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來至宣平侯府,早有嬤嬤們好生接了。
藍夫人見了云鬟,自是歡喜不盡,地握著手領到了室,人端了各點心果子,便吃,又同噓寒問暖,說些家常閑話。
一時因問起在鄜州的形,藍夫人只怕云鬟在那里了苦楚,便依依看。
云鬟自然了解此,便將在鄜州的種種趣事一一說來,比如河邊捉魚,比如登山游玩,本不是個說話之人,可因見藍夫人眉尖若蹙,又想到上發生的那些事,便竭力大說大笑,意圖引藍夫人也喜歡。
果然,藍夫人聽得頻頻笑個不住,眼底閃出幾道亮來,竟說:“先前我小的時候,也是跑的,你這一說,倒是勾起我的心來了……”就把云鬟摟到懷里去,著的發端道:“然而聽你說的這樣喜慶,我的心才有些寬了,想謝姐姐臨去,有你陪著,必然也……”
到底又落了些淚,云鬟心中雖痛,卻只做無事狀,靠在藍夫人懷中輕聲道:“以后若有機緣,姨母也可以去鄜州,有人稱是塞上小江南呢,我帶你去素閑莊上玩,你必然是喜歡的。”
藍夫人本收了淚,聽說的如此心,心底一暖意如涌,又不住灑下淚來。
中午時候,因沒別的人,藍夫人便陪著云鬟,自在地吃了一餐飯。過午時候,便摟著云鬟小憩。
云鬟換了地方,自然是睡不著的,卻只是不裝睡。
不多時,聽到外頭有輕輕腳步聲,旋即是藍夫人起,放輕手腳走到外間兒。
聽藍夫人道:“你如何又進來了,今兒不是在外陪貴客的麼?”
那人道:“我不放心,來瞧瞧你陪著鬟兒如何了,可睡著了?”這聲音極為低沉溫,自然正是宣平侯。
藍夫人道:“才睡著,你休要打擾我們,快去陪你的客罷了。”
宣平侯道:“世子吃多了酒,我人帶他去客房小憩了,左右鬟兒也睡了,咱們自去外間走走可好?”
藍夫人噗嗤笑道:“胡鬧,若鬟兒中間醒了呢?”
宣平侯道:“怕什麼,自有侍們看著。”竟不由分說,攬著藍夫人自去了。
室重又一片寂靜,云鬟翻了個,心頭一陣茫然。
宣平侯果然溫深,崔印那句“因禍得福”,或許也不算差,然而若要經歷那樣可怖之傷才遇上這極對之人,這到底是如何的造化呢?
前世上京后,前后也見過幾次藍夫人,只不過……沒幾年,便悄然病逝了。
此后,宣平侯再未婚娶。
云鬟正閉著眼胡思想,忽然聽得窗外有使經過,一個說道:“侯爺真是半刻也離不了咱們夫人……”
另一個笑道:“你可眼紅了麼?趕明兒跟夫人說,立刻給你外頭配個小子……”
先頭那個啐道:“休要胡說,這也是能打趣的?給陳嬤嬤聽見,看不大耳刮子摑你。”笑了兩聲,忽然又道:“只是我最近聽了一件奇事,你可聽說了?”
另一個便問,先頭那人道:“東街那邊兒不是出了一樁人命司麼?先前聽聞咱們夫人娘家有個家奴也卷在里頭。什麼來著……馮什麼的。”
后一個道:“你別瞎說,這又是什麼奇聞了?不過是舊聞罷了。也不是什麼家奴,說來不算遠……是夫人娘的兒子呢!先前夫人聽聞了,還說可憐見兒的,賞了他家幾兩銀子……”
云鬟聽到這里,便坐起來,不知為何,心跳的極快,忙跳下地,便跑出門去。
此刻因晌午,守門的小丫頭躲在屋里,或打瞌睡,或閑話,竟不曾留意。云鬟跳出門口,左右看看,不見人影,便一徑下了臺階,往外而去。
出了院門,才走不多時,就見迎面來了一個使。
這使見了,忙行了個禮,問道:“崔姑娘,可見到我們夫人了?”
云鬟搖頭,見面焦急,便問:“怎麼了?”
使道:“門上來報,說是刑部來了一位大人……找咱們侯爺,只也不知侯爺在哪兒呢。”
云鬟聽見這,便呆站在原地,那侍見不言語,就又忙去找人了。
此刻正午,日頭有些炎烈,云鬟站在這大太底下,渾一會兒冰涼,一會兒卻又滾燙。
正愣愣站著,忽然肩頭被人輕輕一拍,繼而有人道:“你是怎麼了?也不……敢魔怔了?”噗地笑了聲,揚手便把一塊兒汗斤子搭在云鬟頭上,那汗巾冉冉飄落,正好兒把頭臉遮住,就似蒙了一塊兒紅蓋頭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