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天近晚，阿菀剛用完晚膳正坐在廊下用哨子玩兩只大白鵝時，便聽下人來報衛烜過來了。

阿菀聽得一怔，看看天，現下已是暮春時節，日長夜短，天黑得比以前晚了，夕也留在天邊的時間多一些。衛烜現在過來，不會是剛從鶴山回來吧？

想到今日為他擔心，阿菀心里也有些氣，等那小正太跑過來時，便瞪著他。

“阿菀？”衛烜不太明白怎麼了，這麼瞪著他，覺很久違的事了，讓他甚至有些恍惚。

從他再次睜開眼睛回到這個世界，遇到阿菀后，便是一直平平淡淡，波瀾不興，讓他有時候也有些沮喪的。知甚深，便知阿菀越是平淡，便證明本沒將他放在心上，任他再胡鬧，也不會放在心里。雖然這與阿菀的不好忌緒起伏過大有關，可是仍是難免有些難。

可現在，卻見眼眸微睜，眼含薄怒，心中不一喜。那種覺，仿佛喝了歲月沉淀的醇一般，帶著微薰的醉意，整個人都可以沉淪。

真好，阿菀已經開始正視他了，很快會便全心全意地投他的懷抱的。

“可有傷？”阿菀打量他，發現他的服有些凌，袍子下擺沾了些泥漬，想來在山里穿行，便有侍衛開路，也會沾上一些污漬，不過倒是沒有傷。

衛烜心里歡喜，乖乖地搖頭，蹭過去坐在阿菀旁邊，丫鬟端來茶水給他也不理，在阿菀臉上親了下，拉著微涼的手道：“小皇叔沒找到仙鶴，方才回宮了。他說沒能送你一只仙鶴作見面禮很是愧疚，改日他親自去尋幾只丹頂鶴來送你。到時候你若是不喜歡，便宰了吃。”

阿菀聽得角微，想起孟妘的話，便道：“替我謝過小舅舅，這便不必了，你若是無事，在宮里好生學習，不要到惹事。”雖然覺得榮王地位有些微妙，但是有些話卻不好說，只得讓他乖點，別天去惹事。

因為衛烜常在面前晃，阿菀以前不上心的事最近也上心了幾分，不免對衛烜在宮里那兩大巨頭心中的地位有些奇怪。心里有種微妙，所以不免會有些擔心他的境，就生怕是明面上看著風，里不堪。

阿菀仔細打量著這小正太，長得真好看，乖巧時讓人恨不得捧上天去，簡直是個世紀好弟弟，怎麼不教人喜歡——前提是他別再犯熊。

衛烜漫不經心地點頭，阿菀一看他這模樣，便知道他本沒放在心上，當下氣得著他的臉頰擰了擰，在他裝怪哀哀疼時，才放開手又給他了方問道：“你來作甚？”

衛烜拿過的木哨，也不管上面是不是還有的口水，便吹了起來，將兩只大白鵝過來，那兩只看著兇殘的大白鵝竟然乖乖地站在那里給他用腳直接蹬，那呆萌樣子，真是白瞎了它們長那般兇殘樣。

“你別欺負它們！”阿菀有些看不過去，這兩只白鵝如此有靈可是惜得，天氣暖和了，便會出來尋它們玩樂一翻，自己都舍不得欺負它們呢。

衛烜見阿菀維護的模樣，心里有種不好的預，他是送兩只白鵝過來給阿菀解悶，不是送過來和他爭寵的，趁著阿菀不注意時，朝著一只鵝的屁踹了一腳，踹得它嘎的大，在阿菀瞪過來時，趕道：“我怕你擔心，所以過來和你說一聲，而且明白我要在宮里陪皇祖母齋戒禮佛，可能會有三日不出宮，所以現在來看看你。”免得三天時間見不到太難熬了。

