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宮。
當鄭貴妃聽到張皇后邊的琥珀求見時, 還有些驚訝。
稱病后,皇上一次都沒來問過,倒是皇后宮中的人來過兩次。
“讓進來。”鄭貴妃掩去眸中的失落之, 淡淡的道。
很快春月帶著琥珀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貴妃娘娘。”琥珀進來后, 給鄭貴妃見禮。“皇后娘娘念及貴妃娘娘當時不知熙貴儀有孕,如今熙貴儀和皇嗣也平安, 準您明日解除足。”
話音未落,鄭貴妃面錯愕之。
足的命令是皇上親口所下, 怎麼了皇后解除足?
張皇后素來是個謹小慎微的, 知道自己是馮太后的外甥, 不得皇上寵, 更不敢做越俎代庖之舉。
既是能派人來說,一定是皇上的授意。
想到這兒, 鄭貴妃眸暗了暗,皇上何時竟把的事給張皇后置了!
難道是阿妧在其中作梗?
那日何修儀雖是阻攔皇上來景和宮,可最終那夜皇上還是去了凝汐閣——阿妧懷著皇嗣, 到底比這個曾經懷過皇嗣又流掉的人,眼下在皇上心中更重要些罷!
“平侯夫人向皇后娘娘遞了帖子, 說是想進宮來給您請安, 皇后娘娘準了。”琥珀只作看不出鄭貴妃緒變化, 公事公辦的道:“明日侯夫人就來景和宮看您了。”
母親要來看?
鄭貴妃有些驚訝, 怎的沒聽到家里有消息傳來?
“本宮知道了。”鄭貴妃心中很, 難得在張皇后的人面前沒有傲慢的姿態。
等琥珀離開后, 鄭貴妃吩咐春月打點明日要賞給家中的東西, 決不能讓家里看出和皇上生分的端倪來。
果然第二日一早,平侯夫人王氏先去坤儀宮給皇后請安,之后才來了景和宮。
“娘, 您怎麼要來也不先跟兒說一聲?”鄭貴妃讓宮人們都退下,只留下母親說話。
王氏嘆了口氣,道:“娘娘,今非昔比,無論是您還是侯府,行事都該謹慎些。先去請示皇后是禮數,咱們斷不能做些失禮的舉,被人挑剔出來。”
聽王氏的話,鄭貴妃頓時警惕起來,立刻道:“可是皇上對咱們侯府有意見?”
“娘娘不要多心,皇上待你父親和兄弟們依舊如前。”王氏忙解釋道:“只是臣婦聽聞,宮中熙貴儀有喜,娘娘卻被足,險些牽連到您,心中有些不安。”
鄭貴妃聞言皺了皺眉,京中世家多互為姻親,宮中的事傳出去也不奇怪。
“娘以為兒如今失寵了麼?”鄭貴妃有些不悅道:“皇上斷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就與兒生分,否則您今日也不能進宮。”
皇上在皇后面前還是給留了面子的,否則張皇后也不會這麼快解,更不會讓娘親宮。
“娘娘跟皇上分深,臣婦自是知道得。”王氏了解兒,自嫁王府那日就得寵,這些年來圣寵不衰,人也驕縱些。只得徐徐的道:“臣婦有件事,想請娘娘早做打算。”
鄭貴妃不愿讓娘親看出自己的不如意來,如往常一般道:“娘直說就是。”
“皇上至今沒有皇子,熙貴儀本就有寵,這次又懷上皇嗣,若生下皇子,對娘娘是個威脅。”王氏見兒臉驟然變得難看,這才住了聲。
鄭貴妃冷冷的道:“娘親不必擔心,不過是個從四品的貴儀,又是馮太后送去的人。當初婉婕妤的孩子掉了,皇上可曾責問過兒半句?”
聽說起往事,王氏心中愈發懊悔,當時就該多勸著些。
“娘娘,臣婦在坤儀宮時,恍惚聽到皇后和溫昭媛說起皇上有意晉位熙貴儀。”
王氏的話不啻于在鄭貴妃耳邊炸響驚雷。
“不過是個宮罷了,貴儀已是德不配位!”鄭貴妃的手狠狠拍在小幾上,手腕上的玉鐲撞出了悶響。“皇上還要給晉位?”
