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林飛！”上空的鋼鐵鯤鵬倏然打開，大虎等人探出腦袋，急切地對我招手歡呼。

我心頭涌起一暖意，閃邁鯤鵬。

“林飛！”衆人激地涌上來，七八舌地問候一通。海姬和鳩丹死命地抱住我，又哭又笑。無捶了我一拳，懶洋洋地道：“好人不長命，禍害千年。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阿凡提道：“北境破滅，這裡是唯一可能逃離的地方。所有人都在等待楚度破開天壑，找到自在天，連那些桀驁野蠻的天也是如此。”

看到他和龍眼雀等妖怪尷尬的神，我一笑置之。誰纔是魔主，對我已經不重要了。

好一會兒，衆人才陸續散去，只剩下海姬和鳩丹陪著我。

“北境破滅，你們會和我一起走吧？”我已突破知微，隨時可以離開此方天地。

“沒良心的小賊，難道你還想甩掉我們嗎？”鳩丹摟住我的臂膀，般地。

海姬擰了擰我的手臂，嗔道：“檸真不想再見你了，你快去勸一勸吧。你這個小狼，到底對做了什麼啊？”

我嘆了口氣，走到甘檸真的房門前。艙門閉，盤膝端坐在雪蓮中，神思恍惚不定。

“檸真。”我輕輕敲擊著艙門，過了很久，門也沒有開。

門裡門外，彷彿相隔著兩個世界。

“轟隆隆！”整艘鯤鵬猛然搖晃了一下，遠方的天地轟然破滅，清虛天、魔剎天、羅生天紛紛化作齏，慾天、靈寶天、黃泉天接連崩潰，被虛無的黑吞噬，北境只剩下孤島般的吉祥天。

“檸真，我知道，你無法原諒我。但我還是奢，但願有那麼一天。你能回到我的邊，聽完尾生最後的故事。”我低聲說道，鬆開手掌，那一角雪白的道袍悠悠飄下，落在門外。

“無論你回不回來，我都會一直等下去。”我轉而去，安驚慌的衆人。示意他們放寬心。經過一間艙房時，我見南宮平躺在榻上，微閉著眼打盹，懷裡抱著一隻青玉壺。

青玉壺中，飄散出淡淡的酒香。

我心頭一震，收住腳步。一連串的畫面浮現眼前：當年。南宮平釀出了北境的第一壺酒，爲了雕刻出魅最的舞蹈，他將酒留給了魅，喝醉的魅最後被北境抹殺??????

“月魂。”我苦笑一聲。說到底，南宮平是被利用了，我也不可能殺掉自己的另一個師傅來爲魅報仇。

月魂陷了久久的沉默。

我知道，月魂也不清楚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但總有一天，它會做出屬於自己的選擇。

那或許是月魂進化的一天。

鋼鐵鯤鵬開始顛簸不定，天地炸的氣浪一路卷向吉祥天，整個吉祥天的大陸邊緣開始扭曲。無需多久，空滅就將波及此。

我心念一，出現在狂暴天壑中，四周紛的隕石火頓時一滯，懸浮不。

楚度即將揮出的一拳也停滯半空。

蓄滿的妖力凝於拳鋒。震鳴響，勁氣向外溢散。這一拳渾融無間的氣勢已被我打斷，再也無法順利擊出。

絃線延織，將整個天壑纏繞在無形的蛛網中。網中的一切，無論是生靈還是天壑，都是絃線的獵。

我緩步向楚度走去，每踏一步。他的拳頭就無法控制地往回一寸，勁力消散一分。當我走到楚度跟前的一刻，他的拳頭恰好退回腰側，力道煙消雲散。被絃線吞噬得乾乾淨淨。

我將楚度石破天驚的一拳，生生地了回去。

楚度緩緩轉過頭，著我，神波瀾不驚。阿蘿上前數步，擋在我跟前。楚度微微蹙眉，想要拉住阿蘿，但絃線一搭住他，不斷振，化去他生出的每一點妖力，連手這樣簡單的作都難以完。