“哦，原來是這樣。”阿菀心里有些奇怪，太后自己禮佛吃齋，上個小孩子一起陪著算什麼事？就算疼衛烜也不用疼得如此用心吧？

“還有，過幾日教我武功的武師父的師妹過來，到時候你便和開始學套拳法強健，可不能懶。”

阿菀呆了一下，“學什麼？”

看的樣子，衛烜便知沒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頓時心里不滿，咬了的臉蛋一口，說道：“去年我不是和你說，待天氣暖和了，給你找一個師父，也不是讓你習武，而是跟著學拳以強健。”

經他這麼一說，阿菀想起來了，心下有些，小正太的腦袋，不知道說什麼好。當時覺得他年紀小，脾氣又那麼熊，本沒將之放在心里，倒沒想到他是認真的。

雖然在鶴州時見他，這小正太詭異又奇怪，讓了回罪，可是這麼大半年時間接下來，發現他雖然是個熊孩子，可待一個人好真是挖心挖肺的好，不打折扣。的心也是做的，即便一開始不喜他的所作所為，可是這些日子相下來，只當自己多了個弟弟，心里也極喜歡他。

哎，如果這小正太是親弟弟就好了！

“謝謝。”阿菀地說。

衛烜眼睛一轉，說道：“你是我的世子妃，我當然要對你好，以后也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阿菀：“……”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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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每年佛誕日后都要花上三日在仁壽宮的小佛堂吃齋念佛，這習慣十幾年未變，宮里的人多數已經習慣了。

以前太后只是自己一個人如此，后來衛烜出生后，太后將之抱到宮里養，便形了另一個習慣，每年都要帶著衛烜一起禮佛齋戒，若是衛烜鬧著不去，疼他的太后便會暴怒異常，宮里人人自危。

今天是衛烜在宮里齋戒的第二天，他上穿著素的，手里拿著一串小佛珠，坐在團上，看著小佛堂里寶相端莊的佛相，目深邃。

爾后，他的目微轉，看向不遠擺放的牌位。

以前他不懂這牌位為何放在這里，后來才明白太后放在這里的目的，心里頭不有些然。

有些人死了，便教生者念上一輩子，有些人活著，只能作為死者的替。

男孩垂下眼瞼，作這替又如何？是他的便是他的，即便正主來了，依然是他的！

所以，這次別以為再找個一模一樣的人過來，便能奪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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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衛烜所說的師父終于來了。

衛烜親自領著過來。

初見罷，阿菀只覺得這是一個很尋常的十三四歲的，面容清秀，穿著荊布，條似柳，宛如一個很平凡的，實在是想象不出是個習武之人。只是，當開始拉開架式，打了一套拳法時，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眼神如出鞘的利劍，凌厲非常。

等那收拳立正后，又變了那個柳條一般平凡安靜的。

恭敬地朝阿菀行了一禮，“柳綃見過郡主。”

衛烜見阿菀有些驚奇的模樣，對道：“柳綃的武功不錯，他們師門可是民間有名的義拳莊，可惜近十年敗落了，但是一武功還在，對付幾個大男人不問題。你以后出門可以帶上以防萬一。”和阿菀解釋完，又對柳綃道：“你從明白開始，教郡主一些強健的武功，別讓累著了。”

“是。”柳綃抬頭看了阿菀一眼，復又低下頭。

雖不知道柳綃能教自己這小板什麼武功，但衛烜一片心意，阿菀仍是收下了，青煙帶柳綃下去安置，以后柳綃便如這府里的丫鬟一般，領大丫鬟的月例，還有每季的裳首飾之類的。

等柳綃下去后，衛烜對阿菀道：“你以后和柳綃學習，好好煅練，不準嫌累。如果累了……大不了，大不了……”衛烜天，竟然不知道怎麼說方好，他恨不得將捧到手心里，吃喝拉撒都伺候著，可舍不得讓阿菀累著苦著。

