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心意

宋陌現在是秀才份，除了偶爾出門會友，平常就在書房讀書。

當然，他在書房裡到底都做了什麼，只有他跟貓知道。以他狀元那輩子的才學，真想走仕途，現在不可能只是個秀才。

這兩日他照樣足不出戶，方氏卻坐不住了，有些懷疑兒子是不是被新得的貌丫鬟勾了魂兒，便打著關心兒子的名義過來看了兩次。宋陌當然防著母親突然造訪，一直派陸安在外面盯著，等方氏過來後，他都是一人在書房裡看書，唐歡在院子裡或屋裡照顧白貓。方氏是過來人，見那丫鬟氣好了許多，卻並不像破過的，且眉眼穩重大方，不似老爺帶走的那個姨娘般舉止輕佻，總算放了心。

方氏走後，唐歡故意裝傻問宋陌：「為何夫人一過來，爺就躲去書房啊？」

宋陌看看臥在上的白貓，一本正經地道：「夫人不喜我養貓，若我跟小五在一起，夫人會誤會我玩喪志。」在沒有喜歡上他之前，在他沒有準備好娶之前，還是以丫鬟的份留在他邊吧，免得旁人說閒話。

而且，他真的不急著娶。

娶，就意味著房。屆時他不，肯定會以為他不喜歡，……

宋陌看著的眼神變得復雜起來。

投胎轉世，他的確記得兩輩子。可是，不知是記憶出了問題，還是旁的什麼緣故，他的記憶只延續到跟歡好之後便結束了。他很努力地去想後來，偏偏記不起。前世的他跟像戲臺上的戲子，在某一時刻倏然消失不見，而現在的他則是看戲的人，不知道他們去了何，亦無法猜測之後他們上發生了何事。

宋陌不敢要。

他覺得，要了，便會消失。這種覺，跟小五在一起時就有過，那時他問這是不是真的，說是，他信了，然後，什麼都沒有了。

他想知道他跟是如何度過下半輩子的，有沒有吵過架，有沒有更對方，生了幾個孩子，孩子什麼名字，還有，跟一起慢慢變老是什麼樣的覺。男之歡固然令他向往，但他更想跟在一起。

這一世，他想好好跟走完一輩子，彌補記憶裡的憾。或許，有一天他會忍不住，但那一定是他確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之後。

其實這種覺很荒謬，但它已經扎在他心裡，去不掉。

~

次日上午，宋陌正跟唐歡一起逗貓呢，方氏派人過來，說表爺表姑娘到了，讓他過去迎接二人。

宋陌打發走來人，依然坐在榻上，問：「你想過去看看嗎？」

「不了，我沒有學過規矩，去了怕給爺丟人。」唐歡才懶得去，去了，旁人可不會像宋陌這樣縱容。閒的沒事去給人當丫鬟使喚？又不喜歡罪。

「我看你就是懶得走。」宋陌一邊起一邊道，臨走前說午飯不回來用了，讓自己吃。

唐歡送他出門，倚在門口想了想，抱貓去了宋陌院裡的熱水房。

這兩日宋陌對可謂是寸步不離，唐歡沒有機會打聽宋家裡的消息，現在正好去問問。表爺不用在意，那個表姑娘多大了啊？表哥表妹什麼的，宋陌又是那樣的好貨，也不知道那個表妹有沒有什麼旁的心思。宋陌的確不近，但表妹不同於外面那些沒有半點關系的人，萬一他喜歡照顧表妹，照顧照顧就有了呢？

宋陌並不知道他的小人在想什麼，陪著方氏老太太走到門口，鄧暉正好從馬車上跳下來，後面跟著鄧婉。宋陌臉上帶著客氣而疏離的微笑，目在鄧婉懷裡的白貓上頓了一下，馬上又移開了。

