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略寒暄幾句,白樘便把鄜州的形說了一遍,因道:“先前我人帶了信上京,恩相只怕已經看過了?”
沈正引點頭:“已是看過了,現如今那花啟宗還是不曾緝拿歸案麼?”
白樘道:“已經查到此人蹤跡,因衛鐵騎前些日子正在鄜州,我便他領了人親去追緝了。”
沈正引掌笑道:“好,衛鐵騎是最擅追蹤的,不過他是個死犟不肯變通的子,你竟能說服他,很好,我果然沒有派錯了人。”
白樘起,垂眸說道:“衡直親臨也不能捉拿花啟宗歸案,已經是有負恩相所托了。”
沈正引呵呵一笑,抬手在他臂上握了握,道:“坐罷,我哪里責怪你了不?原本此事不該你去,不過……換了別人,一則我不放心,二則……若派了我親信的人,只怕又會有人暗地里飛短流長,說我因公徇私等等,你卻是個最正直公道的,連圣上都屢屢稱贊,自然沒有人敢二話。是以還是我勞煩你罷了。”
白樘微微低頭:“哪里話,只恨不能為恩相解憂罷了。”
沈正引眼底含笑,尚未開口,白樘又道:“另外,花啟宗前往的方向,像是云州,出了云州便是遼人活之境,且在鄜州大營里發現的那細作所帶之,看著跟遼人很有些淵源在。”
白樘說著,便自袖中將那骨笛掏了出來,雙手呈上。
沈正引方斂了笑,眼中出詫異之,驚道:“遼人?!這個包藏禍心的賊,當初我治他的罪之時,他還口口聲聲說冤枉,死不承認罷了,且還煽好些人為了他說話……如今卻又怎麼樣?果然跟遼人有勾結!”
沈正引接過骨笛,低頭細瞧了會兒,卻見骨褐黃,顯然是有些年頭,上頭刻著一個面目有些猙獰的人形,果然并非中原地方所有的。
沈正引微微喜道:“你做的很好,明日我便上書給皇上,稟明此事,也那些無知之人也都明白,看看到底是誰忠誰。”起,便把那骨笛收在書桌的屜里頭。
兩人說罷了正經事,沈正引又問起白樘鄜州此行的種種其他,因問起黃誠斷鬼案之事,興致道:“京傳的轟,卻是千人千口,各都有。你卻是親在那里的,你只同我說一說。”
白樘果然便把黃誠斷那城隍小鬼兒案的經過通說了一遍,只把崔云鬟上堂那一節輕輕掠過了就是。
沈正引聽罷,便又笑起來道:“有趣,這鄜州縣果然有些能耐,怪道老潘很是待見他呢。”——他說的自然便是刑部尚書潘正清。
白樘點頭不語,也并不見如何喜悅贊嘆,沈正引道:“怎麼,你有不同見解?”
白樘道:“并沒有,只是……來日方長,且再看罷了。”
沈正引道:“你便是這個,眾人都覺著這黃誠高明,贊賞不迭呢,你偏仍是這樣冷靜謹慎的。”
說畢,又讓了白樘吃了兩口茶,沈正引才道:“本該留你在府用飯,只不過你離京這許久,也該回府去看一看了,我便不為難你了。”
白樘答應了,便起告退,沈正引也隨之起,往外相送,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道:“是了,差些兒忘了,如何我聽聞你把自個兒的三個暗衛留在了鄜州?可是有什麼要事?”
白樘一怔,旋即拱手道:“不想恩相連此事都知道了,是,我的確留了幾個人,然而不過是為了一點私事罷了,并沒什麼大礙。”
沈正引笑道:“難得,你也有為私事的時候?”說完卻又高笑了聲,道:“不過是玩笑話罷了,你且別放在心上。”
白樘微微一笑:“不敢。”
沈正引嘆了聲,道:“好了,你且去罷,我聽聞你不在京這些日子,朱家的三丫頭在你們府上呢,若知道你回來,必然高興。”
白樘一愣,沈正引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又道:“說來清輝都六歲了,你本來早該考慮續弦之事,只是執意不肯是怎麼了,宅空虛,未免讓清輝缺了照料……這次回來,可要好生地思量思量,畢竟是終的大事,也莫要辜負了青春才是。”
沈正引說著,抬手在白樘肩頭輕輕地拍了拍,見他不答話,復又含笑道:“不過我也知道你眼從來極高,這樣罷了,你若是不覺著我多事,我便給你找一個天底下極好的,定要讓你喜歡,你覺著如何?”
白樘語塞,只得說道:“恩相也知道,我當此差,忙起來是顧不得別的了,何況此刻果然并沒有再納娶的心思……”
沈正引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便會這樣答,罷了,以后再議,你且先去罷。”
白樘聞言,心頭才一松,行禮退后兩步,方轉自去了,沈正引一直目送他形自廊下沒,才一笑,轉進了書房。
話說白樘出了相府,這才往白府而回,府之人早聽聞他今日回了京,早早地在門口等候,畢恭畢敬地接了。
白樘進府之后,自先去拜見祖母,母親等。不多時來至上房,進之后,卻見屋白老夫人,齊江兩位夫人,自家的幾個姊妹外,另還有個子挨著老夫人邊兒坐著,生得裊裊婷婷,杏眼桃腮,卻是個極婉約的人,看他回來,匆匆一眼后,便又垂了眼皮兒。
眾人一看他進門,除了白老夫人跟齊夫人,其他都站起來白樘上前行禮過后,白老夫人問了他幾句,因笑道:“老四就是這麼個給人冷不防的子,在外頭這許多日子,也不知道及早發個信兒回來告訴,只是莽莽撞撞地說進府就進府了,虧得外頭都夸贊你干練沉穩。”
白樘道:“孫兒不敢,只是因事務繁瑣,一時竟顧不得。”
齊夫人道:“老太太別責怪他,只怕他在外頭自是周全的,家里較自在些,就忘了。”
白樘的生母早亡,齊夫人卻是繼室,只不過嫁了過府之后不多久,白二爺也亡故,齊夫人便守了寡,幸而尚個腹子,今年才十五歲,寵非常。
齊夫人說罷,白樘尚未言語,卻聽有人道:“不知道四爺這一遭兒去的是什麼地方?”
這說話的子卻正是當朝戶部尚書之,家中排行第三,人稱朱三小姐,此刻笑地,坐在白老夫人側。
白樘便道:“是鄜州。”
朱三小姐遂驚呼了聲,輕輕搖了搖白老夫人的手臂:“老太太,果真是那個大名鼎鼎的鄜州呢!”
白老夫人也睜大了眼睛,便問白樘道:“可是那個……斷破了小鬼兒殺人案的鄜州麼?”
白樘這才懂得朱三小姐的用意,只得說是,果然,白老夫人立即一疊聲地便催他將此案的來龍去脈一一道來白樘無奈,正要開口再說一遍,便聽外頭小丫頭道:“輝爺給老太太請安來了。”
白樘回頭看時,卻見門簾打起,一個著錦、臉兒雪白的男孩子走了進來,雖然年,可卻生得清秀出塵,氣質清冷,見了這滿屋子的人,不驚不懼,無喜無憂。
只當看見白樘之時,男孩子的目才定了定,但如同點漆的雙眸里仍是沒什麼表,他只看了白樘一眼,便又垂下眼皮兒,口中輕聲道:“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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