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建軍跟進陸錚辦公室的時候陸錚正在打電話。
侯建軍已經大知道了事始末,心裡暗暗乍舌,甚至,再看陸錚,覺得有些懼怕。
他現在的心境和高志凱截然不同,高志凱現在,可能沉浸在暴怒和狂喜中,暴怒的是杜小虎竟然想槍殺他,而他更不爭氣的曾經跪在杜小虎腳下搖尾乞憐;狂喜的則是,經此一事,哪怕送陸錚進牢房,也不是沒可能。
侯建軍,卻看到了事的另一面。
陸錚,是何許人也?竟然能令人爲了他去殺人?而且,這個兇手可不是什麼地無賴亡命之徒,而是公安系統的派出所所長,年紀輕輕,正苗紅,前途無可限量。
這件事僅僅用戰場上的生死之是很難解釋通的,畢竟,侯建軍瞭解杜小虎,杜小虎雖然莽撞了一點,可也不是視人命如草芥的兇悍子,除非,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這個理由,又是什麼?
侯建軍琢磨著,暗暗心驚。
陸錚放下了電話,招手侯建軍跟他坐到了沙發上。
“建軍啊,你幫我辦點事。”陸錚慢慢點了顆煙,道:“老趙說他親眼看到虎子把手槍頂在高志凱頭上,我是不大信的,你幫我查查清楚,看有沒有這檔子事?”
侯建軍心裡就突了一下,這案子還沒在局裡傳揚開,誰也不知道杜小虎爲什麼渾是的被送進醫院。知道案子詳的就是他、陸錚、高志凱、趙明邦和刑偵科一名偵查員王立國。
趙明邦和小王都是高志凱的親信,但小王來得晚,沒看到事始末,他趕到時,高志凱正惡狠狠毒打已經被銬上的杜小虎,杜小虎招認幕後主使便是陸錚。
所以說,趙明邦,是整個案件唯一有力的目擊證人。
陸錚話裡的深意,以侯建軍的明,又如何不知。
陸錚這是暗示自己,想辦法老趙閉呢。
在陸錚目下,侯建軍莫名覺得脖頸子發涼,怎麼老趙閉?難道,也去幹掉他?
陸錚卻已經站起了,“這事兒就給你了,我得趕去縣裡走一趟。”
侯建軍心裡發苦,卻也只能著頭皮點頭。
……
陸錚急匆匆進縣委辦公樓時,恰好馬躍武從裡面出來,他一大早就來向江海燕和裘大和彙報工作,見到陸錚,他尷尬的笑了笑,剛剛到高志凱倒沒什麼,可和陸錚撞個對門,想來陸錚也知道他來幹什麼,馬躍武自然覺得尷尬。
陸錚對他點了點頭,徑自上了臺階,機關裡,尤其是有利害關係的幹部之間,又哪裡會有知心朋友?不在你倒黴時落井下石背後捅刀子,這人人品已經棚了,對這點,陸錚看得很、也很淡。
高志凱來找江海燕的時候,馬躍武剛好從江海燕辦公室出來,又去裘大和辦公室坐了會兒,而陸錚來到江海燕辦公室門口時,高志凱恰好推門而出。
高志凱漠然的看了陸錚一眼,目裡的狠毒一閃而逝,經歷早上生死瞬間帶來的緒波後,現在的他,顯然冷靜了許多。
陸錚敲門而,江海燕,捧著茶杯,微微有些神,或許,還沒從高志凱彙報的案件帶給的震驚中醒悟過來。
“哦,你來了?坐吧。”江海燕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爲了杜小虎的事吧?”厚厚的眼鏡片後,江海燕的目審視著陸錚。
陸錚點點頭:“是,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但我絕對不相信杜小虎意圖謀殺高志凱副局長的說法,這也太荒唐了,說出去有人能相信嗎?一個派出所長,要殺公安局長?這可能嗎?”