一番寒暄，眾人到屋裡落座。

「這才一年沒見，咱們阿婉出落地更水靈嘍，比你舅母年輕時還要好看。」老太太握著鄧婉的手，眼睛盯著親外孫，贊不絕口。

鄧婉地笑，對著方氏道：「外祖母又拿話哄我了。別說當年，就是現在我跟舅母一起出去做客，若是不介紹，旁人肯定以為我跟舅母是姐妹，還都惋惜怎麼妹妹容貌不及姐姐半分呢，唉……」

「聽聽，阿婉這真是越來越甜了！」老太太笑彎了眼睛。

方氏也笑了，假裝生氣地訓斥道：「這丫頭，連我都敢拿來說笑！」

「舅母，人家實話實說嘛！」

鄧婉朝方氏撒，如水目在方氏下首的男人上轉了一圈，見宋陌雖然也在笑，笑意卻像以前一樣未達眼底，咬了咬，起，從丫鬟手裡接過自己千辛萬苦找來的白貓，走到方氏前：「舅母，你看，這是去年我回家時在路上撿到的，跟我表哥的小五像不像？」

方氏好奇地瞧了會兒，想又沒：「看著是像的，好像眼睛上面多了點灰？唉，你也知道，你表哥的那只貓太認人，除了他，誰都不讓抱，剛來的時候我還被撓了一下，就沒怎麼理它了。你抱到你表哥那邊問問吧。」雖說不贊這樁婚事，在老太太面前，還是不能太下外甥的面，左右兒子說過不娶。不過話說回來，怎麼那貓肯跟兒子的新丫鬟親近？

鄧婉地笑：「我這只雪團，很乖的，舅母若是喜歡，什麼時候抱都可以。」說著，人已經走到了宋陌前，鄧婉笑得有些，「表哥，你看呢？」

宋陌看了一眼，「是像。不過表妹最好把貓看牢，別讓它跑到我院子裡去。我那貓不喜歡外人，對旁的貓更是極兇。」

鄧婉俏臉驀地一白。為什麼養貓，還不是想著常常跟表哥一起溜貓？表哥那麼喜歡小五，若小五喜歡跟雪團玩，兩人的關系也會親近許多。可現在，表哥一句話就把話堵死了，不許過去串門。

「或許小五見雪團跟它生得像，能玩到一起也說不定。」不甘心地小聲道。

宋陌面無表。

老太太趕打圓場：「大郎，一只貓罷了，哪有那麼通靈，回頭你帶你表弟表妹去你院裡看看，沒準兩只貓合得來呢。對了，阿婉你這只是公的母的啊？這貓模樣好看，還是跟同品種的貓一起比較好，生出來的肯定還是好貓。」

「外祖母，你說什麼呢！」鄧婉臉已恢復正常，笑著回到老太太旁邊的繡墩上，「雪團雖是公的，但貓之間恐怕也講緣分吧，哪能咱們說什麼他們就聽什麼。」

老太太撇撇，眼睛一轉見外孫在那百無聊賴的樣子，便道：「行了，離午飯還有段時間，大郎，你帶你表弟表妹去你院裡坐坐，我先去歇會兒。」

鄧暉第一個站了起來，他最厭煩陪長輩說話，現在去宋陌那邊走一圈，午飯後就能出去逛了。

鄧婉跟著起：「那我們就不打擾外祖母舅母歇息了。」

宋陌坐著沒，方氏笑著催他：「去吧，我和老太太還有事要商量，不用你們這些小輩陪。」

宋陌看看，只好起。

到底是親。

宋陌直接領人去了他的書房，主問鄧暉學業，把鄧婉晾在一旁。鄧婉想去正房裡坐坐，奈何主人不請，不好自己過去，想吧，宋陌問的都是四書五經裡最生僻晦的東西，本沒有讀過。

很快，鄧暉便被問得心煩氣躁，以車馬勞頓為由準備離開。

宋陌親自送他們。

鄧婉不甘心，快要走到院門的時候，裝不小心失手，把貓放走了。的這只貓，什麼都好，就是有個惱人的病，喜歡追母貓，如果不是為了接近宋陌，絕不會養這種貓的。如今這院子裡有只母的，相信它會找過去吧。