這是道境上的絕對制。只要楚度不能打破天壑，圓滿逆天，在我面前就沒有還手之力。

我看也不看楚度，對著近在咫尺的阿蘿，忽然單膝跪下。

阿蘿不知所措地看著我。

“生命的長河是多麼迂迴，希又是多麼雄壯。”我輕輕握住師父的手。一條雄壯的長河呼嘯而出，環繞我們，滔滔不絕地奔向遠方。

“我們經歷痛苦，經歷喜悅，經歷青春和多變的世間，經歷許許多多的人。我們改變一切，也被一切改變。我們相互滲，永無盡頭。我們上有別人的烙印，有世界的烙印，也有時的烙印，我們因此不再是我們，我們因此爲所有的人。我們是最初，也是最終，是抵達彼岸的力量，也是這條長河本。”我仰頭凝視著阿蘿，聲說道，“師父，我回來了。”

阿蘿怔怔地看著我，良久道：“我好像記得你。”

我哈哈一笑，捉住的手，在我頭頂敲了個重重的暴慄。隨後我站起，目掃過天壑四周的人羣。

無形的威像海捲過，衆人呼吸急促，心神劇，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就像是低等生靈對高等生靈本能地敬畏。

“小子，你又來壞我們的大事！”天烈吼道，全出烈焰，氣勢洶洶地直撲過來。

“哀！”絃線探天烈的神世界，頃刻反客爲主，接管了一切。天烈角搐了幾下，一屁坐倒在地，嚎啕大哭，淚如泉涌。

天神立變，和天蠟二人剛要手，就被絃線滲。兩個天面面相覷，陡然捧腹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樂不可支。我心念一，三個天齊齊摔了天壑，在暴烈的氣浪中翻滾，兀自哭笑不停。

我的目穿破絢麗的雨，遙遙鎖定那輛忽忽現的金戰車。我本以爲楚度會強行利用鳩丹，擊破天壑，孰料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不假外力。

“你還在等什麼呢？”我默然片刻，對著楚度喝道。

“所有的生靈，都將希給了你。你纔是魔剎天真正的魔主，傳說中，帶領衆生，走向自在天的魔主！”我笑了笑，慢慢退開。

我只是林飛，林木森森的林，一飛沖天的飛。

楚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高嘯一聲，青衫如風帆鼓起，雙目亮起眩目的芒。

躍起，騰空，出拳，楚度一拳轟向奔馳中的金戰車。

“轟！”耀眼的柱沖天而起，天壑炸裂，金的戰車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戰車消失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個神奇嶄新的世界，像水一樣晃。

“自在天！那是自在天啊！”衆人發出興的狂呼，瘋狂地衝了過去。說來奇怪，每個人只能看見其中的一個世界，各自奔向的地方也就完全不同。

千上萬的生靈一一消失在那些世界中。也許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自在天。

唯獨楚度孤獨地走了回來，人從他四周迅猛涌過，沒有人有暇再看他一眼。

鮮緩緩從楚度的七竅溢出，他強行擊破天壑，遭天地反噬，道境雖然圓滿，但盡毀，只餘下一線微弱的生機。

我猶豫了一下，楚度似有所覺，對我堅決地搖了搖頭。

我輕輕嘆了口氣，他不可能接我的救助。

楚度走到阿蘿邊，拉住的手。

“阿蘿。”楚度面蒼白，臉上出一縷笑容。“我做到了。”

“我找到了自在天。”

“阿蘿，你就是我的自在天。”他的慢慢化作飛灰，只留下一枚碧綠的樹種，留在阿蘿的手心。

“轟隆隆！”吉祥天地山搖，紛紛塌陷，雷火呼嘯噴出，破滅的黑從四面八方圍過來。

海姬和鳩丹從鋼鐵鯤鵬中躍出，其他人向我大呼小，揮手告別。

“再見了，北境。”我仰著頭，目送鯤鵬消失在視野中。天壑不斷炸開，各個世界搖搖晃晃，開始消散，一個接一個沒在虛無中。我從懷中掏出小火爐，力扔其中，大喊道：“空空玄，一定要多生幾個盜賊宗師啊！”

“錯！是機關宗師！”小火爐裡，傳來芝麻的聲。

“我們去哪裡？”鳩丹和海姬異口同聲地問道。

神識中的那個點微微，我的目投向虛空的某。父親的墳頭，怕是長滿了野草。

他終究在我心中留下了無法抹去的烙印。

“我回來了，大唐。”我喃喃地道，喚出螭槍。

“轟！”天壑坍，化作虛無的黑，封閉了所有的世界。

焰一閃，螭槍以無法想像的極速，破空而去。

那是陷黑暗空滅的北境中，最後一抹絢麗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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