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費仲顯得醉意熏熏,言語也變得大膽起來:“今日天子往東夷一行,名爲探巡,實爲與月妃娘娘相會,可恨那老匹夫自恃三朝元老,託孤之臣,不知好歹,居然一再迫上意,終會被天子所惡,屆時聖眷不再,必會有大禍!”
“賢弟所言極是!商容老賊恃寵而驕,平日不將我們放在眼裡,遲早會盛極而衰。賢弟素來深得天子信任,屆時這首相之位,只怕非賢弟莫屬。”
費仲聽得十分用,口中假意謙虛了幾句,這時,飛廉的一位親信走了過來,對他耳語了幾句,飛廉眉頭大皺,對費仲告了個罪,離席而去,過了好一陣子方纔返回。
費仲正在調戲那舞,見飛廉那張馬臉上似乎很難看,問道:“兄長,出什麼事了,爲何面不善?”
“說來慚愧,愚兄平日對犬子疏於管教,導致頑劣,今日在街上調戲子,卻被打斷了雙手。”
費仲怒道:“是哪來的大膽刁民?竟然敢傷了惡來賢侄!”
看他那義憤填膺的樣子,彷彿被調戲的是飛廉的兒子而不是那“民”,飛廉苦笑道:“說來也是湊巧,對方竟然是商容老賊的兒!”
費仲聽飛廉簡要地述說了一遍惡來在東市的遭遇後,胖臉出恍然之:“這麼說來,人傷到賢侄的是那名男子?可知商容之和那男子是何關係?”
“據說貌狀親,似乎是郎妾意,只是不知那男子來歷。”飛廉搖頭嘆道:“商容老賊權大,此事又是犬子理虧在先,不得要向他低頭賠禮,卻保不住老賊日後會懷恨報復。。”
“聞聽商老賊的兒才學出衆,許多上門求親的貴族都自慚而退,想不到居然和這男子打得火熱,如此一來……”費仲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一雙細眼中芒大閃。
這個細節變化沒能瞞過飛廉,當下對費仲行禮道:“賢弟一向足智多謀,可有何妙策教我?”
“兄長太過獎了,小弟之智怎比兄長?”費仲打了個嗝,作出一副不勝酒力。
飛廉暗罵費仲頭,口中卻是不住虛心求教。費仲見他如此誠懇,也不再裝腔作勢,醉態頓斂,淡然道:“在小弟看來,此次賢侄雖然惹禍,卻也提供了不有用的消息,還製造了一個契機。我有一計,若能功,商老匹夫縱然不死,也必失勢!”
飛廉大喜,連忙問道:“還請賢弟賜教!”
“此事還得兄長出面。”費仲湊到飛廉面前低語了幾句,飛廉先是皺眉頭,隨後漸漸舒緩,最後兩人對視大笑。
當晚,筵宴散後,飛廉來到府中室,看著運功療傷的兒子,問道:“你的手臂傷勢如何?”
“這次傷得不輕,即使服了丹藥也需三日才能痊癒,”惡來回憶起東市的經過,難免還心有餘悸,“那人好生厲害,也不知修了什麼玄功,修爲似乎不高,力量竟然遠勝於我,我用了妖之力,依然不敵,那最後一擊竟使我雙臂骨骼脈絡盡碎!”
飛廉皺眉教訓道:“你這逆子!平日早和你說過不要惹是生非,專心修煉,偏生不聽,一味只知逞強好勝,方有今日之辱!當今世上能人衆多,驕橫自大隻有死路一條,當年蚩尤大人論實力要強勝那軒轅氏十倍,如果不是自恃過高,哪會有最終敗亡一途!今日你的妖在那人面前現了眼,又報上了我家的名號,此事只怕還有後患。若是因此讓我多年謀劃落空,定當嚴懲不貸!”
“若是我能盡復當年的修爲,倒也不怕這小子的怪力!”惡來對他的“嚴懲”話語似乎並不放在心上,大大咧咧地笑道:“老頭子,你只怕是坐人間富貴太久,鬥志早已消沉了吧,就算真有那麼一天,也不過大戰一場,大不了扔了這勞什子上大夫!”
“哼!你懂什麼?”飛廉對兒子的稱呼毫不以爲忤,“你也別小瞧了這些人類,論到勾心鬥角,就是那些仙人都遠遠不及。方纔費仲才聽說你的事,立刻就定下一條連環毒計。那廝表面是出計爲我們出氣扳倒商容,其實卻是自己覬覦首相之位,意讓我作那出頭鳥,縱然失敗也與他無損,果然險!”
“那費胖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若是知道我們的來歷,只怕會嚇得屁滾尿流,”惡來大笑,頓時牽了傷口,痛得直咧牙,恨聲道:“老頭子,扳倒商容有個鳥用?我的仇人可是那小子,而且他已經知道了我的份,你一定要親自出馬,將之形神俱滅,替我報仇!”
