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暉來接兩人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因為張姐那邊還沒結束,三人打算先吃個午飯。
接上許淮頌和阮喻,他在駕駛座回頭開玩笑:“都來蘇市了,頌哥不回趟家?上次我送阿姨來,在你家蹭了頓飯,外婆那手藝可真是絕了,還我打包帶走了一塊東坡!”
許外婆舊宅拆遷後,就跟陶蓉和許懷詩一起住在市區。陳暉這是瞧準了午飯地點。
許淮頌笑了笑,偏頭看阮喻:“你問要不要去。”
突然被點名的阮喻一愣。
這眼神,好像是怪不肯跟他回家,害陳暉吃不到東坡。
接收到無辜的目,許淮頌眨眨眼:“那去?”
阮喻遲疑了下。
第一次上門應該要正式點的,可這回毫無準備,甚至因為沒帶換洗服,還穿著昨晚睡得皺的T恤。
總不好現在臨時抱佛腳,去商場買新服和上門禮。而且,跟陳暉一起拜訪也不合適。
在心裏暗暗計較著這些,皺了下眉頭,張剛要答,就聽許淮頌已經接上:“開車,隨便找個地方吃。”
聽他語氣淡淡的,他袖口,小聲說:“不是不跟你回去,下次我提前準備一下嘛……”
許淮頌點點頭,頭發說:“我再睡一會兒。”說著直腰背,靠著後座皮墊閉上了眼。
“坐這麽累不累啊?”阮喻抬起手,把他腦袋往自己肩膀上摁了摁,“來。”
許淮頌笑了笑,枕上肩,並沒有告訴,按他們的高差,這樣會更累。
*
三人找了家路邊餐館吃飯,吃完回到車上,正要改道去接張姐,許淮頌忽然接到一個電話。
是許懷詩打來的:“哥,我剛上完補習班,在小區門口見個有點眼的阿姨,一個勁問保安許家人住哪棟,滿‘那畜生那畜生’的,看起來特別激,這會不會是……”
許淮頌一下坐直,嚴肅問:“你跟打照麵了嗎?”
“沒呢,我路過的時候,在跟保安糾纏,應該沒注意到我。”
“媽媽和外婆呢?”
“們去超市了,還沒回家。”
許淮頌默了默,說:“你上樓鎖好門,不是媽媽和外婆回來就別開。”
那頭許懷詩明顯加快了步子,小跑著說:“哥你別嚇我,真是那家人又來鬧事了嗎?這不都消停好多年了,怎麽突然……”
許淮頌了眉心:“我現在不確定況,你先回家再說,我馬上過來。”掛斷電話,他代陳暉換路去他家。
阮喻沒大聽清許懷詩說了什麽,皺著眉問:“出什麽事了?”
“昨天我們見江易的事,可能被人添油加醋傳到被害人家屬那邊了。”
陳暉一聽不妙,踩下油門一路狂飆,臨近小區附近,卻在主幹道遇上堵車。
離小區正門隻剩三四百米,許淮頌拉開車門說:“我先過去。”
阮喻猶豫了下,也跳下車,小跑著跟了上去。
還沒到門口,就先聽見尖銳的爭執聲:“我今天就是來這兒堵你的,你可別假惺惺,年年清明給我兒上墳了!看看你兒子跟那畜生的臉,不知又在盤算什麽呢!”
“王士,淮頌他沒有在蘇市,這裏麵應該有什麽誤會。”
“誤會?菜場老錢說了,你兒子風風回國了,跟他爸當年一樣,也做起了幫殺人犯罪的勾當!我看你們許家現在又要禍害誰!”
阮喻跟不上許淮頌的步子,在後麵跑得氣籲籲,遠遠看見小區門口,一個五十幾歲的婦人正衝陶蓉和許外婆罵,說到急,往前搡了一把。
陶蓉被搡得一個不穩,手裏拎的超市購袋甩了出去,踉踉蹌蹌退後一步,又撞上許外婆。
眼看老人家就要摔在地上,幸虧小區保安及時上前扶了一把,勸開兩邊人。
許淮頌也到了,把媽媽和外婆擋在後:“王士,請注意您的言行。”
王芹看見他,眼睛一片紅,向陶蓉質問:“這不就是你的好兒子嗎?還說什麽不在蘇市?”
陶蓉真不曉得許淮頌在蘇市,詫異了下,上前說:“淮頌你回去,你別……”說著又跟王芹接連鞠躬道歉,“王士,實在不好意思,我……”
“媽你做什麽?”許淮頌皺著眉把陶蓉拉回後,看阮喻氣籲籲趕到,給使了個眼。
阮喻心領神會,彎腰撿起地上的購袋,拉著陶蓉和許外婆往小區裏走:“阿姨,外婆,我們先回家。”
陶蓉被拉著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淮頌他會被遷怒……”
阮喻順著的目看去,見許淮頌正跟王芹涉,拍拍的背安:“他會理好這事的,您別擔心。”
*
好勸歹勸,阮喻終於把陶蓉和許外婆帶回了家。
許懷詩從貓眼看見們,開了門哭喪著說:“媽外婆你們終於回來了,快嚇死我了!”說著又看阮喻,“姐姐,你跟我哥怎麽在蘇市啊?”
