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穩了穩心神，楚天齊走進屋子。

看到楚天齊進屋，兩名小夥子打聲招呼，退出了房間。

徑直到了裏屋，楚天齊來在床前，關切的問：“爸，覺怎麽樣？”

楚玉良一笑：“沒事了，其實現在也不用住院。”

“哪能不住呢？重癥監護室就待了一天多，昨天晚上才轉到病房的，一切聽醫生的。”楚天齊道。

楚玉良轉換了話題：“天齊，跟你商量個事。”

楚天齊一擺手：“爸，跟你說了，讓你住就住，醫生說的總沒錯。你看那次你傷，沒完全聽醫生的，最後還留了點兒後癥。這次……”

“別打馬虎眼，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楚玉良打斷了兒子。

楚天齊“嘿嘿”一笑：“爸，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靜養，不要多心那些雜事，等你調理好了，咱們再說，好不好？現在馬上就七點了，趕慢趕也得九點到，我該走了，星期一單位事多。”

“回來。”楚玉良語氣嚴肅，“我知道你事多，這才專門在你回單位前，跟你說說。”

遲疑了一下，楚天齊收住已經邁的腳步，坐到了床前。

楚玉良沒再說話，而是就那樣盯著兒子，顯然等著兒子給答案。

又沉了一會兒，楚天齊說了話：“那家夥欺人太甚，屢次三番找我的麻煩，拿咱們家人出氣。這幾年以來，咱們家人幾乎都讓他害過，先是綁架俊琦，後又兩次製造車禍，這次更是直接對你下手，還妄圖把咱家人都害了。你說這樣的人不該揪出來，不該到法律製裁？這還隻是一部分，他做的傷天害理事多了，數不勝數，哪條都足以治他重罪。”

“這麽說，你不準備放過他？”楚玉良反問。

“我是為了正義。”楚天齊道。

長噓了口氣，楚玉良說：“他的事我也聽說過，好多確實令人發指，的確也該到製裁。可你不要忘了，他不是普通人，不是一個人，他背後是一個家族。”

楚天齊馬上接話：“法律麵前，人人平等。”

“別跟我甩腔，咱們就事論事。他是沒使壞，有時手段還特別惡劣，可他也得到了一定的懲罰。比如那次他在ktv欺負孩，你不是就打了他好幾個耳嗎？比如他的人燒大樓、橫行社會，不是也讓打的夠嗆，最終被警方抓了嗎？”說到這裏，楚玉良停了下來。

楚天齊不由一楞：爸爸人在這躺著，似乎好多事都知道呀。

楚玉良接著又說：“他手下做的那麽多事，應該大部分都是他唆使的，但如果從證據推的話，未必能推到他的上。這樣一來的話，還幹會弄得他反彈，會祭出更毒的招來。更關鍵的是，他不是一個人呀，你明白嗎？”

楚天齊道：“他的確不是一個人，後麵有他父親，有他家族。他父親那麽高的位置，按說應該明事理，可他兒子這麽為非作歹，他本不管，他……”

“天齊，為廳級領導，你這心也太狹隘了吧，你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相信明部長一定不知道，更不會縱容這個孽子。可你也要知道，打狗看主人，主人會教育惡犬，還不到你來管。”楚玉良的語氣極其嚴厲，神態也嚴肅非常。

看到父親如此鄭重，楚天齊隻好含糊的應承：“可……好吧，我再想想。”

“天齊，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呀。以你的人品、份，如果和一個人渣較勁的話，太降低份了，也影響你和徐家的前途呀。”楚玉良說完，輕輕的擺了擺手，“好好想想吧，懷廣闊，天地自寬呀。”

再次含糊的應承後，楚天齊告別父親，離開醫院，乘車趕奔沃原市。

……

“王八蛋，王八蛋。”

明若不停的罵著，桌上東西也大都被扔到了地上，其中的那個玉石擺件更是“分了家”。

“王八蛋，我……”明若正要再次擲下手中東西，才發現是父親專門送的擺件，便沒敢造次，隻得輕輕放到桌上。

但明若依然怒氣難消，站起來，直接進了裏屋。

本來就是進屋漚氣的，及至看到床上閉著眼睛的人，明若毒火更甚，手指對方破口大罵：“臭*子，大*，都他娘怪你，沒有你哪有這些事？真應了那句話，‘沒有家賊，招不上外鬼”，你就是那方祖鬼，就是那喪門星。自打你來了以後，老子什麽事都不順，倒黴，讓他王八蛋算計。更他娘氣人的是，他把你睡了破爛貨，又堆到老子手裏，還了個廢，真……”