「雪團，快回來！」焦急地朝白貓追去，態婀娜，不像是在追貓，倒像是在撲蝶。

白貓不聽話，在花叢裡竄來竄去。

鄧暉懶懶地立在一旁，看自家妹妹在心上人面前展現各種態。

宋陌冷臉吩咐陸安去趕貓。

趕？

陸安會意，找到一竹竿準備把那只公貓趕出院子。爺的貓是所有下人眼裡的小祖宗，哪能被表姑娘的貓驚到？再說，現在院裡又多了個祖宗，明顯是爺屋裡人，爺都帶表姑娘去書房了，意思還不明顯嗎？不希讓屋裡那位吃味兒唄。

因此，陸安下手毫不留。

鄧婉花容失：「表哥，你怎麼能讓人打雪團？」

這裡沒有長輩，宋陌不用顧忌誰，著那只貓冷笑：「畜生不聽話，我看你還是換只養好。」

畜生？

鄧婉臉白如紙，打狗還要看主人，他管的貓畜生，哪裡有半點在乎的臉面？怎麼會這樣，外祖母不是說表哥堅決不娶就是在等嗎？為何……

目忽的一頓，落在正房門口突然出現的子上。

不由攥袖子。表哥邊，什麼時候有了如此俏麗的丫鬟？

唐歡是追著小五出來的，當然，自己也想見識見識所謂表姑娘的絕世風采。下人們把鄧婉誇得跟天仙似的，作為一個的人，唐歡也想看看天仙，比比自己跟天仙的差距。

兩人目在空中相，鄧婉先是震驚再是嫉妒，嫉妒有人可以伺候心儀的男人。那邊唐歡也震驚了，這人，竟然比還好看？

唐歡第一次有了危機。

勾引宋陌最大的依仗是什麼，還不是自己出眾的外貌？既然能勾引功，這個表姑娘要是聰明些也使出那些手段，宋陌能不被勾去嗎？

師父說，男人的心是最經不起的。

唐歡不怕宋陌被人拐走，但在得手之前，他必須只能是的。如果他對別人好過自己，說明很失敗，的好勝心不允許自己輸給旁人。面容是天生的，手段卻是真正的本事。倒要看看，這個表姑娘手段如何！

看向宋陌。

宋陌正滿臉不悅地著。

他在氣什麼？

掃了那邊呆立的人一眼，唐歡低頭朝兩只貓跑去。

兩只貓打得難捨難分，陸安正發愁如何分開它們，用子吧，怕傷到自家的，用手吧，看著貓周圍撲騰的雪白貓，陸安還真怕了貓爪子。他手背上可沒有，挨一下便是道印子啊。

「小五姑娘？你快躲開，我來就行了。」眼看這麼多年來爺頭回心的人要手，陸安趕攔道。

「沒事，把子給我。」唐歡搶過他手裡的子，趁自家貓把公貓撲倒之後，直接朝公貓出來的兩個蛋蛋了下去。哼，主人想跟搶男人就罷了，連只貓都要欺負的小五，真當沒有脾氣嗎！

「喵！」公貓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

小五早在察覺主人作時便飛速閃開了，縱一躍跳到宋陌懷裡，見公貓在地上喵嗚直，它開心地晃著尾，低頭自己被抓傷的地方。

宋陌不可置信地看著剛剛丟開子的人，這真是他的小五嗎？

「爺，都是我沒有照顧好小五，讓它傷了，你罰我吧。」唐歡走到宋陌前，低頭認錯。

並不後悔自己的舉。男人真正喜歡一個人，對方無論做什麼在男人眼裡都是特別的，就像守林人能接小尼姑的心狠手辣，屠夫會喜歡上跋扈風的寡婦。現在宋陌要是看不慣的魯，只說明他心裡有了旁人，因為對比才嫌棄，那就該換換手段了。

「喵……」白貓抬起頭，好奇地了聲。

宋陌無奈，要是真覺得自己有錯，剛剛就不會那樣……兇的，像炸的貓。

他把貓遞過去，聲音低沉溫：「去屋裡吧，一會兒我跟你一起替小五清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