怎麼辦？

阿菀看他糾結的樣子，因為不知小正太漂亮的皮相下那種扭曲的心思，所以還能笑出來，他漂亮的小臉，說道：“知道了，我會跟著柳綃學的。”怎麼說也是自己的，沒人不想長命百歲，上輩子才活了十八歲就死了，這輩子自然希能壽終正寢，也不枉自己重活一世。

見笑這樣，衛烜不僅不惱，反而很開心。

只要開心就好。

于是第二天開始，阿菀便和柳綃一起練武強。

阿菀的不好，雖然現下天氣暖和了不用整日關在屋子里，但是一天休息時間比同齡的孩子多出兩個時辰左右，所以早上的起床時間也比常人要晚上一個時辰，每日須到辰時方會幽幽轉醒。

柳綃在來之前已經被衛烜親自叮囑過了，也明白自己跟的這位小主子的狀況，在辰時前的一刻鐘早早地在思安院前等侯了。

康儀長公主夫妻聽說衛烜送了個武師過來教兒習武，心簡直懸起來，心里有些擔心阿菀被折騰得病了，不過衛烜一翻好心，也不好一開始便拒絕。所以在阿菀第一天要和柳綃習武時，夫妻倆也聯袂過來瞧瞧，若是況不對，他們隨時可以阻止。

阿菀剛洗漱好，正在喝羊*，便見到父母進來，忙下凳子給他們請安。

“阿菀今日是要和柳綃習武麼？怕不怕？”羅曄將兒抱到懷里，用臉蹭了蹭的小臉。

阿菀知道駙馬爹好像又心了，有些黑線，里安道：“阿爹，我和練練看，如果覺得累就不練了，沒事的。”

羅曄覺得兒這話真是懂事極了，含笑著點頭，打量上穿的服，發現竟然是素的棉布所制，眼神微冷，“阿菀怎麼穿這種裳？”

阿菀見他臉有些變化，擔心駙馬爹想歪了，忙道：“棉布吸水，而且做得寬大一些適合運，所以我讓青煙和謝嬤嬤做了幾套，方便早上起來運。”說著，轉頭對康儀長公主說，“阿娘，大夫說晨練對好，以后我早上起床就算不練武，也要在院子里散散步。”等好一些，就繞著院子跑。

運才是對最好的良藥，沒有任何負作用。

康儀長公主笑著點頭，在江南尋醫問藥時，民間有些大夫也這般說過，只是那時候兒的太過虛弱，走幾步都，哪里敢讓運，都恨不得雙手捧著才安心。不過現下見興致好，人也有些活潑，康儀長公主并不想拘了。

一家三口說了會子話，便去了院子尋柳綃。

柳綃見到康儀長公主夫妻，忙上前請安，因著康儀長公主夫妻的份氣度，兩人是俊男的組合，讓不免有些局促，本不敢抬頭看他們。

康儀長公主觀察了下，心下暗暗點頭，昨日衛烜領柳綃進府里時已經見過，眼神清亮，不似個之人，若真有本事，便留在府里給兒作個伴。

等阿菀和柳綃開始學習后，打了會兒拳發現，柳綃教所謂強健的拳法，分明就是太極拳，雖與在現代所見的太極拳有些出，但大是不變的。

這下子，阿菀知道為何衛烜如此堅持尋來柳綃教習武了，太極拳本就是一種外兼修、和、緩慢、輕靈、剛相濟的拳法，能頤養、強健，常年累月堅持下來，對人的有極大的益。

因為知道太極拳對的好，所以阿菀自也不怠惰，日日早上都會堅持和柳綃一起練習半個時辰，風雨無阻，直到恢復健康為止。

當然，第一天時能堅持一刻鐘已經是極限，但是阿菀卻很高興。

康儀長公主夫妻可不懂這些門道，羅曄雖然因為要學君子六藝中的騎也時常煅練，可是煅練的方向和阿菀不同，不過見這拳法打得慢悠悠的，好像也不怎麼累人的樣子，便也放心了。

“阿娘，你也陪我打拳吧，很有趣呢。”阿菀自己練了不夠，也纏著公主娘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