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方應一邊觀察汪直的模樣,心裡一邊也在思索著。如果要揭穿假汪直,那麼什麼時候是最好的時機?
關鍵在於,由自己親自揭穿,還是留給便宜外祖父去揭穿?誰來幹收益比較大?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也不得不考慮,那就是歷史進程出現了變化,汪太監真的南巡了,不過這種可能幾乎是零。
正當方應拿不定時,忽然府衙、縣衙衆人齊刷刷的對著汪直下跪行禮,周圍看熱鬧的百姓見此,便也很麻利的跟隨下跪。
這時代下跪是很常見的禮節,別人都習以爲常,但方應卻一直不大適應,於是這時候他反應就慢了一拍。此刻周圍一片跪倒在地拜見的,只有方應還孤零零的站著,很是突兀顯眼。
方應愣了愣,決定還是不拜了。別人都心存畏懼,但他可不怕,知道是假的還有什麼可怕的?
這位汪太監若要爲此生事,那他大不了一嗓子喊破真相,當場他原形畢。
皇帝不急太監急,在汪直邊陪同的錦衛百戶大怒,指著方應喝道:“大膽無禮!”
那汪直朝方應看了幾眼,擡手阻止了錦衛百戶,轉頭問鄧同知,“此何人也?”
鄧同知考慮之後答道:“是一名外地士子,不識禮數讓汪公見笑了。”
他的這回答確實也有技巧,先說這是外地士子。表明了不歸他本地員管。若要手請你們西廠或錦衛自己手,他這地方是不參與的。
汪直又問道:“你認得他?是什麼來頭?”
這下鄧同知沒法避重就輕了,只得答道:“此人姓方,有廩生文憑,聽說在蘇州王臺行轅住過十幾日,應當是王臺的後輩之類。”
還算鄧同知有良心,沒有告訴“汪直”這是商相公的小老鄉。
要知道,去年就是商輅帶頭,強的向天子要求裁撤西廠、罷斥汪直。以汪直睚眥必報的氣,連帶將已經無禮冒犯他的方應收拾了也不奇怪。
汪直聽到鄧同知介紹後。輕哼一聲,便吩咐道:“他來參加。”
這是何意?鄧同知揣測不出汪直的心意,但吩咐下來,只能答應。並延請道:“請汪公城安歇。”
方應等了等,卻見汪直並沒有搭理他,不由得心裡想道,這假汪直裝的倒也有氣度的,難道是因爲心虛所以不節外生枝麼?
其實在歷史上,真汪直也有過類似事蹟。只要不怒他。有的人不卑不平禮相待,反而會被他欣賞並向天子推薦。
只是汪公公年得志。脾氣隨意很大。一般員們實在不清汪公公的喜怒無常規律,所以大多時候不敢冒險。
方應正要回驛站,卻有個衙役跑過來,對他道:“府衙馬上要爲汪公接風,汪公點了名請你去出席,還請方公子一行。”
方應心頭冒出一句話——閻王要人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難道這假汪直偏要速速尋死,著自己親自手揭穿麼?實在不行,這份功勞就不留給那便宜外祖父了......
胡思想間。方應跟著傳話的衙役向城中走去。爲了安全,他將方應石也帶上了,而王英則去了驛站陪伴蘭姐兒。
在城門口,發現已經張了汪公公的告示,說要巡察獄案、整頓風氣,理詞訟。方應想道,這果然和史書上說的一樣。假汪直靠著這個大肆敲詐勒索民間錢財。
進了城,沿著大路走了一段,又拐了個彎,便看到三開間大門。此時門扇開。門裡門外都站有軍士把守。
“這裡便是府公館了,汪公就住此地。”那衙役一邊介紹,一邊領著方應進了大門。
又穿過儀門,來到東側花園,園中有一泓碧湖,湖邊建有水榭。時值暮春初夏時節,站在這裡,從水面上吹來微風習習,覺十分涼爽。
汪直還沒有出現,但鄧同知和一干府縣員都在這裡等候著。
見到方應被帶了過來,鄧同知連忙將方應拉到一邊角落裡,又看看周圍沒有人,便低聲警示道:“人心險惡,方公子萬萬不可隨心所!”
