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平時深居寡出， 整日與書畫為友， 可謂清心寡，便很飲酒。今日大婚， 好兄長楚王大概是嫌他太淡然了，故意要熱鬧熱鬧，帶頭給他灌酒。為新郎，趙恒不便推辭， 端來一碗牛飲一碗， 幾碗下肚，他臉龐沒怎麼紅， 眼底平靜的云霧卻起了波瀾。

趙恒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大酒量，當他覺到第一輕微的眩暈時，便知今晚喝到這里就行了， 晦地朝兄長遞了一個眼。

楚王有分寸，當即擋在弟弟面前， 端著大瓷碗對還想勸酒的睿王等人道：“行了行了，讓老三去找新娘子吧， 我陪你們喝！”

眾人不依， 起哄要壽王回來， 趙恒佯醉， 由福公公扶著離開了廳堂。

深冬時節，廳堂里熱火朝天酒氣盤踞，外面冷風一吹，趙恒頓時清醒了幾分， 看看后院，人備水。福公公知道自家主子好潔，小太監去準備，他繼續扶著主子往凈房走。趙恒喝了那麼多酒，酒勁兒漸漸上來了，一直走到恭桶前，也沒福公公退下去。

福公公就猜到主子恐怕站不穩了，盡職盡責地在旁邊扶著，余瞄主子的手，就見主子起擺解了三次，才總算將那仙家之寶放了出來。福公公打小在主子邊伺候，不是第一次看了，可每看一次就忍不住在心里驚嘆一次。主子天生神兵，虧得重修家功夫，若是外兼修，練楚王那樣的板，豈不是如虎添翼，要沖上天去？

水聲嘩嘩，福公公默默收回視線，想到王妃小的子，突然有點擔心。楚王送了一箱子書來，王爺翻了一頁就他都毀了，也不知道今晚會不會順利。他平時好歹能從小太監那兒聽幾句混話，主子清風朗月般的人，平時本沒接過這些啊。

事畢，福公公還想扶著主子，主子了胳膊，福公公立即松開，端水伺候主子洗手。

沐浴之前，趙恒喝了一碗解酒的普洱茶，簡單洗洗，出來又去了一次凈房，至此酒意已經去了大半，眼底再次恢復清明。

示意福公公不必跟著，他一人去了后院，剛過來，看見一個小丫鬟端著水盆從堂屋了出來，從另一側走了。門口兩個丫鬟發現他，立即高聲行禮，聲音那麼大，不像是迎，倒像在提醒里面的人。趙恒略微放慢腳步，目淡淡地看著門口。

宋嘉寧剛洗完臉……

誰都沒料到壽王來的這麼快，丫鬟們正要給梳個雍容華貴的符合王妃份的發髻，一聽王爺已經來了，雙兒當機立斷，攏起那頭烏黑濃的長發，三兩下疊了一個螺髻在腦頂，再從首飾匣中取出一金步搖進發髻。

“耳墜就戴這對兒吧。”六兒起一對兒白玉墜子，敏捷地幫已經站起來的宋嘉寧戴上。

“還沒涂胭脂……”九兒捧著胭脂盒，舉著手要幫宋嘉寧拍拍。

“算了算了，先出去吧。”宋嘉寧哪還有心打扮，生怕怠慢了壽王，一邊往外走一邊檢查上的裳，慌慌的，才出堂屋，就見壽王已經來到了門前。天上一彎月，廊前垂掛著有雙喜的大紅燈籠，壽王一大紅的家常袍子立在那兒，俊如仙。

宋嘉寧沒敢多看，低頭行禮：“王爺。”

趙恒垂眸，看見被燈照亮的臉龐，額前的碎發、濃的睫還著，襯得白里，像剛剛洗好上盤的桃，水惹人垂涎。了嫁，換了一件大紅繡金的掐腰夾襖，底下是條同的羅，襖相接之，纖腰盈盈可握。

趙恒手，扶住肩膀。

宋嘉寧臉上一紅，瞥眼男人的袍，順勢站直了。

趙恒收回手，越過進了堂屋。

宋嘉寧領著兩個大丫鬟跟了進去，留九兒與兩個二等丫鬟在外面等候傳喚。厚厚的棉簾子放了下來，燒著地龍的堂屋頓時暖和了許多，見壽王坐在了北面的紫檀木座椅上，目清寂地看著，與平時無異，宋嘉寧越發局促，試探著問道：“我這兒準備了醒酒茶，王爺要用嗎？”

趙恒看著道：“不必。”

宋嘉寧抿了下，目移向別，努力搜羅別的話說。

“晚膳，用過了？”趙恒問。

宋嘉寧猶豫了下，剛睡醒，還沒吃呢，但王爺是從酒宴上回來的，也許王爺現在只想睡覺呢？宋嘉寧有了決定，正要撒謊說吃過了，卻聽主位上的男人道：“備膳。”

雙兒、六兒立即去安排。

“坐。”趙恒又道。

宋嘉寧點點頭，坐到了趙恒一側的主位上，兩人中間只隔了一張小方桌。男人沉默寡言，宋嘉寧瞅瞅他的擺，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不說話顯得不想搭理他似的，說了，又怕他并不聽，打擾了王爺的清靜。

