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夏日午后濃云不散, 一場雷雨如期而至, 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敲打接天荷葉與映日荷花。
室春盎然,從雕花椅到八仙床,一路衫棄擲邐迤。
陳如半推半就著撐在床沿, 任后男人如雨打芭蕉一般在上奏出音符。
莫名其妙, 稀里糊涂, 又跟這狗男人睡了。
渾上下得, 像是從窗外的荷池里打撈出來似的。
一場大雨,來得快, 去得也快。
孟見琛中午喝了酒, 很快沉夢鄉。
陳如赤**地躺在他懷里,卻怎麼也睡不著。
這狗男人深刻貫徹“拔吊無”一詞,吃完就睡。
剛剛盤問了他半天, 連顆米和綠豆都沒問出來,還白白被他占了便宜。
陳如索著從手袋里拿出手機,中郁著一子怨氣。
【陳如:我的婚姻出現了危機。】
【陳筱:?】
【陳筱:你婚姻最大的危機不就是你自己天天鬧離婚麼?】
【陳如:這次不一樣。】
【陳筱:怎麼不一樣了?你又想出了什麼清新俗的離婚理由,說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陳如:這狗男人居然有個白月!那白月還回國了!】
【陳筱:所以呢?】
【陳如:我覺得他們即將天雷勾地火, 上演一場忌之。】
【陳筱:等等, 忌之是什麼鬼?】
【陳如:他的白月要當他嬸嬸了!】
【陳筱:……】
【陳筱:貴圈真。】
陳如將孟見琛與章以旋的凄故事告訴了陳筱。
【陳筱:不是吧,你老公連跟前任談的細節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陳如: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陳筱:……】
【陳筱:陳小姐,你這麼富的想象力不去寫小說真是屈才了。】
【陳如:這下這婚不離都不行了。】
【陳筱:你老公都沒承認過, 這算哪門子的白月?】
【陳如:狗里吐不出象牙來, 我能指他承認麼?】
【陳筱:哎, 不知道說什麼,突然想起我看過的一部小說。】
【陳如:什麼小說?】
【陳筱:《我嫁給了前任他小叔》】
【陳如:這小說講了什麼?】
【陳筱:你讓我回憶一下啊。】
【陳筱:前男友出軌,主被甩后和更有錢有勢的前男友小叔勾搭上,主一邊跟小叔秀恩一邊打臉前任,就是這麼個故事。】
陳如擰眉思忖片刻,突然覺得這劇本很蠻合目前的況。
【陳如:那我呢?我在里面是個什麼角?】
【陳筱:你?主前男友的現任嗎?】
【陳如:對啊。】
【陳筱:我去翻一下結局,你等等。】
不一會兒,陳筱回來了。
【陳筱:主被甩后搖一變,更漂亮更自信。你老公被迷得神魂顛倒,有一天你撞見他們在,氣得甩了你老公一掌,然后沖出去,被車撞死了。】
【陳如:……】
與其這個結局,還不如被抓去挖腎。
好歹能留一條小命。
【陳如:就不能給我安排個好點的結局麼?】
【陳筱:哎呀,市面上這種小說很多,我再找一本幫你看看啊。】
【陳筱:這個比上個好點兒。】
【陳筱:結婚以后,你的本暴,你老公發現你又矯又做作。你還不能懷孕,所以你老公又出軌了。于是你倆大吵一架,你被你老公和小三凈出戶,只能去鄉下種棉花維持生計。】
【陳如:……】
陳如明白了,在這個位置上,橫豎不得善終。
人家章以旋拿的是前任復仇大主劇本,而,就是個被復仇的渣賤配——真的慘,怎麼就莫名其妙了個炮灰呢。
【陳如:嗚嗚嗚,完蛋了。】
【陳如:我們不會真的是小說世界里的人吧?】
【陳如:快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避免以上厄運。】
【陳筱:咳咳,你想多了吧。】
【陳筱:小說是小說,現實是現實。你有你娘家為你撐腰,你老公敢這麼對你麼?】
【陳如:我娘家都不要我了嗚嗚嗚。】
【陳筱:甭管怎麼說,你是陳家的小姐,份尊貴著呢,你這份心干嘛?】
【陳如:我必須主跟這個拋棄前任的渣男離婚,我要活命。】
【陳筱:不對啊,你真確定他倆以前有一?】
【陳如: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陳筱:你憑什麼確定?】
【陳如:人的直覺。】
【陳筱:萬一他們真沒關系,你不是冤枉你老公了嗎?】
【陳如:我不管,我要活命。】
【陳筱:哎,你讓我怎麼說你。真有什麼關系,不可能一點蛛馬跡都沒有吧?你好歹先調查調查再說啊。】
陳筱這句話提醒了陳如,如果孟見琛真有個什麼白月,起碼也該保留點共同的回憶吧?
突然想到家里那個從來不讓外人進的房間,原來……
好個孟見琛,在床上跟甜言語,下了床就去祭奠他那白月,簡直罪無可恕!
底下作痛,口也作痛。
狗男人,傷又傷心。
陳如聯想到自己悲慘的命運,眼睛一眨,掉落兩顆金豆豆。
越想越難過,眼淚止不住,捂著臉哭了出來。
陳如的泣功地喚醒了一臉懵的孟見琛。
他剛剛睡了一會兒,夢里約聽見有人的哭聲,睜開眼一瞧,竟是他家婠婠。
“怎麼了這是?”孟見琛把摟過來,撥開凌的發,問道,“我剛剛弄痛你了?”