方應暗暗好笑,裝糊塗道:“鄧司馬此言何意?晚生卻是不明白了。”
這小年怎的如此愣頭青,家裡老輩也敢放他獨自出來闖?鄧同知急的要跳腳。
“你還沒看出來麼,汪公已經注意到你了!一會兒在宴席上,禮節要恭敬,說話要謹慎。只說從蘇州來,不要道出自己真實來歷,此外不要隨便提廟堂上的事!”
方應正氣凜然道:“吾輩讀書人,中......”
鄧同知聲音高了幾度,“住口!大丈夫能屈能,這有什麼不能忍的?不然你死無葬之地,與本何干!”
“教了,教了。”方應連連拱手道。這鄧同知諂歸諂,勢利歸勢利,到也不完全是良心壞了的,不然爲虎作倀起來簡單得很。
不過也有很大可能是看在王恕面子上,抱著兩不得罪兩邊討好的心思,人之常也。
鄧同知還要說什麼,那邊汪直已經現了,他連忙丟下方應,腳步匆匆的上前討好迎接去。
參加宴席的一共有十來人,大多爲常州府和武進縣的員,一個也不。衆人一起了席位,在汪直之後落了座。方應坐在最外,和本地一位鄉紳面對面。
汪直不說話,便沒人先開口。卻見汪公公環顧四周,稱讚道:“這裡很不錯。清爽的很,景緻也好,十分舒服,鄧大人有心了!”
方應很無語,這位汪直當真是年輕狂啊,說的太“爽利”了。
如果是一位有涵養的員坐在那個位置上,開場白必定是:“我代天子觀察江南民風,本不驚擾地方,但諸君盛難卻......”
各種珍饈佳餚流水般的呈上來不提,衆陪客便依照禮節番爲貴賓敬酒。最後到方應,他舉杯道:“在下淳安生員方應,敬過汪太監!”
坐在汪直右手邊的鄧同知當即臉就變了,他千叮囑萬囑咐,結果這方應還是不開竅!
方應對鄧同知很抱歉的笑了笑,對不起,還是沒有聽從你的勸導。他仔細考慮過,如果上來就指著汪直說“這是騙子”,並不能達到收益最大化。
還是要先表現一番不畏權閹的樣子。樹立起讓別人敬仰的高大形象。然後裝作發現了什麼破綻,最後再表現出自己的睿智拆穿他。這樣纔是完過程。
簡單地說,就是求待、求侮辱、求責罵,毆打就算了。至此人如今在別人眼裡就是汪直,自己戰他就是戰汪直,如此才能反襯出氣節和輝,事後還沒有風險,何樂不爲?
閒話不提,在衆人驚懼的目裡,汪直手裡酒杯停了停。問道:“淳安麼......商相公近日如何?”
方應答道:“教書育人,優遊林泉,安度晚年而已,只是對廟堂之事多有憂慮。”
鄧同知臉又變了,方應居然又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對廟堂之事多有憂慮”,這不是明擺著諷刺這一年來大肆打異己的汪直麼?
可是令鄧同知更驚異的事發生了,汪直居然沒有然發作。只是冷哼一聲,狠狠地瞪了方應幾眼。
方應也很不滿意,這樣挑釁居然也沒激怒他?讓別人看去,只覺得是汪直很大度。而不是他有氣節。
不過他突然醒悟了,這個騙子畢竟不是真汪直,面對諷刺時並不能做到同罷?只好像是聽別人的故事一樣,代先天不足。
還要乾點他有代的事激怒他,方應細細思索,忽然又計上心來。他記得冒充汪直的這個楊福的人,曾經在京師崇王府當過監,那麼也是個閹人,就從這方面著手好了。
於是方應與旁邊人閒聊起來,問道:“最近讀什麼書?”
那人答道:“讀孟子。”
方應大喜,“在下也正在讀孟子!正讀到:王坐於堂上,有牽牛而過堂下者。頗有心得。”
那人自腦補了一下全句,“王坐於堂上,有牽牛而過堂下者”確實出自《孟子》。下面接著一句是:“王見之,曰:牛何之?”
不過那人見方應說了一半便住口不言,好奇的問道:“下面呢?”
方應笑道:“看過孟子都知道下面是什麼,還用問在下麼。”
那人先是微微愣神,不明所以,隨後立刻明白了。下面一句是“王見之”,合起來就是“下面王見之”。
下面......王見之.....這不就暗諷的閹割進宮的公公們麼?!
