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大湯包,百味俱淡。喝上一碗茼蒿湯,飲上一杯清茶,備覺神清氣爽。
兩人稍坐一會,外面便天大亮了,車伕進來知會,外面馬車已經備好了。
沈京這纔回過神來,悶聲道“走吧。”沈默點頭笑笑,起跟著出去。
上了馬車,兩人相對而坐。外面的車伕喊一聲:“二位公子坐好嘍。”‘啪’地一聲甩個鞭花,那馱馬便緩緩行駛出去。
快到會稽大街時,沈默輕聲道:“我們走過去吧。”
沈京‘哦’一聲,便掀開簾子跳下馬車,吧唧一聲摔在了地下。
沈默趕跳下來把他扶起,笑道:“怎麼了這是,丟魂似的?”
“人家心裡有愧啊……”沈京愁眉苦臉道:“飯桌上實不該想看你笑話的。”
“我就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沈默使勁拍拍他的肩頭,笑罵道:“就那麼想看我出糗?”
沈京端詳著他的臉,試探問道:“你不生我氣?”
“幹嗎要生氣?”見他沒事兒,沈默放開手,哈哈一笑道:“誰還沒個年輕狂的時候?”說著便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沈生,你老氣橫秋!”沈京在後氣急敗壞道:“等等我,哎呦……”趕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永遠不要低估國人那顆看熱鬧的心!沈默兩個覺著來的就夠早了,但還沒到軒亭口,便被熙熙攘攘的人羣給嚇到了。
只見人羣裡三層、外三層,將那木牌樓圍得水泄不通,兩人在外圍轉了好久,也沒找到進去的路。
正著急呢,突然聽到一聲鑼響,幾個皁服衙役護著個穿綠服、前綴著黃鸝補子員從東邊過來。
接著又是一聲鑼響,幾個穿同樣皁服的衙役,也護著個穿綠服,前綴著黃鸝的員,從西邊過來。
一看兒來了,老百姓呼啦一聲散開,讓出一條五尺寬的通道來。
兩路人馬在通道口相遇,相互間笑語盈盈的見禮,這個道:“張贊公先請。”那個道:“侯贊公您先請。”假模假樣的謙讓幾句,兩人突然同時往中間閃,都想乘對方不備,搶下這個第一,卻險些撞在一起。
兩位縣丞尷尬的笑笑,:“同去同去。”便攜手走進人羣中,在那‘古軒亭’的匾額下站定,再次相互謙讓道:“張贊公請講。”“侯贊公請講……”往復幾次,又幾乎同時開口道:“諸位……”“各位……”惹得圍觀的百姓嗤嗤笑。
會稽的張縣丞小聲提醒道:“統統!”山的侯縣丞點點頭,小聲道:“那我說,你不興跟我搶。”
“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張縣丞憤憤道:“你講吧。”
“彼此彼此。”侯縣丞微微得意的輕聲道,這才清清嗓子,提高聲調道:“各位父老鄉親,今日本與會稽張贊公齊聚於此,乃是爲了解一樁公案。”
“不錯,”趁著他換氣的功夫,張縣丞話道:“因爲事涉兩縣,又屬民事糾紛,所以經兩縣府協調,雙方同意按傳統方式解決。”說到這,一口氣用盡,不得不頓一下。
侯縣丞見針,立馬憋足了氣接上道:“事的起因不必贅述,雙方約定選擇文鬥,由本縣王貴發出題,會稽沈默應答。共出三題,每題限時三天,超時或答錯一題便判負,會稽沈默則由本縣王貴發置。反之,若是三題全部按時答對,本縣王貴發則任由沈默置。現在雙方場簽訂契約書,呼……”
侯縣丞一口氣說完長長一段,一邊大口著氣,一邊得意洋洋的著張縣丞,想要挑釁幾句,無奈有進氣沒出氣,幹瞪著眼說不出話。
張縣丞也氣得夠嗆,心說‘你都搶著說了,讓我說什麼呀?’只好乾咳一聲道:“不錯。”
“讓開,讓開……”二位贊公話音一落,西頭人羣便是一陣。老百姓彷彿躲瘟神一般閃開左右,只見幾個坦、兇神惡煞的大漢,簇擁著一位頭戴四方平定巾、穿藍綢圓領大袖儒衫,型魁偉、滿臉橫的黑大漢,大搖大擺的走進圈。
那黑大漢朝兩位縣丞唱個喏道:“學生王貴發,見過二位贊公。”這讓許多不明就裡的老百姓驚掉了下,頭接耳道:“怎麼黑道龍頭也文化人了?”便有那瞭解的笑道:“不懂了吧,前歲天子開恩,令天下平民納粟於府,便可監進學。咱們王老爺便是那時候的監生老爺。”
“哦……原來是捐來的,多錢啊?”
“還不得雪花銀子一千兩?”原來這位也是道聽途說。
其實所謂監進學,乃是國子監讀書,取得這個資格的便監生,原先選拔是很嚴格的。但到了嚴氏掌權的時候,因國家連年有事,中樞揮霍無度,以致國家財用不足。嚴首相的公子便想出這個用錢換出的法子。
不管你是士農工商,還是流氓乞丐,只要給夠了錢,便立馬給你在中央大學註冊,從此便爲一名榮的國子監監生,地位理論上等同舉人……而且不必真的去北京讀書,原來幹嘛還幹嘛,一點不耽誤事兒。
對於那些有錢沒地位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福音啊。紹興城中便有五六個,其中之一便是這王老虎王大人。
侯縣丞笑瞇瞇的還禮道:“通達兄有禮了。”那張縣丞可就沒什麼好臉了,他只是點點頭,連哼都沒哼一聲。這種大字不識一籮筐的老,竟然能跟自己相提並論,真是想想就是莫大的恥辱啊。
事實上,這也是天下讀書人的共識。這法令頒佈幾年來,被選國子監讀書者無不稱病推辭,原先在裡面讀書的也是紛紛退學,寧肯回去從生員重新考起,也不願和這些滿銅臭的‘捐生’爲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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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天就是週一了,應該可以好好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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