第一次夜探製香廠,失敗得沒邊兒。
先是莫名其妙跑出一個端帝姬,要跟柳拂告白,被婉拒以後,柳拂不放心哭哭啼啼一個人回去,隻得連夜將送回宮。
再就是慕聲,在樹林裏睡了半個時辰以後,忽然臉大變折返,慕瑤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他隻是搖頭。
慕瑤好不容易關心一次弟弟,溫地抬起手,想他的額頭:“阿聲,讓阿姐看。”
往常時候,他早就歡天喜地自己湊過來撒,這一次卻生地躲開了的手,麵無表地進了屋。
慕瑤驚愕地問妙妙:“……他怎麽了?”
被黑蓮花氣得半死的淩妙妙滿臉憤懣:“我哪兒知道,他犯病。”
的聲音又甜又脆,直接穿越門板到了慕聲耳中。他坐在地板上,靠著床榻,黑潤潤的眼眸一不地盯著地上的菱形方磚,一盯就是半個時辰。
……他就是犯病。
為什麽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都是讓他在下的……
用力閉上眼,一溜火花泄憤似的炸開,砰砰砰砰,四周遊的小妖遭了殃,剎那間讓他炸碎了妖丹。
因柳拂回宮送帝姬,慕聲閉門不出,這一日的宴席早早地散了。為補償主角團,下午十娘子特意開了小宴,擺了幾道拿手的糕點,專請淩妙妙和慕瑤兩個人。
桌上擺了褐的栗子糕,淺黃的核桃,紅的櫻花餡餅,雪白的白糖糕,擺在花瓣形碟裏,恰好拚一朵四瓣花,十娘子給兩個人斟茶,茶葉裏飄著小小的花苞,一沁人心脾的甜香飄出來。
“這些都是你做的嗎?”淩妙妙著那晶瑩剔的櫻花餡餅驚歎,這樣的手藝,就是最的做紅糖饅頭的那位廚子,都未必及得上。
“是呀。”十娘子瞇著眼睛笑,直笑出了雙下,“長日無聊,我鑽研廚藝,也好給阿準和楚楚換換花樣。”
妙妙拈起一塊櫻花餡餅嚐,的花瓣讓咬進去一半,又端起花茶喝,兩種清香撞在一,有種異樣的魅力。
“太好吃啦!”妙妙由衷誇讚。
十娘子“嗤”地笑了,雙下越發明顯,人微彎,極其溫地接道:“淩小姐很會吃呢,今天的茉莉花茶,就是專為甜點的搭配的。”
妙妙一臉恍然地點點頭。
本來,三個孩的聚會,應該是十分恣意快活的,可慕瑤不擅長這樣的場合,始終放不開,很說話,因此隻有和十娘子一問一答。
“叮——係統提示:待攻略角【慕聲】好度達到75%,請再接再厲。”
妙妙讓這突然的提示一擾,陣腳驟。借著喝茶的功夫,開始思考起人生:慕聲一個人待著,還沒見,就能憑空增加好度?
……他到底在房裏幹什麽呢?
待回過神來,慕瑤已經開始按例詢問了:“不知李夫人您娘家在哪?”
十娘子溫溫地答道:“我娘家……在靈丘附近,本姓斐,我是家裏第十個兒,被鄉裏相鄰做十娘子。”
“靈丘……”慕瑤皺皺眉頭,“夫人與李公子是在江南相識,靈丘距離江南,一北一南,怕是……”
“哦,我小小年紀便外出遊曆了,”十娘子笑笑,回答得滴水不,“我從靈丘出發,一路走一路求學,跟著些巫醫大夫,學了些醫皮,本想在江南定居,開一家醫館營生。”
這醫館自然是沒開,十娘子嫁給了家財萬貫的李準。
慕瑤又問:“夫人是什麽時候遇見李公子的?”
淩妙妙聽得心裏發,想提醒慕瑤一下,的語氣太過繃,聽起來不像是閑聊,倒像是審訊。可十娘子一直保持著良好的涵養,麵帶笑容,非常順地回答問題:“我認識阿準的時候,他還很年輕……”
微微笑了,神恬然又惆悵,似乎越過眼前一片虛無,看到了許多年前的回憶。
“有多年輕?”
