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已經跟其他教授的一道送往酒店了。四人空著手在龐大的會場轉了一圈,眼看傍晚了,王師兄打開短信看地址:“訂的飯館不遠,要不我們先去吃飯吧。”
舒秦忙說好,怕晚上羅主任給禹明打雜,早就惦記著吃飯。
上了出租車,盛一南拉著舒秦研究附近的小吃。
其實飛機上已經聊過一回了,聊來聊去,舒秦最興趣的還是海鮮。
到那一看,還真是家海鮮菜館,門面不大,裝修也老舊,然而一搜app上的風評 ,該店在當地居然名氣不小。
服務員領他們去包廂,菜品沒多久就呈了上來。
舒秦一吃,正要大夸味,猛地想起早上的事,后面顧飛宇沒再給他打過電話,不知這位仁兄到底來沒來開會。再一看手機,電量剩最后一格了,得趕快回酒店充電。
吃完可滿足了,一問服務員,居然提前買過單了,這下大家更奇怪了。
從包廂出來,外面電視某小鮮在唱歌,前臺一個圓臉小服務員一手托腮,正聽得如癡如醉。
王師兄找了一圈老板不在,干脆問前臺:“你好,請問剛才誰給訂的‘青山綠水’包廂。”
小圓臉服務員明顯是該鮮‘’,目始終沒離開電視上那張臉,隨口漫應道:“一個男的。”
“年紀大不大。”
“不大。” 想了想,抿一笑,“聲音還好聽噠。”
“我就說是林景洋師兄吧。”劉師兄恍然大悟,舒秦們也紛紛點頭。
他們住的快捷酒店就在會場附近,專家們住的麗華酒店也不遠。
四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到麗華酒店轉轉。
到了麗華,大廳剛好有一行人駐,舉目一,群星璀璨,來了好多業界大拿。
人太多,他們找了一圈才找到科里教授們。
羅主任正跟某醫院院長含笑暢談,章副主任幾個也在跟外國幾位教授寒暄。
禹明眼前站著一人,由于這人照片在核心期刊上登載過,舒秦很快就認出是舊金山某家醫院中心的William。該教授不但是疼痛方面的專家,目前還擔任國某本麻醉前沿雜志主編。
據年會手冊上的安排,William似乎只在這里待一晚,明天就要回國。
四人忙要過去個臉,林景洋從大廳一側出來,盛一南剎住腳,嘿嘿笑著:“謝謝林師兄招待咱們海鮮。”
林景洋出茫然的神:“海鮮?”
William和禹明一行人邊說笑邊往外走,似乎要離開了,舒秦過去:“羅主任。”
羅主任剛跟William握手告完別,正要回大廳,扭臉一看,笑了:“我這邊還有事,你跟你師兄送一送William他們。”
麗華酒店客房數量有限,不參會者住在大洲酒店,兩家酒店相距只有幾分鐘車程。
忙應道:“好的。”追到酒店門口,除了禹明,還有好些其他醫院的前輩。
正是出租車接班的時候,會方另外安排了商務車。車還沒來,大家邊等車邊聊天。
站到禹明后。
William是籍意大利人,口音有點怪,舒秦得全神貫注聽才能跟上他的語速。
別人都在聊麻醉超聲之類的新熱點, William和禹明的談話卻始終圍繞著古老的癌痛話題。
William提到一種皮下泵,說這種泵不僅緩解癌痛效果顯著,導管也是“永久”的,配好后癌痛患者可以帶回家自行使用,家屬定期來醫院補藥即可。
禹明說這種泵目前國幾家大型醫院都在試用,但是導管價格高昂,藥費也不低廉,而且為了方便管理病患,科室需要投大量人力,所以推廣起來有困難。
William又順勢提出了其他幾種方案,比如微創治療和新研發的藥。
聊了一會,禹明問William今年可還有赴中國的打算,說科里想請William所在的醫學中心與一院進行一次針對癌痛的國際項目合作。
舒秦一愣,這種大型國際項目需要提前申報,必須事先做大量的工作。禹明既然能發出這樣的邀請,至已經征得了醫院和羅主任的支持。
William沉片刻,說今年的學安排已經滿了,但是如果這個項目會產生積極影響,他可以考慮cancel一兩個行程,又問禹明項目的細節。
禹明指了指手里的筆記本,笑著說資料都在里面,假如William有興趣,一會到酒店可以好好討論。
舒秦在旁看著他,他口吻隨意,眼神卻很認真。
William似乎沒想到禹明準備得如此充分,會到他的誠意,便欣然同意。
旁邊有人接了電話,對禹明說:“William教授的房間在2705,你的在3328。”
車來了,司機裝好William等人的行李,大家依次上車。
舒秦也想跟著上去,一數,座位不夠,抬眼看禹明,禹明也正看著。
很自覺往后退了一步,笑說:“各位老師再見。”
禹明:“明早別睡懶覺,羅主任和章主任會讓人在會場門口點名。”
舒秦一驚,兩位主任這教學手腕真是讓人防不勝防,說查就查。
“哦。”冷汗,看著禹明上車。
車啟,回往酒店走,走了兩步,又覺得不對,禹明手里筆記本那封套左下角干干凈凈,那塊醬污漬不見了。
邊走邊嘆,下飛機時他忙著接電話,沒機會跟他說這事,多半是他自己發現了,空做了清洗。這麼小的污點都不能忍,可見此人甚是潔癖,幸虧他太忙,不然非損一頓不可。
回到大廳,人依然很多,章副主任和林景洋師徒倆在大堂沙發上跟別院專家說話。
他們一會聊當地的天氣,一會聊明天的議程,非常地放縱。
舒秦挪開視線,慢慢穿過大廳,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拿出了手機,要給禹明打電話。
翻了一通聯系人,正要撥通,手機沒電了。
找了一圈,要跟同事借手機,正好到劉師兄回來,松了口氣:“劉師兄,電話借我一下。”
劉師兄拿出手機:“怎麼了?”