飛廉搖頭道:“不可魯莽!對方以力搏力居然將你傷這樣,師門必是非同小可,多半是闡、截二教門下,滅掉那小輩不難,要是引出他背後師長就麻煩了,要知道,兩教背後可是兩位混元聖人,只需手指,就能讓我父子灰飛煙滅。我蟄伏多年,絕不能因此小事而前功盡棄。不過費仲毒計裡也有他一環,屆時自然不會讓他好過。”
惡來嘿嘿一笑:“那個兇惡丫頭的相貌倒真是賽過天仙,另外一個雖然蒙面,卻也瞞不過我的眼睛,若是能將這兩名子弄到手中,纔算那費胖子本事……”
“你就這點出息!府上這麼多人還不夠你用的?難道又想出去惹是生非?商容的兒尚有大用,不能輕,”飛廉氣呼呼地責叱道:“我已在周圍設下法,你這幾個月須得老老實實在此療傷修煉,不得踏出門口一步!”
說著,拂袖而去,毫不睬後惡來不滿的咒罵聲。
次日散朝後,飛廉帶著各禮親往首相府。
商容聽到是上大夫飛廉來訪,雖然平素政見不和,卻也不好失了禮數,當下迎進府中。
飛廉將昨日東市的事簡單地敘述了一遍,向商容恭施一禮,誠懇地說道:“犬子有眼無珠,冒犯了小姐,現已被我打斷雙,關在家中不準外出,還請丞相大人看下臣薄面,寬恕犬子無知之舉。”
昨天商青君回來時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父親,商容乍聽飛廉之言也是一陣驚訝,當下答道:“令公子年無知,又得了上大夫的懲戒,此事就此作罷,日後還請大夫嚴加管教,以免再橫生是非。”
“多謝丞相大人寬宏!”飛廉出喜,“這些禮權作給小姐驚之用,還丞相代下臣轉呈小姐雅納!”
商容搖頭道:“上大夫盛老夫心領了,這些禮還請收回。老夫並非矯之輩,上大夫與老夫同殿爲臣多年,應知我脾。”
“久聞丞相大人清正,下臣慚愧。”飛廉看了看相府大廳的簡陋陳設,心中暗將商容與費仲比較,慨之餘也有幾分佩服,問道:“敢問商小姐可曾許配人家?”
商容不意飛廉有此一問,還當他要爲趁勢兒子提親,白眉微皺:“小雖早過及笄之年,卻一直自恃薄才,誓要自行尋找一位才華與之匹配的男子,往日許多貴胄都被難倒而去,至今未曾許配,老夫拗不過,只得任其爲之。”
“自古婚姻乃父母之命,丞相大人居然讓其自行選擇,果然是心切!下臣佩服!”飛廉知道商容誤會自己的意思,又道:“犬子頑劣,不學無,怎敢匹配小姐!只所以有此一問,是爲激大人原諒犬子無知,報答於丞相而已。”
報答?難道是想爲青君找一戶好人家?商容心中不清飛廉的真意,只好堅稱答應了兒自己選擇夫君,飛廉說了一句“到時丞相自會明白”,也不多言,客套了幾句,告辭離開。
商青君並不知道飛廉來丞相府一事,此時和鄧蟬玉正會合剛趕來的張紫星一同前往東郊,拜會那位名醫巫苤。巫苤住在東郊近雲野的一座不起眼的小莊園中,張紫星平常微服與姜文薔三出遊時,曾多次路過莊園,卻不曾知道里面有這樣一位名醫。
由於商青君和鄧蟬玉的關係,張紫星非常順利地見到了這位孤傲的名醫。巫苤大約五十來歲,相貌尋常,形瘦小,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商青君對巫苤執晚輩之禮,並將張紫星介紹給巫苤。這位名醫仔細打量了一陣張紫星後,忽然面驚,當商青君提到張紫星是夏王朝後裔不願爲時,巫苤眉頭一皺,沒有再說話,轉過頭去,眼中卻掠過一寒。
張紫星不明白巫苤爲什麼有這樣的反應,不免奇怪。
好在巫苤的注意力馬上轉移到了鄧蟬玉關於母親病的詢問上來。據巫苤的診斷,鄧蟬玉的母親得的是肺癆,提出了補虛培元、抗癆殺蟲爲治療肺癆的基本治療原則。所謂的“蟲”正是《百草經》中的細菌理論,巫苤爲鄧母煉製的月華丸和針對氣損傷的保真湯倒也不錯,看來對百草經有著相當的領悟,在這個時代算是了不得的人了。不過超腦據鄧蟬玉所說的癥狀判斷的結果卻是:其母沉屙多年,靠巫苤的這些藥是無法治癒的。
巫苤有意無意地向張紫星提及一些醫學知識和病例,張紫星雖然隨攜帶著超腦,但對中醫確實一竅不通,知道生搬套那些數據絕對瞞不過這位行家,所以乾脆一問三不知。巫苤態度立刻冷淡了下來,將那些藥給鄧蟬玉後,徑自下了逐客令。
(謝紅凰大人的糾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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