前兩次阿妧皆是越級晉封,如果在按照前例,那就是充儀。
“當初衛容華有孕,皇上一句話都沒有!”鄭貴妃咬了牙關,恨恨的道。
王氏聽這話不好,忙勸道:“娘娘千萬別在皇上面前用衛容華比熙貴儀,衛容華是晦氣的人,皇上可正寵著熙貴儀,既是皇上看重皇嗣,您千萬別惹皇上不高興。”
鄭貴妃神間著一惱火,阿妧算個什麼玩意。
王氏忙安道:“您待皇上的意,皇上是知道得。誰提起您不羨慕呢?這樣的恩寵,連皇后都不上。”
見鄭貴妃臉稍緩,王氏才繼續道:“只可惜您邊沒個得力的幫手。”
“母親是想勸兒抬舉邊的人送給皇上?”鄭貴妃這才想通的母親的來意,定是覺得恩寵不如從前,才來宮中勸罷。“您又不是沒看見,曹選侍不中用,表妹更是連命都丟了,還有苗才人——不提也罷。”
“娘娘,那些人資質太差,辜負了您的期待。”王氏斟酌著道:“您的兩個堂妹今年都已十六,雖是庶出,但還好——”
母親是想讓家中的姑娘再宮?
鄭貴妃的眸中添了些冷意,淡淡的道:“您是覺得,本宮已經人老珠黃,要靠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來固寵?”
“娘娘,臣婦和侯爺商量著,您該有個孩子。”王氏知道這是兒的傷心事,卻不得不重提。“們的姨娘都育有兩個兒子,們看著也是好生養的。”
鄭貴妃自然貌依舊風華無雙,可卻很難再懷上皇嗣。
在后宮沒個孩子傍,縱然再有恩寵,依然是不穩。
鄭貴妃霍然抬眸,眼中那一抹刺痛沒來得及掩飾。
“若是當初我的孩子還在,何至于讓這些小人都欺負到我頭上!”強忍著淚,沒有落下來。
王氏知道兒對皇上的意,可這前朝后宮的事,不僅僅是用意就能解決。
“您看李修儀,表面上看因衛容華的事而倒臺,可李家也跟著完了。”王氏低聲道:“焉知不是皇上早就惱了李家,正借著這個由頭置了。”
李家的貪墨之事板上釘釘,那些詳實的證據,可不是一日兩日能查出來的。
如今平侯看著風,實則子孫并不出息,若一旦鄭貴妃言行有差池,平侯府大概也會被清算。
“您要多為您自己的以后打算。”王氏意味深長的道:“娘娘,紅未老恩先斷……”
眼下就放著阿妧,年輕貌又會討皇上歡心。
母二人都默契的未提。
“本宮知道父親和母親的意思了。”鄭貴妃端莊的神中著兩分冷淡疏離。“本宮沒忘了自己出平侯府,自然不會忘了家中。”
“時候不早了,母親還是早些回去罷。”客客氣氣的道:“本來宮妃的家眷無詔不得隨意宮,母親雖已求了皇后準許,也不好停留太久。”
王氏的心緩緩沉了下去。
兒看似想通了也接了,可似乎也生分了。
不好多言,只得勸兒多保重,這才從景和宮離開。
鄭貴妃著母親離開的影,久久的都沒開口說一句話。
***
趙峋批完了折子,想到已經有些日子沒去寧昭容看大公主,便讓崔海青陪著去重華宮。
重華宮。
寧昭容聽說皇上來了,忙牽著大公主去接駕。
“妾見過皇上。”
“兒臣給父皇請安。”
趙峋朝著寧昭容點了點頭,抱起了兒。
“珠珠真乖,這兩日咳嗽都好了麼?”他看著懷中雕玉琢的小姑娘,心中想著若阿妧給他生個兒,也該是這般可。“有沒有聽母妃的話,好好吃藥?”