陳如著氣兒,嗚嗚噥噥著:“我要跟你離婚。”
“那我下次輕點兒,好不好?”他吻上淚的眼,聲哄道。
“你哪次輕過?”陳如埋怨道。
“我看你不是麼。”孟見琛將的發挽到腦后,又去檢查的。
穿旗袍的模樣實在人,曲線凹凸有致,帶著民國時代留下來的裊娜風。
這種時候這種地方,本不該做這種事的。可他被蠱,只想深深嵌,貪多的年輕。
不知方才是不是無意間失了力道,真的傷了。可細細查驗一番,好得很,全然沒有傷痕。
“沒事的,不哭啊。”孟見琛了的雪腮,說道,“再哭眼睛腫了。”
陳如瞧他這副花言巧語的死相,氣不打一來。
他本不懂,不知道為什麼哭。
是疼麼?是心疼。
可陳如不能說。
因為要搜集孟見琛“即將出軌”的證據,好在離婚的時候占據上風,多分點財產——才不要淪落到去鄉下種棉花!
這麼一鬧騰,孟見琛毫無睡意。
他抱著陳如,像哄孩子睡覺一樣輕輕拍著的后背。
陳如趴在他口,就這麼慢慢睡著了。
等陳如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四點了,孟見琛出門有事,吩咐傭人照顧。
金的灑落進屋,室外鳥語花香,生機盎然,那場雨已經沒了蹤跡。
陳如去浴室洗了個澡,沖去一香汗。
換了一套月牙白的旗袍,傭人替盤了發,對著鏡子畫了個細致的妝。
離婚要面,論相貌,怎麼能輸給章以旋。
要孟見琛這狗男人追悔莫及!
晚上再吃飯,熙熙攘攘的客人走了大半,只剩孟家親信。
孟老爺子今日興致不錯,拉著孟家的小輩去后院賞荷花。
“外公,這荷花可真漂亮。”葉又青扶著孟老爺子走在最前面。
陳如挽著孟見琛,又作一對好好夫妻。
章以旋和孟建澤也來了,二人即將訂婚,亦是一副恩模樣。
可陳如知道,平靜的湖面下,掩藏著洶涌的波濤。
“你外婆生平,最荷花。”孟老爺子唏噓道。
孟見琛不聲道:“難為爺爺還記著的喜好。”
“怎麼不記得?”孟老爺子回憶道,“你小時候來老宅,嚷嚷著要吃蓮蓬,你就去養荷花的水缸里給你摘蓮蓬吃。”
孟見琛笑:“可蓮子是苦的,我吃一顆就不想吃了。”
“你得把蓮心給剃了,”孟老爺子說道,“哪能囫圇吞下去?”
“我記得表哥小時候,還把外婆養的錦鯉抓出來,說要烤著吃。”葉又青笑道,“把外婆氣得,追著他后面打。”
“咳咳,”孟見琛微赧,“過去的事就別提了。”
陳如第一次聽孟見琛的兒時舊事,原來他小時候也是個調皮的熊孩子。
怎麼現在生得一副道貌岸然的人模狗樣?
“小孩子嘛,誰不調皮?”章以旋說道。
陳如不爽地偏過頭去,個正宮娘娘還沒發話,什麼時候到評頭論足了。
孟見琛沒接章以旋的話頭,而是握住陳如的手,說道:“等這荷池凋了,人摘些蓮蓬、撈些蓮藕送到家,給你煲粥吃。”
陳如心里是不稀罕的,可聽了這話又莫名滋滋,說道:“那好呀,還是老公知道人家。”
反正這話怎麼麻怎麼說,非要膈應死那個章以旋。
“說來,你倆什麼時候要孩子?”孟老爺子問,“我都等不及要抱重孫了。”
孟見琛這回倒沒像上次那般推說陳如年紀小,而是講道:“已經準備要了。”
這話一出來,陳如瞧見章以旋的臉明顯暗了一分。
于是陳如說道:“老公,我要給你生兩個,一男一,湊一個好字。”
如此乖順的陳如令孟見琛略微訝然,但他很快抿著笑道:“那好。”
孟老爺子道:“多子多福,多生點兒好,到老了不寂寞。”
說到這里,孟老爺子又對孟建澤道:“你年紀也不小了,你看阿琛都比你先結婚,要孩子的事可耽誤不起啊。”
孟建澤道:“這是自然。”
話題轉到孩子上后,孟老爺子有說不盡的話。
“咱們孟家,到現在還沒有四世同堂。”他說道,“你們盡管生,只要是孟家子孫,家產統統有份。”
這話除了孟建澤,恐怕在場沒有人會高興。
雖說他們不至于貪圖孟老爺子的家產,但是孟祥東和孟祥蓉這兩支,并不希孟建澤這樣的“外來人口”分一杯羹。
陳如想到,澳門曾有一位富商,一生娶了四房太太。
這四房平日里斗得飛狗跳,待到富商快要燈枯油盡,一家老小鉚足了勁兒生孩子——據說只要在富商咽氣前多一個人頭,就能多一份財產,所以誰也不肯相讓。
陳如思及至此,更要為自己掬一把淚了。
好不容易去世界名校讀個書鍍個金,到頭來還得依靠最基礎的生理資源——子宮,才能在孟家站穩腳跟。
要是狗男人為了多分財產出去找幾個人一起生,那不就又炮灰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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