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算明白了,難怪劉巡檢搞死他那準婿後一點麻煩也沒有。一是殺的低調有趣,知道的人不多,都沒人見得到。二來這人確實犯了罪,還是在這年頭經常被用私刑的那種罪,知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三來劉巡檢這份擺著,縣裡頭誰沒事幹去爲一個罪人出頭,看樣子還不是什麼有背景的罪人。
“本這把年紀了,子尚小沒甚事,唯有這兒令人牽掛,這一年來也尋不到般配好人家。如今見…”劉巡檢緒漸漸緩和下來,似乎開始真正步正題。
“吉人自有天相,劉大人不必過於憂煩。”李佑突然安說。
劉巡檢啞然失笑道:“小子何須作態!本就是看中了你。你且放心,納妾之事,本樂見其,真心恭喜你的。”
李佑不敢相信世上真的會有如此寬容厚道的老丈人。
劉巡檢解釋道:“我這兒,自從那件事之後,除了口不能言,日常裡其他倒也無礙。只是見不得牀事了,更何論行那夫妻敦倫的事。”
什麼見不得牀事?難道您老人家開明到到特意找人表演一番牀事給兒看?李佑好奇的問:“恕在下打斷,您怎麼知道見不得那個…牀事?”
劉巡檢無奈說:“丫鬟藏過幾幅春宮畫,我兒偶然見了便極其驚嚇恐懼,渾僵直抖,彷彿惡夢一般。所以你納妾我是不反對的,總不能因爲我兒緣故你守活寡。”
李佑心道,這是守活寡好不好,小爺還能缺了牀伴!不啞,神還出了病,就是這年頭的人不知道神疾病這種說法。
雖然你家兒很令人同,你的行爲我也能理解,但這都不足以說服我來獻接盤啊!遂委婉的說:“在下無品無德,輕薄無行,不求上進,委實不是良選,配不上貴府小姐。”
“常言是父母之命、妁之言。良配不良配的,你說了也不算,待我再去尋你父親議定了此事。今日前來只是與你絮叨絮叨,本秉著良善之心,知道這盲婚啞嫁的害,所以費這些口舌教你瞭解我家兒。”
李佑恨恨想道,你方纔提到秉著良善之心,後面就沉了準婿,這次又說秉著良善之心,是在威脅小爺我嗎?
看劉巡檢這意思,此事本沒想過不的問題…他有什麼把握?難道真以爲憑著勢力就能得李家認命?即使勉強了,那不待見的兒嫁過來,在夫家豈不也是罪?劉巡檢不至於想不到這些罷?
劉巡檢又諄諄教誨道:“還得提醒一句,年人好納妾老夫是理解的,但切忌狂嫖濫、縱慾無度而毀掉終生。切記,切記。”
說罷施施然走了,留下了李佑獨自苦坐發愁,父親大人你一定要頂住啊。他忙乎半天,敢在劉家眼裡,納妾本不算是問題啊…真是一場辛苦爲誰忙,劉家到底圖的啥啊?
我的名聲還不夠壞!李佑痛心疾首對自己說,難道真要我去當一個濫機自毀名聲麼?
又呆坐了一上午,臨近午時,一個門子站房門稟報說:“李先生,有人急著找你。”
“何人?”
門子很猥的笑道:“自稱是謝媽媽。”
這不就是謝老鴇麼,能有什麼好事。李佑拍案怒喝道:“混賬!你收了多好,這樣人你也敢在公事時間來通報!不想幹了?”
門子不以爲意回答道:“先生多慮了,謝老鴇說是有公事,並非其他。”
“能有什麼鳥公事?你是幫說罷。”
“小的不知,但拿著張呈文,看著確實有事。”
這麼正式?李佑揮手道:“那就領進來罷。”
不多時,那謝老鴇進來就喊:“李先生要給做主啊!”一邊拜見一邊把手裡的呈文送到案上。
李佑展開草草看了一遍容,後面又有十幾個簽名畫押。
還真是鳥公事!
這得從本府衙門的五項令說起,蘇州府城由於有老知府親自坐鎮,令行止頗爲嚴格,包括風塵業關張歇業的令,很是殺了幾隻給猴看,沒使得家家閉門戶戶歇業也差不多了。
但其他各縣就寬鬆多了,如虛江縣這樣法令形同虛設的也真不。就導致了一個後果,蘇州府城的大小家紛紛上了帶臥室的那種花船畫舫,漂至各個比較繁華的縣去做生意。
其中號稱小姑蘇的虛江縣首當其衝。這虛江縣縣城常在人口早已經過了十萬,又水路要津,堪稱是有數的繁華之地了。近日,常有二三十艘大小不一的花舫聚集羣停靠北關外水面上,居然生生的開闢出了一個臨時的水上花港。
虛江縣不知爲何,花船畫舫這方面一直不很時興,大約是縣城水道比較窄,縣城外水路又是大量商旅往來舟船雜的原因。府城的大量花船一到,羣結勢的佔了北面一片水域,竟然也了氣候。
不但那府城裡忍不住寂寞的人追著來了不,而且本縣的男人也圖新鮮哪,都去船上湊熱鬧了。結果本地許多家生意冷清下來,那些敢來異地撬生意的,貨都不會差,主要影響到的便是本地高端家。這些老鴇們便在白眉神(管青樓的神仙)小廟了頭,聯名寫了呈文,謝老鴇來李佑這裡求助。
關我鳥事…李佑嫌麻煩得很。
“有知府大老爺的令,請求李先生去查們!”謝老鴇道。
李佑道:“照章辦事,要查也得先查你們!”
謝老鴇策銀彈攻勢道:“老同行們願出銀子助本縣祈雨。”
李佑推道:“你先回去,容我仔細考慮考慮。”
李佑也不是傻子,這年頭過江龍誰背後沒點勢力?誰知道這裡面水多深?沒點背景實力就敢來異地經營麼。尤其是從府城裡來的,蘇州城號稱天下最繁華都市,那裡面達貴人數不勝數,在府城他們要賣知府大老爺面子,但到了這縣裡哪裡會看得上自己。更何況謝老鴇不是背靠周縣丞嗎,他李佑又何苦胡出頭。
這周縣丞倒是剛剛從南京回來,謝老鴇找過他的。但周縣丞一聽這事歸李佑差遣,立刻躲了。這就是天下所有佐貳的悲哀啊,沒有正印撐腰,面對強勢小吏就氣不起來。
但有些事,真是命中註定躲不開的。
到了午後,李佑手下的書吏袁明慌里慌張跑進來,對李佑道:“祭臺那邊有點狀況。”原來這兩日他被打發去當建造祭臺的督工了。
“慌什麼?應該要完工了罷?怎麼就出了問題?”李佑連忙問道,這可都是他的責任,出了問題他第一個跑不掉。
袁明答道:“祭臺本沒有問題,但周邊出了問題。”
若要祭天,別的縣沒準就不用造祭臺,找個高就能對付了。虛江縣地勢低平,就必須得造祭臺了。那位置也是算過風水的,位於縣城北關外不遠,一河曲彎流地方,祭臺便位於這凸進河心的小半島上。據說周圍水氣足,求雨靈驗。
然而近日,府城的花船大艦隊沿河漂來了,所以,你懂得…
李佑還是的面對那些花船去,他煩的以手拍額,最近自己造了什麼孽,麻煩事接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