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小院子最終還是陷了沉寂。

從前琉夏在這里時, 總能聽見忙來忙去的聲音，偶爾也會來找容虞說幾句話，雖然容虞不怎麼理, 但是也總可以自顧自的說上半天。

在容虞的印象里, 是個很哭也很笑的小姑娘，模樣清秀, 笑起來很溫，有淺淺的小酒窩。

現在死了，院子里就只剩下容虞一個人，容虞不說話，沒事的時候在房里一坐可以坐一天，和這房間里的隨意一樣擺件沒什麼區別。

沒有一點人氣, 死氣沉沉的。

琉夏的尸很快就會被理, 大概會被隨便的拉到城外的林子里挖個坑埋了, 連個牌位都不會有。

容虞攔下了送走琉夏的人, 隨便給了他們一些錢就打發了他們, 小廝也知道這個死人曾經是容虞旁的丫鬟，有是一定的，便痛痛快快的答應了。

容虞找個幾個人把琉夏拉到了上京城北邊的山腰上, 那里在春夏的時候總是會開滿各種各樣的花, 又給換上了干凈的裳，買了棺材也刻了個牌位。

琉夏大約是喜歡花的吧。

記得琉夏之前經常會的摘后花園的花回來，然后擺在屋子里。

雖然并不在意琉夏的存在與否。

但也謝在八年前選擇留在的院子里, 不管是否真心，都盡心盡力的伺候了這麼些年。

追求安穩富貴是人的本能，所以從來都不曾怪罪琉夏，也沒有琉夏口里的是否原諒一說。

同琉夏沒有深仇大恨, 當然也沒有什麼復雜的牽絆。

在容虞眼里，琉夏只是曾經相識罷了。

容虞從山上下來時，已經是申時了，看了看天，朝城中走了過去。

現在的郡王府說是混一片也不為過，現在已經沒人管的行蹤了，所有人都自顧不暇，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

琉夏又去了云徊樓，去看了看云袖，其實沈映做事本用不著擔心，他甚至比容虞要縝，他要云袖回到原來的位置上，云袖就一定會回到原來的位置，不管是的地位還是這些年積攢的聲。

過去的時候云袖正在訓斥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被一邊訓著一邊和云袖道歉，周邊的丫鬟也沒人敢說話，這樣子和當初落魄的那段時間簡直相差太大。

看見容虞的時候，云袖把人揮退，容虞走了過去。

“聽說郡王府最近……不太好，你怎麼樣？”

容虞說：“我好的。”

云袖不了解郡王府的況，只知道郡王府現在形勢不同于以往了，也擔心容虞會因此到影響。

“你可不要逞強，我不知道你們那里現在怎麼樣了，萬一有個什麼……要提早做準備啊。”

容虞搖了搖頭，道：“我知道這些。”

“不會有什麼的，郡王府……”

這次的事對郡王府的確是個巨大的打擊，但是若是真的嚴格來說，容虞覺得，或許會把郡王府拖垮，但是要讓郡王府覆滅屬實有些困難。

大概可以預見郡王府以后的樣子。

衰落，靠出賣兒來獲得別人的支持，某一天還會被查出以前捅下的窟窿，然后又會陷這樣的境地，拆了東墻補西墻，會意料之中的覆滅。

那樣的覆滅會是什麼樣。

也許容圍會被削爵，也許容家所有會被貶為平民，或者嚴重一些，容圍會被斬首，除卻容圍的人，也可能會被流放，或許會被沖教坊司，但是不管哪一種，對容虞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

云袖知曉容虞的固執，也知曉本無法搖的想法，能做的，就僅僅只有讓覺得，這個世界還會有人在關心。

有些東西改變不了，這些都是很無奈的事。

容虞見云袖現在沒什麼困難便也不在這里多多逗留，道：“我先走了”

云袖道：“我送你出去。”

容虞道：“不必了。”

走出房門，穿過長長的回廊，像往常一樣從后門走出云徊樓。

轉過一個拐角，不知道從哪出來的一個穿灰的裳的男人忽然沖了過來，上來就要摟，猝不及防之下容虞變了下臉，但還是堪堪躲了過去。

“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人？你過來跟了我，我保證讓你食不愁。”

容虞抿了抿，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況了。

上一次這樣還恰巧見了沈映。

在云徊樓總是會遇見那麼幾次這樣的人，以為是云徊樓新來的，然后囂著要讓跟他們走，但大多數況下只要說不是，然后表明自己的份，或者不理他們直接跑出去，那些人就不會過多糾纏。

看了眼四周，這個地方并非是一個不會有人的路過的地方。

“認錯人了，我不是這里的人。”