“咣當”，一聲響傳來。

“誰他娘……”罵到半截，明若閉了，趕跑了出去。

外屋進來一位老者，老者麵相威嚴，不怒自威，徑直坐到了沙發上。

“爸，您怎麽回來了，沒上班呀？是哪不舒服嗎？”明若來在近前，套著近乎。

老者沒有接話，而是淡淡的說：“你在幹什麽？”

“我，我，不小心把東西弄到了地上。”明若支吾著，蹲到地上，撿著東西。

“不小心？有句人話沒有？去裏屋又幹什麽？”老者語氣又嚴厲了幾分。

“我，沒，也沒什麽。”吭哧到半截，明若又低下頭去。

老者冷哼一聲：“明若，說，到底在幹什麽？”

聽到父親喊自己全名，明若心中一驚，略一沉，忽然換上了哭腔：“爸，你兒子在外麵讓人欺負了，你可要給我做主呀。”

“哦，是嗎？說來聽聽。”老者一副譏誚的語氣。

“爸，您不知道，那個老徐家外孫婿太不是東西了。”明若半脆半爬的撲倒在沙發上，講說起來，“那個楚天齊仗著老徐頭的威風，走到哪都是飛揚跋扈，欺男霸，無惡不作，惡貫滿……”

老者打斷對方：“說點。”

明若點點頭：“好，那我就舉幾個例子。以前在河西的時候，他一邊跟寧俊琦打的火熱，一邊還勾搭那個破……歐玉娜，跟他前老婆孟玉玲也是勾勾搭搭。對了，就是張天凱兒媳婦，最終還把張天凱兒子進監獄，弄得傻拉吧嘰。其他什麽欺負同僚、打下屬的事，更是見怪不怪，我就不說了。

現在把張家弄的家破人亡，又開始欺負我了，其實一直他就欺負我。就說最近的，老常多忠厚，多老實，說不見就不見了，聽說讓逮到了河西省公安廳。公安廳都是他的同夥、眼線，分明是公報私仇、公私用，就是要製造冤案。說實在的，如果隻是對付老常，這還可以理解欺負弱小，可他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專門對付你，對付明家呀。”

“他為什麽對付明家？”老者反問道。

明若拍著老者的，顯得很是激與義憤：“我的老爸呀，這還用說，那是給老徐家謀利，是想吞並徐家呀。”

老者冷冷的說：“你想的夠遠的。”

明若說的更為誇張：“沒有遠慮必有近憂呀。我看他的野心不止於此，現在借著徐家之手幹掉明家，然後再吞並徐家的權利，接下來……”

“夠了，夠了。”老者連著兩掌拍到沙發上，發出了“咚咚”的聲響。

“爸，你別生氣，為了個王八蛋、畜生，不值得。”明若說著，手就要挲老者前。

“畜生。”老者猛的一抬手，橫推出去。

明若沒防住這手，被對方胳膊一擋，頓時“蹬蹬蹬”倒退出去，仰倒在地上。兀自無辜的說：“爸，你怎麽罵我畜……”

“畜生，別我爸，我沒你這樣的孽子，天就知道滿胡言，欺騙老人。說什麽常佑福忠厚、老實，那麽火燒百貨大樓怎麽解釋？指使紅綁架寧俊琦又是怎麽回事？寧俊琦生孩子當天，專門設計車禍，又是為何？這次車禍不，還把楚玉良到倉庫，砍刀、手槍齊上，預治人於死地，又怎麽講？常佑福做的這些事，都是誰指使的？是誰？說呀，給老子說。”老者說至此，氣憤至極，騰的起，幾步走上前去，腳就踢。

明若無話可說，趁機向後一倒：“爸，你要幹什麽？外人欺負我，你也……”

“放……胡說。”老者氣的手指發抖，“再說張天凱的那個孽子，跟你就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作的孽也是罄竹難書呀。你還有臉給他說，要不要臉呀，要不要臉？就說玉娜這孩子，嫁到咱家遭了這麽大的難，你不說照料、護，還天欺負，你還算人嗎？”

“爸，爸……”明若覺出事不對，眼珠轉，“你得救我呀。”

“我黨教育數十年，一直兢兢業業、廉潔自律，老了老了讓你壞了名聲。想讓我包庇縱容？門都沒有。你就等著進去吧。”老者說到這裏，“騰騰騰”邁步走去。

屋門忽的開啟，明若月快步進了屋子，手攔阻：“爸，爸，你去哪，真要把我哥送進去？”

“哎，先去向組織檢討吧。”老者長歎一聲，步履蹣跚的出了屋子。

“爸，大局為重，懷廣闊天地寬呀。”明若月追了上去。

裏屋床上的人早已淚流滿麵，此時卻掠過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