“一會兒跟你說。”阮喻把門帶上,攙著許外婆進去,“外婆您傷哪兒沒有?”
許外婆搖頭說“沒有”,這下才從子裏反應過來,問:“哎這小姑娘是?”
這見家長的環節說來就來,偏偏男方還不在,阮喻臉皮薄,沉了下:“外婆,我是……”
一路心不在焉的陶蓉聽到這裏回過神,替接上:“媽,我跟你提過的,這是淮頌的朋友。”
許外婆恍然大悟,拍拍的手背:“你看你第一次來,還給你添麻煩了。”
阮喻“嗬嗬”一笑,拂了一把因為跑得滿頭大汗而粘在額前的劉海:“沒事的,外婆。”
看出的拘束,許懷詩忙招呼:“姐姐你快進來坐,我哥呢?”
阮喻把許外婆扶到沙發,一邊解釋:“他在小區門口理點事。”
陶蓉到廚房倒了杯水給,又拿了條幹淨的巾汗。
許淮頌遲遲沒回,四人各懷擔心,客廳氣氛微微有點凝固。
過了會兒,陶蓉遲疑著問阮喻:“你和淮頌什麽時候到的,是來辦事的嗎?”
點點頭:“我們昨天來的。”
許外婆偏頭問:“那昨晚還特意在外麵住,怎麽也不回家裏啊?”
陶蓉扯扯許外婆的袖子:“媽,淮頌都多久沒回來住過了,他在外麵待得習慣。”
看估計又在難兒子和自己生疏了,阮喻趕把鍋攬過來:“沒有沒有,他說要回家睡的,是我怕打擾你們……”
話音剛落,門鈴響起,許淮頌回來了。
陶蓉迎上去:“怎麽樣,王家人為難你沒有?”
許淮頌搖搖頭:“媽,這點小事我能理,倒是您,實在不用……”他說到這裏打住,歎了口氣,了眼沙發上的阮喻。
他走過去,拿起跟前的杯子,把裏麵喝了一半的水一飲而盡。
陶蓉趕又去廚房倒水,喊許懷詩幫忙一起切水果。
“媽你別忙了,”許淮頌轉頭說,“我有同事等在樓下,坐會兒就回杭市。”
陶蓉還是端了水果來,跟阮喻歉意說:“這匆匆忙忙的,也沒準備什麽,你吃點水果。”
阮喻心道誰不是匆匆忙忙,誰不是兩手空空毫無準備呢,一邊笑著道謝,一邊接過果盤。
因為小區門口那樁意外,家裏氣氛依舊比較悶,許淮頌看今天實在不是時候,也沒多提自己跟阮喻的事,坐了會兒就起,臨走跟陶蓉代:“我跟王家人解釋過了,也和小區保安打了招呼,以後鬧不進來,萬一再上這樣的事,你們直接報警。”
陶蓉沉默著沒有說話,過了會兒問:“你這次是來辦案子的嗎?我聽說,你在幫……”
許淮頌默了默:“是有個刑事案件,我在幫委托人搜集證據。”
陶蓉“嗯”了聲,笑意似乎有點勉強:“你注意,一日三餐要按時。”
他點點頭,看了眼阮喻:“放心,管著我呢。”
陶蓉又跟阮喻說“麻煩”,回頭拿了幾盒吃的帶回去。
阮喻推不開,隻好收下,說下次再來拜訪。
離開後,苦著臉看許淮頌:“怎麽就回回這麽猝不及防的……”
許淮頌牽上手:“有什麽關係,反正我媽很喜歡你。”
阮喻一下來了興趣:“跟你說過嗎?”
他搖搖頭。
“那你怎麽曉得?”
“你想想就知道了,要不是你,我能回國嗎?”
他說得理所當然,阮喻卻滯了滯,目閃爍了下。
兩人在樓下坐上了陳暉的車,沒再多提王家的事,一起去接辦完事的張姐。
張玲也忙得汗流浹背,上了車跟許淮頌匯報:“還是沒說服被害人的兩位朋友開口,不過照們態度看,我估計阮小姐的猜測很可能屬實。應該是被害人家屬急於給委托人定罪,所以囑咐過們不要。”
陳暉歎口氣:“雖然能理解被害人家屬的心,但這麽胡來,掩蓋事實真相,萬一導致錯判……”他說到一半,記起許淮頌剛剛才被人鬧過,估計緒不太好,立刻轉移了話題,“嗬嗬”一笑,“不過阮姐真聰明啊,你要不要考慮改行做警察或者律師啊?”
“啊?”被拿來調劑氣氛的阮喻一愣。
許淮頌笑了下,把攬過來一些:“就算了,腦大得厲害,膽子小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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