“不是這里的人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外間的客人可不會出現在廚房門口，怎麼，你不想跟我？”

“賣給誰不是賣，我是大管事邊人，你跟著我我可以在大管事邊言幾句，說不定你日后就不必靠出賣過活了。”

容虞：“……”聽得多了，都懶得再說話了。

四樓的長廊上，蘇致穿一素的裳站在上面，的旁邊正是轉角的地方，半邊子被木墻擋住，目看著底下被那個奴仆攔住的容虞。

臉沉冷，毫不見往日里面帶微笑面容溫婉的樣子，眼眸半垂著，冷的像要結冰一般。

有多討厭容虞自己都不知道。

在知道容虞和沈映的事之前就知道容虞，不是因為容虞那攔到泥里的名聲，而是因為的貌。

從小就沒有父母，一直待在國公府里，剛進國公府就知道，自己以后的靠山就是的姑姥姥還有陸國公，不管做什麼，最首先的，就是要獲得他們的喜歡。

所以很小就察言觀，知道做什麼，說什麼最討人歡心。

麗大方，多才多藝，知禮守節，是大家閨秀，但這都是外人眼里的，只有自己知道里的是多麼丑惡。

不是大家閨秀，只是努力的，裝了一個閨秀罷了。

知道容虞比。

但是那又有什麼關系，在別人眼里，蘇致就是金枝玉葉而容虞就是風塵浪□□。

所以從來沒把容虞放在眼里。

可是沈映居然會喜歡那樣那個人，沈映怎麼會喜歡這樣的人呢？

沈映喜歡的，就該是啊，這上京城在沒有比更適合沈映的了，其他人都是對沈映的玷污，唯有，從家世到學識，都無一不與沈映相配。

也一直認為自己將來必然是沈映的良配，所以這麼些年努力提高自己的學識還有禮節，讓自己可以足以與世子妃這個名頭相配。

理所當然認為了近二十年的事，突然崩塌了。

而這些所有，都因為這個曾看不上的人。

低聲問旁邊的人：“經常來這里？”

那人弓著腰，道：“奴才在云袖姑姑那里見過幾次，這幾天確實來的比往常頻道。”

蘇致又問：“攔的那個人是誰？”

“是大事邊的人。”

從這上面聽不見下面容虞和那人的話，小廝想了想又繼續補充道：“九姑娘容貌不俗，來這里應當總是會被認為是樓里的姑娘，所以……”

后面的已無需多說。

蘇致的手指輕輕的在欄桿上點著，頓了半晌才道：“所以就算有人攔也沒什麼好稀奇的，左右都是因為一個人還敢這樣隨意出這里，對吧。”

旁邊的小廝總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是哪，他遲疑了下，應道：“是，沒什麼奇怪的。”

蘇致點了點頭，點著欄桿的手指停了下來，沒有出聲，繼續看著下面的容虞和那個男人。

“你有什麼好猶豫的，大不了給你錢還不行嗎。”

容虞：“我說……”

有道男聲傳了過來打斷了容虞：“嘿！老劉，你在這干什麼，大管事的你。”

“啊？我這就過來！”

男人回頭應了聲，然后匆匆和容虞道：“你看，我就說我是大管事邊的人，你要是想跟我，今天晚上過去找我！”

他說完就急匆匆的跟那人一起離開了，容虞沒多做逗留，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蘇致的目中。

蘇致轉，看著長長的回廊，燭曖昧的搖晃著。差點忘了，云徊樓弄的再高雅，在最開始的時候，也是個青樓。

容虞去了奕王府，守門的小廝一見是就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然后把帶到了沈映的院子里。

小廝把容虞帶到之后就離開了，沒一會謹歡就開了門，將容虞引了進去。

“九姑娘，殿下正在書房和劉大人議事，估一會就回來了。”

謹歡原本在書房門口侯著，聽見那個小廝的通報才從書房匆匆回到這里，他走的時候殿下知道，也應當知道是九姑娘過來了，所以估計用不了多久殿下就會回來。

容虞進了門，坐在了沈映常坐的那個椅子上，嗯了一聲，然后拿起了桌上的瓷杯在手里一轉一轉的把玩著。

門雖然再開著，但是謹歡猶疑了下還是道：“那奴才留先退下了，您要是有什麼需要就奴才。”

容虞道：“好。”

謹歡弓著腰退了出去，想了想還是將門輕輕的掩住了。

容虞也沒阻止，在謹歡關上門之后放下了手里的白瓷杯子，起站了起來。

這個房間還如同第一次來的時候那樣，很大也也很整潔，沒那樣風雅卻著嚴謹，線很好，不像容虞在郡王府住的地方，天氣一不好房間里就暗的像要天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