“我聽前面一直在勸酒，王爺都沒空吃什麼吧？”絞盡腦，宋嘉寧鼓足勇氣問。

趙恒看看，嗯了聲。

宋嘉寧：……

還能說什麼呢？

宋嘉寧真的找不到話說了，慶幸的是廚房作迅速，很快就端了飯菜過來。主食是燕窩粥，然后擺了四道菜，分別是燉蘑菇、龍三、鴛鴦豆沙，再來一道清燉鹿。宋嘉寧跟著壽王走到飯桌旁，余見男人自顧自吃了起來，宋嘉寧松了口氣，慢條斯理吃自己的。

忙碌一日，宋嘉寧真的了，雙兒又伺候慣了主子，見主子看什麼，便及時添菜，唯一沒擺在壽王那邊的鹿。宋嘉寧知道鹿有什麼用，也沒去看，注意到趙恒用了幾塊兒鹿，宋嘉寧心跳撲通撲通的，脖子都紅了。

王爺知道鹿很補嗎？

趙恒不知道，他連那是什麼都沒嘗出來，若是福公公在，他或許會問，但邊都是的丫鬟，他便默默地吃，覺得味道還行，還喝了半碗清湯。

吃飽了，一對兒新人漱漱口，趙恒率先起，朝室走去。

宋嘉寧落后幾步，回頭，瞧見雙兒們笑著退到了堂屋外，還把門帶上了。宋嘉寧慌極了，從來沒有嫌棄壽王有口疾，可真的好想他能多說幾句話，這樣一聲不吭的，做什麼都怕出錯。

室燃著龍雙燭，趙恒停到雕花的香柏木架旁，側頭看跟在后面的新娘。

天黑要睡覺，宋嘉寧明白，紅著臉走到他面前，對著他口道：“我服侍王爺更吧？”

趙恒頷首，微微張開雙臂。

宋嘉寧心如鹿撞，轉到他對面，手解他腰帶，扭頭掛到架上，再繼續為他寬。男人形修長高大，宋嘉寧攥住他兩邊襟往下褪時，竟然沒能一下子放下來，臉熱，心虛地朝他看去，未料他竟然在看，眼眸明亮。

宋嘉寧額頭、鼻尖兒冒出了細細的汗珠，逃避般繞到他背后，終于下了這件外袍。掛到架上，宋嘉寧扭頭，正要幫他中，目無意在他擺下面掃過，就見壽王的子好像門簾般，被門栓撐起了一大塊兒。第一眼，宋嘉寧是愣住的，待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宋嘉寧便如剛剛放進鍋里的蝦，騰得紅了臉，雙發，險些跌坐在地。

這，這……

壽王高與郭驍相仿，但型不如郭驍魁梧，按理說那兒也該遜一些，怎麼反而更……宋嘉寧震驚地忘了反應，既驚且怕。而且，想不明白啊，單看壽王臉龐，淡然如仙，還以為壽王真的與猜測的那般，不重。

一不地盯著他擺，趙恒垂眸看看，面不改，只是眸更深，丟下，他先繞過屏風，徑直坐到了那架賜的描金漆楠木拔步床上，了靴子，坐在床邊等他的王妃。屏風另一側，宋嘉寧好慌，但不敢讓壽王等，雙手發抖地解開夾襖了羅，只剩一大紅的細綢中。

將掛到架上時，宋嘉寧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手一抖，差點沒掛上。

張，惶恐不安，宋嘉寧低著頭，一步一步走到拔步床前，先放下外面兩層紗帳。燭被阻隔，帳一片暗紅昏暗，宋嘉寧一眼都不敢往男人上看，坐好了，雙腳輕輕一掙，便離了那雙繡花鞋。

男人不，宋嘉寧紅著臉乖乖躺在外側，閉上了眼睛。

床晃了晃，是他在挪，下一刻，中領被人扯了下，是他在的裳。宋嘉寧很想學他那樣淡然，哪怕心里表面也平平靜靜的，可不是做皇上的料，學不來，當襟被解開，上一涼，只剩一塊兒堪堪遮住的兜兒時，宋嘉寧臉紅如火，心頭跳，口也控制不住地高高起伏。

“抬手。”他終于說話了，聲音暗啞。

宋嘉寧乖乖舉起兩條胳膊，后背也離開床，他趁機徹底扯開了中。

肩膀手臂都著，宋嘉寧有點冷，想抱取暖，偏偏不敢，慌慌地忍著，細的胳膊上漸漸冷出一片小疙瘩。除了自己的呼吸，邊沒有任何聲音，就在宋嘉寧忍不住想睜開眼睛，或是求求他給被子蓋一蓋時，右臂上突然落下來一只大手，輕輕地著，那掌心火熱，瞬間驅散了宋嘉寧的不安。

了，就表示喜歡。

等那手沿著手臂挲了一個來回時，宋嘉寧終于積攢了一點勇氣，巍巍地睜開眼睛。與此同時，他的手不了，目移過去，恰好與對上。臉紅紅地躺在那兒，如一只乖乖的兔兒等著人用，趙恒探究地看著眼，好奇這個時候，要說什麼。

宋嘉寧以為會在他眼里看到，可只看到一片更濃的云霧，有點膽怯，但……

“王爺，我冷……”

怯怯地著他，宋嘉寧紅著臉道，細細弱弱的聲音，好像撒。

趙恒目微變，再次掃過坦的肩膀手臂，他了然，抓起被子給蓋上。

晾了半晌，宋嘉寧還是冷，然后，被子一邊被人掀開，壽王躺了進來，自然無比地抱住了。

宋嘉寧一下子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