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虞：“？？”

沈映將自己下的外衫疊好放在門邊的案桌上, 道：

“他是李侍郎家的小公子，不久前娶了候府的劉姑娘，李侍郎為人板正, 不會容許他的兒子和一個青樓子糾纏不清, 他每日卯時前必須回府，趕在李侍郎上朝之前回來。”

容虞問道：“劉姑娘不會發現？”

沈映溫和道：“當然會發現, 但并沒有什麼用，李知謹對一向冷淡，不敢貿然去向李家父母告狀。”

容虞見的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冷笑了一聲，道：“既然如此，他當初又何必娶？”

沈映還未曾見過容虞這副評價別人私事的模樣, 不莞爾失笑, 道：

“世家子弟, 總有不由己的地方。”

容虞冷冷道：“哪有什麼不由己, 只不過是在權衡利弊之后的選擇罷了。”

說完, 并沒有同沈映繼續說這個問題，變了方向問沈映：“原來水里也可以做嗎？我以前沒有聽說過。”

沈映：“……”

“……我也沒有聽說過，大約是可以的吧。”

容虞說：“哦。”

對沈映向來沒有“恥”或者“難以啟齒”這種緒, 想到了什麼就會說什麼。

在某些方面, 簡直是毫無保留的坦誠。

自從那次之后，沈映就明白容虞對這些事有生理上的抵，所以也有刻意的避免, 但容虞這些日子總是自己提起來，他不想去過度猜測容虞的想法，但是這樣，即便是沈映, 也沒辦法去忽視了。

可他還是什麼都沒問。

沈映里面是一件白的領長衫，腰上系了條手掌寬度的腰封，裳有些寬松，襯的他的腰很瘦。

容虞覺得沈映的每一都特別合心意，喜歡他的臉，喜歡他的腰，也喜歡他的手。

沈映轉過來，正好發現容虞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的，他抬起手，了的耳朵，道：“看什麼呢。”

容虞道：“你穿上裳也很好看。”

沈映習慣了容虞的語出驚人，甚至可以自然的回答：“你又不曾見過我不穿裳的樣子。”

容虞眼睛里帶了點其他的意味，像是覺得自己做的很好一樣，道：“我有看過你沐浴。”

沈映道：“唔，那好看嗎？”

容虞點頭，說：“好看。”

沈映笑了起來，眼睛瞇了起來，長的睫向下微垂著，茶的瞳孔里氤氳著笑意。

干燥蒼白的手指從容虞的臉龐過，道：“下次你或許可以不用看。”

沈映的手收回去的時候，容虞忽然發現沈映袖口好像破了一。

像是被什麼東西掛開的一般，有一個小指指節一個那樣長的開口，有細小又的線叉開來。

這在沈映上屬實是第一次見。

容虞指著沈映的手臂，道：“你的袖子破了？”

沈映抬起手臂，問：“哪里？”

容虞出手，把那個口子指給他看：“這里。”

沈映看著這個開口，沉片刻，道：“也許是在哪里沒注意掛開的吧。”

容虞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問：“沒注意？”

容虞雖然對常人的沒有什麼共通能力，但是不代表就是個小傻子，知道沈映本不可能讓一件已經破開的服還穿在自己上，畢竟沈映一直都是一個尤其嚴謹又尤其講究的人。

沈映面不改，道：“怎麼了嗎？”

容虞抿了抿，沒有拆穿：“沒什麼。”

沈映的手指放在被掛開的那里，想了想道：“這件裳的料子是我姑姑賜的，全朝上下，只有五匹。”

容虞點了點頭，道：“哦。”

沈映繼續道：“這樣扔了實在可惜，但我前些日子見人有繡工理這些裳時，總會往上面繡些東西。”

容虞：“哦。”

沈映：“……可是我總不喜除你之外的別人那樣我的裳。”

沈映說到這里，容虞蹙起眉，認真打斷道：“既然如此，我又不給你洗裳，你的裳都是自己洗嗎？”

沈映角僵了僵：“……”

但容虞并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怎麼糾結，直接問：“你剛剛想說什麼？”

沈映道：“我想說，不如你來繡吧，繡完了給我。”

容虞看了眼沈映袖口的口子，猶豫了片刻，抬眼看著沈映，回答道：“我不會。”

“我也不想去學。”

沈映收回了手，手臂垂下，那故意被劃開的口子被遮掩住，他角弧度不減，帶著溫笑意，像往常的許多次一樣，從不勉強容虞。

緩聲道：“好，不繡沒關系。”

容虞低下頭，站起來，道：“沐浴吧，要睡覺了。”

沈映道：“恩，我明天送你回去。”