“我有件事問問我師兄。”舒秦笑笑,誰知撥了幾遍都沒通。禹明對William的癌痛項目如此重視,猜他為了接下來能夠談得順利,有意將手機設了靜音。
拔就往外跑,正好趕上接班,一連等了幾分鐘,連出租車的影子都沒有,酒店保安搖頭說:“這時間我們也沒辦法幫客人到車。”
踮腳往前看,隔著幾幢高樓大廈,大洲酒店的招牌清晰可見。反正不遠,干脆過去一趟吧。
剛跑幾步,盛一南幾個恰好這時候出來,在后面喊:“哎,舒秦,你去哪啊。”
“給我師兄送點東西。”
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急,大概是知道禹明接下來要跟William談課題,又或者記掛著主任昨天的囑托,明明穿著涼鞋,跑起來卻飛快。
城市太熱,耳邊有陣陣熱的風掠過,再轉一個街角,馬上就能看見大洲酒店了。想起閱覽室里每晚亮著的那盞固執的燈,還有飛機上那張疲倦的睡。心無旁騖,越跑越快。
“禹總跟我們不一樣,他目標明確,已經提前努力了十幾年。”
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努力,只知道,這樣的一份付出,不應該被辜負。
到了大洲,到前臺一問,客人們已經辦好住手續了。
走前有位老師說過房間號碼, William住2705,禹明在3328,汗,決定先去3328。
到了33樓,酒店走道里鋪著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然無聲,順著標牌指引一路找到走廊盡頭,扇扇汗,抬手按門鈴。
等了一會沒靜,正要去2705,門開了。
禹明換了件襯,要出門的樣子,看到,明顯愣了一愣:“舒秦?你怎麼來了。”
剛才跑得太猛,到現在氣都沒勻,指指他后:“來看看你的電腦。”
“電腦?”
越過他畔,拿起桌上的筆記本端詳,封套果然一點污漬都無,心不由一跳:“師兄,趕快檢查一下你的電腦。”
他有些納悶,但還是馬上檢查一遍,桌面、文檔里,所有的重要文件都在。
松了口氣:“下午有人幫你拿過電腦嗎?”
“會場太忙,我讓朋友幫我拿了一會。”他打量著,額頭上滿是亮晶晶的汗珠,“怎麼了?”
朋友?一呆,想想也是,他電腦從不離,理應不會隨便給不可靠的人保管。難怪他剛才那麼有底氣。
不過他這位朋友簡直強迫癥加潔癖,保管東西也就算了,居然還幫他洗封套。
左右一看,他的手機正在床頭柜充電:“上午坐飛機的時候我弄臟了你的封套,沒來及告訴你。剛才想給你打電話,沒打通。”
他盯著看了一會,隨手拿起桌上的礦泉水給:“你就為了這事跑這樣?”
對啊,奇怪地看他一眼:“師兄你晚上不是可能跟William他們談課題嗎,這麼重要的事,萬一出了差錯怎麼辦。”
喝口水,下意識了腰,本來就生理期第三天,剛才又一陣狂跑,現在又酸又痛的。
他還著。
怕自己又挨訓,瞅瞅他,忙往外走:“師兄,我走了,明天年會加油。”
他跟上:“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太晚?才七點。“不用不用,師兄你休息吧,而且酒店也不遠。”
說著快步走到門口,剛要拉開門,突然被他拉住胳膊,一把拽了回去。
哎?什麼況?
他表古怪:“你子臟了。”
順著他的目往下一看,腦中一轟,艾瑪,擺上面一片暗紅的漬,
“我,你。”瞬間喪失了語言能力。
禹明似乎也喪失了語言能力,目在房間搜索了一陣,突然回過神來,打開旁邊的柜,拿出自己一件T恤:“要不你用我的服先擋一下。”
猶豫著沒接,不換姨媽巾的話,回去的路上他T恤也難逃一劫,萬一染上一點,不巧再上酒店里的教授師兄們,還是會當眾出一回丑。
不過這已經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
接過:“萬一弄臟你的服,我只能明天洗了還你了,師兄你……不介意吧。”
他當然不介意,不過看起初不接,意識到有別的顧慮。
孩子的生理期他很清楚原理,但從來沒了解過細節,研究了一下,想起超市里的姨媽巾,拉開門說:“行了,你在房里等我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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