十娘子仿佛忽然回過神來:“哦,那時方姐姐還在,楚楚還未出生。他們很好,每天傍晚,都要手挽手出門散步,阿準問方姐姐,‘你猜肚子裏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孩?’,方姐姐說,‘我猜是個像你一般俊的男孩。’,阿準便笑,點點的肚子說,‘我倒想要一個跟你一般俊的孩’。”
有些難過地低下眉,語氣放輕,“後來,方姐姐總是一個人坐在庭院裏哭,一直不好。”
慕瑤微微皺眉,總覺得十娘子的敘述有些怪,但一時又辨別不出哪裏奇怪。
“後來,楚楚出生了,方姐姐因生產中癥發去世。我看到阿準一個人帶著孩子,每天沉浸在悲傷裏。”十娘子頓了頓,“楚楚也有一樣的癥。我努力研習醫,就是為了能夠幫到阿準。兩年後的一天,楚楚突然發了癥,因母看護不力,險些丟了命,幸而我去的及時……”
慕瑤聽著,表有些茫然:“也就是說,夫人和李公子早就相識,一直是……朋友?”
十娘子了,最終斂眸,抿笑道,“是的,朋友。”
小子掀了簾子,叮叮當當的響,他跑進來:“慕姐姐,柳哥哥回來了,在院子裏等您。”
慕瑤一天都在懸心柳拂,生怕他會因為帝姬的事被宮殿刁難,聞言立即站了起來:“李夫人,失陪了。”
十娘子微笑著點點頭,目送離去。
妙妙本在猶豫要不要也尋個由頭告退,卻聽到十娘子清甜的聲音:“淩小姐請留步。”
妙妙轉過頭來,有些驚訝地問:“夫人有話對我說?”
十娘子不似剛才那樣坐端,而是有些慵懶地靠在了桌上,漂亮纖細的手端著茶杯,宛如人捧酒,如果不是頂了一張樹懶似的臉,真是個十分妖嬈的作。
注視著淩妙妙,意味不明地笑了兩聲,笑聲格外聽:“我知道慕姑娘一直懷疑我,方才一直詢問。你也對我好奇,為什麽不發一語?”
淩妙妙一怔,有種壞心思被破的愧:“我……確實對夫人很好奇。”
十娘子喝了一口茶,隻是喝茶的作宛如喝酒一樣,似乎憑空帶上幾分醉意:“你是不是在好奇,為什麽我長這副模樣……”漂亮修長的手指一點點過自己的寬臉,和淺淺的眼皮,“阿準卻能那樣喜歡我?”
“沒有沒有……”淩妙妙急忙擺手,雖然十娘子長得像胖頭魚,瞳距比常人寬了些,但好歹眼睛鼻子該有的全都有,不缺胳膊,的相貌不應該為被攻擊的對象,也不應該這樣自卑。
十娘子輕笑了幾聲,像是被的反應逗笑了:“你不想問問我,怎樣才可以讓一個人死心塌地地喜歡上你嗎?”
妙妙聯想到自己謎一樣的攻略對象,忍不住點了點頭:“那夫人說說看,怎麽能讓一個人死心塌地地喜歡上我?”
十娘子看著淩妙妙瞇眼笑,“阿準喜歡我,是因為……”又將話題引向了自己,眼神變得格外認真,“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他。”
“我可為他一日三餐親自下廚,學會五湖四海的菜係;我可為他製冬裝夏袍,做腰帶,繡荷包;他康健我陪侍在側,與他一同待客,他生病我侍疾床頭,不解帶;我包容他一切缺點,熱他所有不足,我了解他一切喜好,他所,厭他所惡,守護他想守護,抵他想抵,我願為他付出我所有的時間、力、能力乃至生命。這世上,他找不到一個人比我更加他。”
“……”淩妙妙怔怔著十娘子。
端著茶杯的十娘子,用清甜的嗓音娓娓道來,明明是平淡的語調,說到最後,妙妙眼前似乎看到江堤浪湧,海浪咆哮,一場盛大的表演落幕時如的掌聲。
“你明白嗎,想要讓人你的最終奧義,隻有一條。”
將纖細手指上自己嫵的人,兩隻眼裏似乎泛出了些哀傷的意味,像是澎湃的琵琶曲最後那鏗鏘的一撥弦:“——那就是付出同等的。”
淩妙妙帶著滿腦子的教育混混沌沌邁出門檻時,恰與慕聲了個麵對麵。
年已經恢複正常,隻是看的眼神裏有些意味不明的緒,令人難以捉:“柳拂回來了,晚上開宴。”
“……哦。”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與他肩而過。
慕聲回頭著的背影,淩妙妙一向沒心沒肺,這會兒也隻顧自己往前走,隻是走得慢了許多,步伐有些虛浮,似乎有些……傷。
他微蹙眉頭。
淩妙妙著沿路的木槿花,心裏想,以換……這實在是一個笨辦法,若是遇到對的人,事半功倍,若是遇到錯的人呢?隻怕南轅北轍,傷了心也未必換來一顧。
隻是,一個將奉為圭臬的人,會是壞人嗎?亦或是,被重視得過了頭,也會扭曲恨,至盈則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