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廉走後,張紫星背後一個聲音響了起來:“皇兄,你看此人如何?”
“賢弟,我還沒向你相詢,你倒先發問了?”張紫星出微笑:“我有種覺,這個傢伙絕對不簡單,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能而示之不能,強而示之以弱’。”
“此言甚妙,”孔宣贊道:“似乎出自皇兄所撰的那部《子辛兵法》?”
“正是,賢弟好記,”張紫星也不顧冥冥中孫武的強烈抗議,厚著臉皮承認了下來,“飛廉舉止謙卑,甚至主承認貪贓枉法、貪生怕死之事,爲的就是向我示弱,對於君王來說,一個貪財、怕死的臣子要比那些有本事而桀驁不馴的傢伙更容易掌控。”
“皇兄見解果然高明,”孔宣搖頭道,“可惜愚弟對帝王之一竅不通,只不過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飛廉所表現出的力量雖然是煉虛期,但心境卻似已至金仙修爲。若真是家族傳承,心境修爲應低於力量,絕不可能有如此異狀。”
“竟有如此蹊蹺?”張紫星眼睛一亮,“飛廉有如此修爲,卻忍朝中多年,從不顯,必有所圖。此人心機深沉,若要用之,必須有讓其心的利益;若是要其徹底心服,則需以威爲主,恩輔之。不過爲兄爲帝王,懷天下,日理萬機,不可能將心力盡付此一隅,若是這飛廉真心臣服倒還罷了,若是仍有二心……”
“若還是如牆頭草一般搖擺不定,就由愚弟置吧,”孔宣可不是什麼善男信,“休說他並非完全金仙之,就算有,也不放在愚弟的眼中。與其將來多一個變數,倒不如早早除掉乾淨。”
說完,兩人對視而笑。
※※※※※※※※※※
張紫星果然沒有食言,第二天早朝一散,惡來和小誕就被釋放回府。
讓飛廉驚訝得是,兩人一提到天子,竟然出難得的懼意,連素來囂張跋扈的兒子都不例外。飛廉詳細詢問了昨天事的經過,當聽到天妖滅魂陣中的妖魂居然不是被噬魄消滅而是被一隻可怕的異吞噬一空時,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誕苦笑道:“說來慚愧,我和主只覺紅一閃,就已昏迷被擒,連對方是怎麼的手都不知道。我看這十有八九是另一人所爲,若是天子有如此神通,當初在東市就不用費那麼大的力氣擊敗主了。”
“沒想到天子手下還有如此人,我對這位陛下真是越來越看不了。”飛廉回憶起張紫星那些一語雙關的話,暗暗打了個冷戰,“昨日我去宮中請罪,出來時連背後的衫都被冷汗浸了,天子之能,還遠在我想象之上……”
惡來出罕見的猶豫之,開口道:“今日離開時,天子對我的勇力十分讚賞,希我能爲國效力,我說需回來諮詢你的意見。”
飛廉一震,嘆道:“看來天子還是顧忌於我,毫不給我遲疑的機會……你們是何看法?”
惡來撓了撓頭:“我能有什麼主意?老頭子,這次你說了算。”
小誕也道:“天子招攬主,不外是主公表態,若應之,則表主公忠心,可相安無事;若拒之,則必遭天子所忌,我們須得立刻逃離朝歌,否則當有大禍臨頭。”
飛廉沉良久,說道:“逃離?只怕沒這麼簡單,天子既有此意,只怕早有防備。而我苦心經營多年,又怎可如此輕易放棄?惡來,我讓你輔佐天子,你可願意?”
“主公”小誕驚道:“以主的脾,只怕……”
“哼,老頭子,就知道你會如此決定!也好!這原本就是我惹下得禍事,我自會收拾!”惡來打斷了小誕的勸說,咧道:“再說我在此樂多年,要回那深山修行,豈不淡出鳥來?”
飛廉見兒子答應,暗鬆了一口氣,又囑咐了好一陣,方纔放他離去。
“小誕,你休要勸我了,就算決定逃離,我們只怕也有莫大兇險,天子絕不會輕易放我離去,”飛廉長嘆道:“當今天子睿智無雙,厲害非常,我自恃小心謹慎,不料還是小看了他。”
“主公休要沮喪了,誰能料想我們當初算計的對象竟然是天子?此事敗,也是天意使然,”小誕苦笑道:“可嘆諸犍還在深山修煉法寶,一心想要雪恥,只怕是此生都難償心願了……”
飛廉沉聲道:“我所說的天子厲害,不止於此,昨晚晉見之事讓我最心寒的是,天子只怕……已經猜了我的來歷了……”
小誕心中震撼,半晌說不出話來,飛廉揮了揮手,讓先下去休息。
“惟神薄而氣,馭風雲而施德。威合風雷,則禾木盡偃;恩覃霧,則卉敷榮。昆惡盈新室之衆,茲助順濟全涼之師,其賞善也如此,其罰惡也如彼……”
飛廉淡淡的誦聲在室中響起,赫然是昨日張紫星賜給他的《祭雨師文》。
繼昨日飛廉之後,今日剛一散朝,費仲又宮求見,立刻得到了天子的應允。
費仲渾然不知苦心策劃的謀已經敗,此番求見可不是爲了請罪,而是“舉賢”。
張紫星不聲地看著這個恭恭敬敬拜伏在地的胖子,又看了看被他大力舉薦的“賢才”,良久方纔開口:“費卿平,你所薦乃何人,有何大才?”
