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沉默著。
於是阿茂又重複了一遍問題:“你答應過的,國伏法就去自首,爲自己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說實話,和馬確實是打算理完所有的敵人,就去爲自己的所作所爲負責。
法律之所以是法律,要義就在於,不管是誰、爲了什麼目的犯法,都要伏法,接制裁。
沒有人可以例外。
這樣才能保證法律的威嚴。
所以原本,桐生和馬是準備爲自己殺害失去抵抗能力的合川法隆一事,去監獄蹲個二十年的。
當然,考慮到當時的況,南條家的律師團大概能爭取到減刑,說不定十年就出來了。
但是,桐生和馬必須伏法,不然他自己第一個不答應。
可凡是有緩急,敵人還在虎視眈眈,隨時準備把自己的家人撕得碎,他暫時還不能進監獄。
在對阿茂承諾的時候,和馬是真心的,他真的準備等一切塵埃落定,就去號子裡見識下。
說不定還能洗地心靈,完思維的閉環,產生什麼全新的人生悟呢。
但是現在況變了。
危險的敵人還環伺在桐生家的人周圍,而且已經出了獠牙。
那麼問題來了,阿茂會允許自己打破誓言嗎?
**
鬆屋。
法務大臣一大早就佔了一個包間。
一般這個時候鬆屋是不接客的,畢竟他們不做早餐的生意,就算有,也沒有多普通人能負擔得起鬆屋的早餐。
但是,法務大臣自然是可以例外的。
不但他得到了一個包間,還讓大廚提前了幾個小時下廚給他做了喜歡的菜。
鬆屋的藝伎也不得不一大早就上妝給法務大臣彈琴,唱歌謠。
法務大臣悠然自得的喝著小酒,這時候有人在紙門外輕聲道:“老師,一切按照計劃進行中。”
法務大臣笑了,然後對藝伎說:“你知道今天爲什麼我興致如此之高嗎?”
藝伎吃了一驚,平時都是們主提問,從法務大臣那裡打探一些第一手的消息,然後再通過其他的料亭會議釋放出去。
藝伎就是通過這樣的辦法,來維持自己在社圈的位置。
今天法務大臣居然直接開口,說明他傾訴慾很強。
藝伎:“我不知道,請賜教。”
“賜教談不上。有個非常棘手的傢伙,嗯,你就當是拳擊手吧,他在拳擊賽上擊殺——擊敗了很多對手,有勇武之名。
“然後今天,他對上了自己最信任,也最喜的徒弟。
“你覺得拳擊手會不念舊,痛打徒弟?還是說他會因爲手下留,被徒弟反殺?
“不管怎麼樣,呃,我想想,這樣說吧,他們在參加一個淘汰賽,最後的大獎十分的人,不管拳擊手和徒弟的事怎麼樣了,他下一的對手肯定都是獲益者。”
藝伎都是冰雪聰明八面玲瓏的角,怎麼可能不知道這都是暗指。
但是這時候,選擇裝糊塗:“不對吧?如果拳擊手因爲手下留被徒弟贏了,那他的對手自然漁翁得利,因爲拳擊手的實力比徒弟更強,對手的下一場難度降低了。可是拳擊手打敗了徒弟的話,那對下一場的對手來說,並沒有變化啊。”
法務大臣“哦”了一聲:“好像是啊。對了,是這樣,拳擊手會因爲和徒弟恩斷義絕,深影響,這樣能解釋得通嗎?”
藝伎:“也不通啊……他要是把徒弟打死了,被聯盟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法務大臣哈哈大笑:“沒錯沒錯,就是這樣。你果然很聰明啊,和你聊天真是太愉快了。”
他頓了頓,又說:“不管怎麼樣,今天都是個讓人心大好的一天。”
**
和馬心想,今天真是糟了。
從早上沒到加子的肚皮開始,一切就糟了。
一定是因爲沒加子的幸運肚皮。
但是問題還是要解決,所以他決定跟徒弟講道理。
“阿茂,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你先聽我說。你不覺得今天的一切都太過蹊蹺了嗎?明顯是有人安排好了一切。
“國的小姑娘,那個會計你以前見過嘛?”
國小柚想了想,搖頭:“沒有,我以前見過幫我爸爸洗黑錢的會計,不是這個。”
“那你爲什麼信任他?”
國小柚:“他拿出來的賬本,和我記憶都對得上。”
“這就是問題了,那個賬本,除了你爸爸的會計會有,還有誰那裡會有呢?”
國小柚陷了沉思。
這時候阿茂說:“你想說,敵人還沒有消滅乾淨對嗎?所以你要等把這些敵人掃進垃圾堆,再去伏法對嗎?”
和馬本來想從頭講道理,被阿茂這麼打斷了,只能直接承認:“是的。但這就是事實,敵人可以殺了國警視監,就能殺任何人。我必須保護我的家人,包括你!”
阿茂沉默了幾秒,朗聲道:“我……從師傅你那裡學到的最寶貴的東西,就是一定要有正義之心。
“我相信師傅你是真的想要去自首的,因爲保奈師姐的那套說辭,說服不了你的良心!
“我相信你是想要像個男子漢一樣,一人做事一人當,承擔自己應該付出的代價!