大公主小啄米似的點頭,道:“父皇,藥很苦,珠珠有乖乖的吃藥。珠珠比熙貴儀還乖。”
聽提起阿妧,趙峋有些奇怪的向寧昭容。
“皇上見諒,珠珠是無心之言。”寧昭容有些歉然道:“前兩日蘇容華代熙妹妹來,給珠珠送禮。說起了熙妹妹有些害喜,喝藥很是艱難,偏不巧讓珠珠聽了去。”
趙峋了然的點點頭,那個肚兜他是親眼見了的。“阿妧素來在喝藥上氣,跟珠珠也差不了多。”
見趙峋并未有不悅之,寧昭容心中微,笑道:“妾還想說呢,后宮這些姐妹中,珠珠跟熙妹妹最是投緣,熙妹妹以后定然是個好娘親。”
趙峋沒說話,態度似是默認。
以皇上待阿妧的態度,再加上自己爭氣,遲早會為除了皇后和貴妃外,在宮中能上位站穩的人。
寧昭容知道自己向來安分守己,不會讓皇上懷疑,便打定主意敲敲邊鼓。
“珠珠鬧著要去找熙妹妹玩,妾想著懷胎辛苦,便沒讓珠珠去。”寧昭容笑道:“最是個禮數周全不肯驕縱的人,妾怕來回行禮,倒累著了。”
趙峋出若有所思的神。
寧昭容見好就收,與趙峋一起逗著珠珠玩了一會兒,不聲的看了桃葉一眼。
桃葉悄無聲息的退下,很快捧著一個雨過天青的瓷罐過來。
“娘娘,梅子準備好了,是否現在就送去?”
想到寧昭容向來與后宮眾妃往不多,趙峋有些好奇。
寧昭容笑著解釋道:“上回蘇容華來時說熙妹妹吃些酸的,正好妾的小廚房做了些糖漬青梅,也免得們再去膳房要。”
的話提醒了趙峋,阿妧懷著孕,無論膳房準備再細,也不如自己宮中有小廚房方便。
“等會兒朕去凝汐閣,給帶過去便是。”趙峋開口道。
寧昭容見自己目的達到,忙笑盈盈的道:“那妾便勞煩皇上了。”
正好大公主玩得累了,困倦得睜不開眼。趙峋將大公主給寧昭容,自己帶著崔海青離開。
***
凝汐閣。
阿妧正在由青蘭和茉香陪著挑料子,準備給未出生的孩子做裳。
見們比自己興致都高,阿妧垂下眸子,在心中苦笑一聲。
前兩日隗秋平來,幾乎已經確定并不是有喜,極有可能中了那種藥,只怕不過月余功夫就會敗。
“主子,您看這松江棉布最是舒服,給小主子做小再好不過。”青蘭選了些棉布出來,遞到阿妧面前。“主子看這匹如何?”
阿妧含笑點點頭,面上不半分心緒。“你眼很好,就選這個罷。”
茉香則是挑了塊大紅的布料出來,笑瞇瞇的道:“主子您看,這塊給小主子繡件肚兜也好。”
還不等阿妧回答,只聽到外面響起通傳聲,說是皇上到了。
青蘭忙放下手中的布料,扶著阿妧起。
“妾見過皇上。”阿妧只是略福了福,并未蹲行禮。
前些日子趙峋特意跟說過,懷著孕,在凝汐閣中不必再行禮。
自然要領。
趙峋走過來,牽著阿妧一起在塌上坐下。
“今日覺如何,還犯惡心麼?”看著阿妧臉紅潤了不,也搖頭說無事,這才放心了些。“朕去看大公主,寧昭容給你帶了些糖漬青梅來。”
阿妧幾乎立刻猜到了寧昭容的苦心,忙笑道:“昭容娘娘總是想著妾,妾提過一次就記下了。”
迫不及待的取出一顆放口中,面上出滿足的神。
“倒是朕疏忽了,你這兒沒小廚房不方便。”趙峋見狀,溫聲道:“回頭琢玉宮添個小廚房罷。”
小廚房不是什麼稀罕的,許多娘娘宮中都有,可位份低,這是不是說明皇上已經決定好的位份?
而且留意到皇上說的是琢玉宮,而不是凝汐閣。
莫非皇上會讓居一宮主位?
“皇上,您這樣想著妾,妾很高興。”阿妧先是道謝,又小聲道:“可妾不想讓宮中姐妹覺得您偏心,妾想要什麼,讓人去膳房要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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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愛理不理,明天你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