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回

江東一下車就覺一陣肚屬於山間的清涼，七月底正是B市最熱的時候，山下驕似火，連柏油馬路彷彿都要烤化了一般，這裡卻涼爽非常，周圍群山環伺，徐徐山風拂在上，令人不覺神振。

江東側頭看了眼二樓，目不自變得和起來，繞過去，從後備箱裡提出兩大袋桃走了進去，又安最喜歡吃桃子，這是他從山下村子裡買來的，比市裡的甜。

阿姨忙把他手裡的袋子接過去，江東換鞋上了樓梯，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又安的聲音，他不覺停住了腳步，門半掩著，他輕輕推開一些，就見又安坐在床邊兒，正跟自橫說話，語氣溫和緩不急不躁，江東是真覺得又安長大了，那個氣執拗的小丫頭，迅速長起來，為□，為人母。

又安的肚子很大，越近預產期，胎越頻繁，公婆和媽媽勸過多次，讓回大院裡待產，畢竟那邊離醫院近，有什麼急況，也容易理，又安卻不想離開自橫，這樣的山野裡，如果沒有自己陪著他，他得多寂寞，知道他想看見，時時刻刻。

肚子裡了一下，又安手了，彷彿能到一個清晰的小腳丫廓，拿起周叔叔的手按在肚子上，孩子彷彿也有應，用力踢了兩下，踢在兩人疊在一起的手上，相當有力。

又安低聲道：「他在跟你打招呼呢，你覺到沒有？他很健康呢，是個調皮的小子，媽說不像你像自寒，說你小時候看著不念不語的，自寒卻非常淘氣，等孩子生下來真跟自寒似的，我可管不了，所以，周叔叔快點醒過來好不好？你睡很久了，我知道你累，能不能以後再睡，現在睜開眼看看我，看看我們的孩子……」

聲音有些哽咽，江東敲了一下門走了進來，又安抹了抹眼角，有些費力的想站起來，江東忙手扶了一把，目落在的肚子上，皺了皺眉：「怎麼又大了？」

又安不被他的語氣逗笑了：「這時候長的最快，一天一個樣兒……」站起來還沒走，就開始筋，又安倒吸了一口涼氣。

江東眼疾手快的扶著坐回椅子上，蹲□，抬起的腳幫按小，他的手勁兒很大，此時卻輕而專業，陪產檢的時候，醫生囑咐的事項，江東比記得還清楚。

又安低頭看著他，他黑了，也瘦了，想來因為演習的緣故：「演習結束了？結果怎麼樣？」兩人從劍拔弩張到現在像朋友一樣和諧相，彷彿走了很長一段路，但最終又安會到了江東的心意，雖然不能回報他什麼，但又安始終慶幸著，邊有個江東，陪著走過那段時。

走江東按的不筋了才站起來道：「結束了，我們紅方勝了，但勝的毫無懸念，沒勁兒了。」說著，扭頭看著周自橫：「喂！自橫你還睡，明年四月，全國各軍區全兵種海陸空聯合大演習，到時候可爽了，坦克，飛機，裝甲車，航空母艦，潛水艇全出了，那天開會，遇上個二炮的，狂的那樣兒，老子恨不得踹他，所以，你得趕醒過來，咱哥倆兒搭在一起，滅了那幫混蛋，讓那幫混蛋知道知道鍋是鐵打的。」

又安站起來往外走，邊走邊說：「今兒在這兒吃吧！我讓阿姨做你吃的紅燒翅……」剛走到門邊，就覺肚子疼起來，絞著那麼疼……又安哼了一聲，彎腰抱著肚子，冷汗都下來了。

江東嚇了一跳，急忙過來，想抱卻又不敢，大夫代的那些應急措施，都丟到腦袋後頭去了，慌得手腳都沒放，就會一疊聲問：「哪兒疼，哪兒疼，是肚子疼嗎……」這些毫無意義但問題。

又安扶著他的手靠在牆邊上，深吸一口氣等那陣疼過去才道：「我沒事，這會兒好點兒了，江東手給了額頭的汗，又安下意識回頭向床上的周自橫，不眨了眨眼，盯在他的手上，他的手指在，雖然很細微，但真的了。

又安用力抓住江東，神激的不行：「江東，周叔叔的手指了，他了，他有覺了，他心疼我了……「江東也回頭看去，真的在，手指微微，一下一下的……

又安急忙說：「快，快，江東快打電話，呃……」那痛又來了，又安知道，一般預產期都不會很準，前十天後十天生都有可能，而家的皮小子，看來是個急子，今天就要出來。江東終於穩下了心神，扶著又安打了電話，一個小時之後，又安跟周自橫被送到了軍總。