此人直想仰頭大笑,但又想到汪直在座,公然大笑豈不是得罪權閹?所以只得低下頭拼命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方應的對話,附近都聽到了,但誰也不敢笑,都拼命忍住,一時間水榭氣氛怪異的很,一大半的人都在低頭咳嗽或者猛吃猛喝。
方應得意的擡起頭向汪直,這樣諷刺你,還不立刻發怒?然後就是他方應不畏強暴、勇鬥權閹的劇了!
不過卻見汪直臉上一片茫然,他左手邊的百戶也同樣一臉茫然......兩個茫然的人看著大家十分不解,又沒人真敢去對汪直詳細解釋。
方應抓耳撓腮,鬱悶的無發泄,這兩位是不是沒有認真讀過書?這樣都沒反應麼?莫非自己諷刺的太高深,他們聽不懂?
這真是對牛彈琴,對牛彈琴!方應十分泄氣。
鄧同知聽懂了也笑不出來,只到冷汗刷刷的流下,他剛纔還以爲是方應年沒經歷,說話不知輕重。現在看來,這方應分明就是故意挑釁汪太監,蹬鼻子上臉的挑釁!
這年輕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他以爲靠著王恕這巡就能吃得住權勢滔天的汪公公麼,真是輕浮而不知深淺!他自己找死不要,可千萬別將常州府全部連累了!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不然一起完蛋!鄧同知匆匆起,對汪直道:“下暫避更。”
隨後他向外面走去,進過方應席位時,好像是不勝酒力晃了一晃,便對方應道:“我腳步發,有勞小友扶持我下臺階。”
方應也站起來,扶著鄧同知向外走去,兩人一步一步的消失在樹木後的茅廁中。
“方公子!你究竟要怎樣是好?”鄧同知質問道。
方應毫不在意道:“其實沒什麼。”
聽到他仍舊沒心沒肺的,鄧同知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威脅道:“方公子,如果你不聽勸並故意惹怒汪公,那就休怪老夫爲虎作倀、落井下石!”
方應輕笑幾聲,提示道:“你們都被汪直的名頭嚇住了,難道沒有發現可疑之麼?”
“什麼可疑?”
方應這時候已經對激怒假汪直的計劃絕了,那人估計也是剛開始行騙,十分心虛,所以死活不肯節外生枝,拿他方應來發作。所以乾脆直接揭穿他的真相,撈一筆功勞算了,免得夜長夢多。
想至此,他便詳細的解釋道:“我朝太監出宮到地方,大概只有四種況,一是奉命營造採辦,二是當各省鎮守中,三是奉命監軍,四是充當某些特定事務使節。
這位汪太監這次南下巡視,是哪一種?看其作爲更像是巡或者巡按史,哪有用太監作文之事的,不知可曾有詔書提前知會地方?”
鄧同知陷了深思,想不到還好,一旦被提醒了,確實是有幾分可疑。
爲了堅定他信心,方應又悄聲道:“晚生在旅途中,曾聽到過有兩個旅人閒談,說是有個楊福的人,是從崇王府逃出來的監,他招募了些無賴,打算冒充汪直在江南招搖撞騙。
當時晚生只覺得是無稽之談,現如今親眼目睹了,便不能不懷疑了。只要問問他詔書、印信、腰牌之類的事,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連案犯人名都有了?鄧同知猛然擡頭,難道真是如此?
重新回到水榭中,方應猛然發現,汪直看向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善,而別人的眼神則充滿了同和可憐。
難道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有投機討好權閹的賊向汪直解釋過剛纔那個笑話了?不過也好,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罷!
正當此時,忽然有雜役慌慌張張的闖進來,對鄧同知道:“急遞鋪有加急詔書到了!”
什麼詔書?難道是派遣新知府的詔書下來了?府縣員不約而同的想道。
汪直環視左右道:“諸君無需多慮!這是天子委任我巡視江南、浙江、福建的詔書!只不過我開始想微服私訪,便將詔書扣在了南京不發。
誰料纔到鎮江便被認出來了,如此詔書不發徒惹人懷疑猜測。所以便又派人去南京,讓此詔書繼續傳遞,結果還是比我慢了一步到這裡!”
方應登時汗如雨下......這難道是真汪直?若是真汪直,自己剛纔不是對牛彈琴,而是不知死活的對虎彈琴啊。
PS:一個大章,本該昨晚發一部分當第三更,但分開看就沒效果了,所以早晨又寫了一段合起來發了。大家見諒!另外月票太可憐了,求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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