習慣說起來，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他習慣容虞的炙熱的，也習慣容虞近乎冷漠的坦率。

……

第二天清晨，容虞從云徊樓走出來。

還是沒有讓沈映送，在沈映去上朝之后自己從這里出來了。

此時已然辰時了，街市上來來往往的人多了起來，小販賣的聲音起起伏伏，早市喧鬧起來。

容虞低著頭，從云徊樓里走出來，沒做多停留，拐進了一條人的小巷子里。

容虞是第二天中午才回到郡王府的，原本以為自己這個時候回來，多會被大夫人或者什麼其他人盤問，但是所有一切都出奇的平靜。

沒有一個人來問昨天晚上去了哪。

府里的人多是來去匆匆，才剛剛進門，似乎就到了一極其抑的氣氛。

平靜著又不平靜著。

隨手拉了個小丫鬟問，才得知是今天早上，容長兼那件原本已經快要結了的案子又被重新審查，除此之外，還有幾年前的舊案，已經容長兼從仕這麼幾年來所有的過賬還有經手的政令。

不是高淮的意思，也不是陸覃安的意思，而是皇帝親自下的命令。

皇帝雖然不怎麼過問朝事，事大多信任陸覃安和高淮，但皇權總是至高無上的，他們倆權利再大，也只能影響皇帝的決策，而不能決定皇帝的決策。

這事其實沒有那麼復雜，只是那天巧皇帝覺得自己不能總是如此無所事事，心來聽人說了會朝政，然后恰巧說到了容長兼，皇帝隨口多問了兩句，下屬多說了幾句。

于是皇帝便道：

“居然在朕眼皮底下這樣猖狂？朕最不喜歡大街上出現這樣腥的事，不行不行，去好好查查。”

“還有他以前的事，記得跟朕匯報。”

皇帝就恰巧挑在這幾天心來聽聽政事，下屬又恰巧說起了容長兼，而帝王又恰巧對這事起了興趣。

而郡王府早就勢落，也沒有多人愿意為容長兼說話，所以第二天，皇帝的命令就見了效，而原本被大家意以為就快要出來的容長兼再次被扣押了在里面。

這中間仿佛又千萬縷的關系，一連串的發生，偶然又必然。

但這些事的發生，就是真的只是郡王府過于倒霉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可容虞最開始覺得容長兼出不來，并不是因為這件事。

皇帝對容長兼的關注，不僅是對容圍，對容虞來說，也是個意外。

容圍不在府里，約莫又為了容長兼的事出去了。

事發展這樣，他能找的無非就是兩個人，高淮和陸覃安，

高淮難以捉，幫容圍的可能并不大，而陸覃安又老謀深算，斷不會做沒有益的事。

容圍是個自私的人，在府里所有人都在想容圍應該怎麼救容長兼的時候，容虞卻在想，他也許要放棄這個兒子了。

容虞回到的院子，琉夏在進來的時候為開了門，低著頭，見到容虞回來神有些不太自然，像是在忍著什麼。

“…姑娘，你回來了。”

容虞聽清楚了語調的不對勁，目掃過，不帶毫的，像看一個什麼不起眼的什一樣。

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并不理會。

“姑娘，你…你累不累，需要奴婢去讓人燒水嗎？”

容虞自顧自的走進門，無視琉夏，就著房里的水盆仔細的洗了洗手。

琉夏的手僅僅的攥著自己的服，眼睛有些泛紅：“姑娘，你，你不啊，奴婢……”

容虞把手干凈，然后坐在桌子旁邊，看著站在旁邊的琉夏，直接問道：

“想說什麼就說吧。”

琉夏倏然睜大眼睛，握在腹前的手僵著，道：“……什…什麼？”

容虞靜靜的看：“你不是就等著我說這句話嗎。”

“給你個開頭，想說什麼就說出來吧。”

琉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形有些抖：“姑…姑娘。”

“不說嗎？”

琉夏眼睛通紅，眼淚掉了下來。同以前的許多次一樣，好像是個特別哭的小姑娘，以前每一次容虞欺負，都會這樣哭，眼淚像不要錢一樣的往下掉。

“對不起……”

“對不起姑娘…對不起……”

“奴婢是……”

哭的很厲害，甚至不敢直視容虞的眼睛，淚水砸在地上，里不停的說著對不起。

容虞不語，就這麼靜靜的看，等說出自己的意圖來。

半晌，琉夏才哽咽著：“夫…夫人說，知道您可以救下大爺，…他讓您一定要救下他。”

容虞道：“倘若我不呢。”

琉夏跪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面，脊背抖著，道：“倘若您不救……”

“，會毀了您的東西，還會…還會殺掉云徊樓的云袖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