又安的陣痛的間隔越來越短，但是堅持守在周叔叔邊，到了醫院才放開周自橫，進了產房。

很疼，又安大口大口吸著氣，那種疼好像要把生生劈開，讓甚至想乾脆死了算了，這個念頭一鑽進腦袋，就被又安踢了出去，不能死，周叔叔有覺了，的兒子還沒生出來，的兒在外面等著，好容易苦盡甘來，怎麼捨得死。

「用力，用力，深呼吸，深呼……」旁邊的助產士的聲音約傳來，又安盡量按照聲音的指示去做，可那種疼彷彿無邊無際，永遠不會停止一般，而且越來越痛，當又安好容易忍過了這一波疼，下一波又湧了上來，這種疼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久到又安覺得，所有知覺都被這種疼填滿的時候，就覺下一鬆，接著就是分外響亮的哭聲，又安終於鬆了口氣。

今天的軍總分外忙，大首長來了兩位，加上隨行人員，聞訊趕來的院方領導，烏泱泱佔滿了大半個樓道，都守在三樓產科。

周自寒被他家太后派去守著他哥，他哥真有覺了，手能，眼睛也睜開了，經過檢查，醫生宣佈，他哥徹底醒了，雖然還不能開口說話，但已經是奇跡。

周自橫覺得自己睡了很長的一覺，也不能說完全睡著，模模糊糊的，總能聽見他家小媳婦的聲音兒，有時哭，有時笑，有時說話，小媳婦哭的時候，他也跟著揪心，想安，卻連眼睛都真不開，眼皮彷彿有千金重……

有時候還會聽到燕子的聲音，又又的，跟他說著什麼，小媳婦疼的時候，他也疼，那種疼彷彿穿了所有皮直接進到骨頭裡，他知道小媳婦疼了，周自橫費勁了力氣想去抓他媳婦，可惜只是手指微微了一下。

終於睜開眼，渾還是連一氣力都沒有，只能用迫切的目著他弟弟周自寒，周自寒被他這種目看的不了，終於道：「你別這麼看著我，我去看看嫂子了吧！」

周自寒到了三樓，正好又安被推出來，周夫人跟張秀清急忙過去，張秀清了兒慘白的小臉兒，心疼的不行：「安安，覺得好點兒了嗎？」又安疲累的點點頭，睜開眼看著他婆婆，蠕兩下。

周夫人不了抹眼角，拍拍的手：「你放心，自橫醒了，謝謝你又安，讓我們老兩口子孫雙全。」又安渾繃著的神經一鬆，閉上了眼。

周自寒拿著手機上樓放給他哥看，周自橫目不轉睛的盯著手機裡的畫面，眼眶都紅了，他家小媳婦罪了，這種時候，他卻沒在邊守著，讓一個人生孩子。

周自寒見他哥的眼眶都紅了，急忙道：「你別著急，你剛醒得且緩了，我嫂子很好，小侄子也很好，七斤六兩的大胖小子，虎頭虎腦的，一哭起來神頭十足，哥，恭喜你，有妻有子一家團圓了。」

又安恢復的很快，周自橫恢復的更快，一周之後，周自橫已經能扶著牆走到隔壁又安的病房裡，去看他家媳婦兒跟兒子了。

周自橫剛到了門外，就聽見裡面他兒子的哭聲，這小子神忒足，一天到晚就知道扯開喇叭嗓子嚎。

周自橫推開門，又安看見他，急忙把兒子給月嫂過來扶他，一邊不滿的道：「怎麼又自己過來了，我不跟你說，一會兒就過去的嗎！」

周自橫不滿的道：「什麼一會兒，剛才打電話到現在都過了十五分鐘，多個一會兒了？」又安不好笑，這老男人稚起來很令人無語，連抱著孩子的月嫂都抿笑了笑。

又安的小臉微微紅了紅，他兒子卻哭得更響亮起來，又安接過來抱在懷裡，小子才住了聲而，又安讓月嫂去沖。

大概是懷孕期間有些累，生了兒子母卻不多，偏兒子食量奇大，只能搭著配方餵養，可這小子又挑，有時候吃了母之後，再給他吃，死活不吃，把瓶子塞到他小裡，就給你吐出來，然後扯開嗓子眼兒嚎哭不止。

又安第一次當媽媽，也沒經驗，一開始真嚇壞了，晚上覺都不睡，整夜整夜抱著兒子哄，讓他含著自己的□，熬出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臉也不好看。

周自橫發現後，直接讓月嫂把兒子抱到旁邊育嬰室裡頭去餵，不吃就著，沒兩天這小子真消停了，為此，周夫人還笑說：「可見兒子是怕老子的，平常跟個小霸王似的，怎麼一見了自橫就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