費仲忙答道:“此人名尤渾,智謀出衆,擅長機變,通算天文,惜爲乃沒落士子之,向來不得重用,下臣有前日陛下‘招賢不論出’聖意,親薦此人,請陛下定奪!”
尤渾?費仲舉薦“賢才”尤渾?還真是令人玩味。張紫星眉宇一,眼中閃過寒,打量了那尤渾一陣,只見他三十來歲,材瘦長,相貌普通,唯一有些特別得就是顴骨較高,給人一種明能幹的覺。
費仲與尤渾,這兩人可是《封神演義》中大大的“功臣”啊!如果不是尤渾這個名字太過敏,張紫星或許還真會好生考察此人一番。甚至委以要務。
要不要將這二人立刻斬殺,免除日後大商的患?想到這裡,張紫星心頭不由涌起殺機。費仲見天子不語,擡頭窺去,正好迎上張紫星凌厲的目,心頭猛然一,涌起一不詳的預兆,趕低下頭去。
張紫星轉念一想:若是普通朝代,這種未雨綢繆的做法未嘗不可,但這是封神的世界,三年後殺劫四起,天下已經無法更改。殺了費仲和尤渾,難免不會蹦出劉仲、劉渾?反觀那些聖人、仙人,纔是最大的禍。自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張紫星也明白了許多,很多人和事,絕不是象小說上描述得那麼簡單,就拿費仲這樣的臣來說,能在朝中左右逢源,翻雲覆雨,亦有自己的過人之。
作爲一個瞭解未來大方向走勢的君主,必須要有大局觀,目應放得更遠,儘量用好手中的每一顆棋子,纔有可能實現那個最終的目標。當初自己留下費仲,就是爲了長遠打算,所以眼下還不能殺掉這二人,應將其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日後自有用。
“既是費卿力薦,當有過人之,”張紫星抑住中的殺意,緩緩地說道:“傳寡人旨意,著尤卿暫往招賢館貴賓樓小住,寡人屆時自會另派專人考察,若果有大才,必會重用。”
尤渾還道天子當真看重自己,心中竊喜,連忙謝恩退下。費仲待要一同離去,卻被張紫星留了下來。
張紫星和悅地說道:“費卿爲國勞,近日又舉薦如此‘賢才’,果然不枉寡人重用。”
費仲聽到天子誇讚,心中稍定,胖臉上出喜:“下臣蒙陛下重,委以重任,自當勞心竭力,爲陛下分憂。”
張紫星笑道:“費卿何其謙虛!對了,各路諸侯可有異?”
“回稟陛下,北伯侯治下北海袁福通等近來似有異常,下臣已經派專人前去偵查,不久便有確切消息,屆時下臣自會詳書稟於陛下。另東齊有夷人不服管治,意,所幸月妃娘娘手段高明,已然安。陛下若有閒暇,可往東齊一行,天威所致,夷人自當拜服,不敢再有二心。”
張紫星迴憶起書中曾代北海七十二路諸侯袁福通等叛一事,暗暗留心。而前不久在朝上曾有媧廟降香與東齊考察的爭議,當日商容力爭以降香爲重,如今降香已畢,天子自會往東齊一行,與月妃再續離,所以費仲纔有這東齊之行的再次提議,又給出了一個理由充分的藉口——夷人,這樣一來,諸臣自是不敢有異議。張紫星不得不承認,這個死胖子在揣上意、討好主子方面確實有一套。不管怎麼說,東夷近期還是要去的,單單是那超腦分解出的“張一”所肩負的重大責任,這一趟就勢在必行。
“徵募之事辦得如何了?”
費仲答道:“謹遵陛下吩咐,經過篩選,第一批年已基本徵召完畢,共三百人,年齡在十一、二歲左右,俱是奴隸之後,格、心智都達到陛下要求。”
張紫星又問了幾件事,有些甚至是費仲沒有辦完的,費仲心中奇怪,但還是不敢怠慢,一一回答。
“費卿辛苦了……”費仲聞言正待謙虛幾句,忽聽天子問道:“可知寡人爲什麼要問這麼多嗎?”
費仲不解地搖了搖頭,張紫星長嘆道:“寡人是在讓你表功,也是爲自己努力找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費仲的心彷彿落萬丈冰窖,雙膝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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