“你想要維護法律的尊嚴。”
這次換和馬沉默了。
阿茂一語中的。
但是和馬並不是因爲被徒弟說中想法而沉默,他是在思考敵人的意圖——大白話敵人到底圖啥。
難道他們指阿茂來砍死我?不能夠啊。
和馬想了又想,覺得敵人的策略大概是這樣的:
如果自己念及師徒之,肯定會被阿茂砍傷。如果自己不念及師徒之,到時候現場只有桐生家自己人,說是意外肯定很多流言蜚語。
在加上他們開輿論機宣傳造勢,和馬別說警視總監了,連特麼升遷都有問題,搞不好就要一輩子都是警部了——英組肯定能上到警部,再往上就要看鑽營。
揹著一個親手弒徒的惡名,怎麼鑽營都白搭,搞不好跟著加子出國反而是個更好的選擇。
——其實出國也不錯,和馬特別想回到祖國看看,一直沒錢去呢。
蹭一下MI6的順風車也沒啥問題嘛。
真要那樣,和馬就該爲了讓羅爾斯羅伊斯把發機技轉讓給中國而努力了。
好像……也不錯?
不對我在想啥啊。想破局的辦法啊,阿茂這麼一筋的人,肯定會拔刀——該死,敵人還把刀帶來了。
那刀的刀房覺我見過,看起來像安綱子切?這不是斬了酒吞子這個大鬼的名刀嗎?我現在算半個鬼,真有你們的啊!
突然,和馬靈一閃。
他有主意了。
不用跟阿茂對砍,也不用在監獄裡呆十年的破局辦法,這不就有嘛!
和馬回頭問加子:“喂,太子妃和太子,啥時候完婚?”
“啊,就這幾個月吧,我回來也算是給閨打前腳。的時間,我問問菲比,你稍等。”
加子咚咚咚的跑走了。
和馬都服了,加子穿和服,也能跑出咚咚咚的靜,都不知道怎麼跑出來的,難道故意用力跺腳嗎?
當然也有可能加子單純是噸位大。
晴琉巨手:“等一下!爲什麼突然關心太子和太子妃的婚事?”
阿茂臉鐵青:“因爲太子完婚會大赦,如果自首加上爲了制止進一步犯罪這兩條,故意殺人也可以被特赦。師傅,你太狡猾了!”
後面這一句本就是在耍脾氣。
但既然能耍脾氣了,那說明事就過去了。
和馬坦然的說:“我伏法了啊,履行了和你的約定。”
“你!你!”阿茂的表又生氣,又想笑,“你!”
和馬兩手一攤:“太子的婚事,我可沒辦法干涉,而且人家這個82年就開始了,長跑呢!婚期估計也是去年就定下了,正好就這幾個月,怪我咯?”
這時候加子咚咚咚跑回來了:“我問過了,三個月後!哈哈,你是不是打算進去三個月長長見識?”
看來加子也反應過來了。
這個傢伙,聰明是聰明的,但是喜歡擺爛,又馬虎,所以纔有這種表現。
和馬:“那這三個月,就麻煩你,還有保奈,以及玉藻保護這個家了。”
加子比出OK的手勢。
晴琉:“我呢?我不算嗎?”
“算!算的!”
這時候阿茂嘆了口氣:“既然你決定伏法,又沒有能救到國警視監,那我先回去了。”
他向和馬鞠躬:“在監獄照顧好……也沒人敢把你怎麼樣就是了。”
“阿茂。”和馬住要走的阿茂,“你做得對。以後你要像現在這樣,努力把違反法律的我,送進監獄。不管是通過說服,還是真正的法律手段,亦或者是你的刀。”
阿茂一臉意外的看著和馬:“什麼?我以爲……”
“我可沒有否定過你的道路,否定過程序正義,我只是覺得現在程序正義是有問題的。
“或者說,我選擇了不那麼難的一條路。”
和馬坦然的承認自己的“弱”,然後指著阿茂說:“你選的路,比我的路難千萬倍,但是這條路總得有人走。不然這個世界,就真的沒有希了。”
阿茂的眼睛溼潤了。
是啊,如果按照程序正義,就可以把所有的罪犯送進監獄,把每一個好人都拯救,那整個世界會多麼的清朗通。
那一定是一個無比好的世界。
和馬對眼眶溼潤的阿茂出手。
阿茂也的回握。
“那你今後怎麼辦呢?”阿茂問,“就算大赦出來了,警察也肯定沒法當了吧?”
和馬笑了:“不當就不當,這狗屁警察我也不想當了,反正我執行正義也不用警察的份。誰說站在裡的纔算英雄。”
“那警視總監的夢想呢?”
和馬:“夢想,往往最後留下的都是憾。”
有那麼一瞬間,和馬以爲阿茂就要說出“別自首了”這樣的話,但是到最後,他都沒有遮掩做。
他果然是法律的騎士。
和馬:“阿茂,披著,馴服在你面前的怪吧。這是你的宿命,我希你能做到。”
“嗯。”阿茂點點頭,轉邁著堅定的步伐,向道場外的晨走去。
千代子看看他,又看看和馬,猶豫了。
和馬:“其實我想阻止你的,因爲他選的那個路一定非常艱苦,質上的。但是作爲哥哥,我知道你肯定不會聽,就好像……”
和馬頓了頓,環顧一片狼藉的道場。
“就像很多年前,我想讓你賣掉這個道場那樣,最後我們還打了一場呢。”
和馬笑了,千代子也是。
“現在我們也打一場嗎?”問。
“不用了,現在我用一個指頭就可以打飛你了!”
“你就吹吧!”千代子撇了撇,然後突然笑容褪去,“哥,在裡面……靠,我覺得應該是裡面的人照顧好自己,別被你欺負。我走啦!”
“嗯。照顧好自己。”和馬輕輕揮手,目送妹妹跟著離開了。
他長嘆一口氣:“好啦,答應徒弟的就要做到。我也該去我這種滿污泥的人該去的地方了。”
說不定在裡面還能龍場悟道,從此擁有核狠人的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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