“不過,有人證,又有證。”江海燕垂下頭,輕輕吹著杯裡漂浮的茶沫兒。
陸錚道:“哪來的證?杜小虎本來就一直配槍,他自己的槍,怎可能沒他的指紋?至於人證,難道不能作假麼?我希對這個案子,縣裡能慎重一些,畢竟事關重大,傳揚開去,人民羣衆會對我們公安機關怎麼看?影響太惡劣了。”
江海燕突然笑了笑,說:“總不能擔心影響就捂蓋子吧?”
陸錚一直以來,對江海燕的印象還是不錯的,江海燕執政的很多思路,都和自己契合,是以雖然江海燕對自己有種種誤解,甚至很可能也是這次送走自己的幕後黑手之一,但陸錚,對並沒有什麼惡,陣營不同而已。
但現在談論杜小虎生死之事,突然看到江海燕臉上出笑容,很輕鬆的樣子,而且,還在惡意揣測著自己。
陸錚心裡,一怒火猛的升起,這個老人,丫也是欠。
長長的吐出口氣,陸錚勉強下心裡的怒火,站起,說:“不管你信不信,江海燕,虎子我保定了,你有本事就和我對著幹試試!”丟下這麼句話,揚長而去。
江海燕好一陣錯愕,愣了好久纔回過神,臉陣青陣白,幸好,辦公室沒有旁人聽到。
醫院裡,看到陸錚進來,杜小虎掙扎著坐起來,陸錚忙走快幾步,扶住他,責怪道:“你就躺著就好了。”
見病房裡沒有旁人,杜小虎垂頭喪氣的道:“錚子哥,我腦子就是發熱,這次,可惹大麻煩了吧?我真是……”
陸錚笑著拍了拍他肩膀,說:“知道怕了?那就好。”
“早知道我不如一槍崩了他,然後我再自殺……”杜小腦懊惱的連連拍自己的腦袋。
陸錚皺眉道:“這就能解決問題了?你崩了他,省裡市裡的領導,還有你的首長們,就看得起我了?我就能進步了?”
陸錚問一句,杜小虎就搖一下頭,看他樣子,陸錚忍不住就笑了,說:“以前我跟你說過,咱們只打勝仗。但是這仕途,和戰場上沒什麼區別,有時候爲了達到一些戰略目的,暫時撤退,是爲了將來總決戰的勝利,虎子啊,遇到事別急,不過今天這事對你是好事,以後你再衝的時候,就想想今天,想想因爲你,我焦頭爛額的,說不定,分分鐘被人投進大牢,這樣,你就能冷靜下來了。”
杜小虎焦急的問:“錚子哥,你沒事吧?”
陸錚拍拍他的手,“放心吧,沒事,你就安心養傷。”
杜小虎長長嘆口氣,默默點頭。
……
傍晚時分的園二樓包廂。
高志凱、趙明邦和王立國佔了一張大桌臺,邊聊邊吃飯喝酒。
今天是高志凱請客。
刑偵這邊,自從侯建軍兼任科長後,高志凱便指揮不了,現在,也就老趙和小王還能稱得上是他的心腹,今天早上本也是去他倆的辦公室找他倆說事,卻不想,被杜小虎差點一槍給崩了。
現在想想,高志凱還有些後怕,但更多的是,即將擊倒對手的狂喜。
高志凱突然笑著說:“陸錚說過一句話,你們還記得不?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我看啊,這杜小虎,就是頭豬。”
老趙其實對杜小虎印象不錯,咳嗽了兩聲,沒有吱聲。
小王卻是鼓掌好,他比杜小虎年長幾歲,也比杜小虎進縣局早,可誰想杜小虎是黃馬褂,跟著陸局水漲船高,沒幾日就下去幹派出所所長了,這令他心理極爲不平衡。
高志凱手毆打杜小虎,他也很是幫了手,倒是老趙,一直在旁邊勸。
高志凱又說:“本來你們查的事,不用查了,陸錚這次,垮臺垮定了。”
小王關切的問:“高局,陸錚就這麼完了?我都不敢信呢,簡直跟做夢一樣。”若以前,這些話他自然不敢問,但今天見高志凱心好,這才湊趣一樣的問了。
高志凱喝了口酒,冷哼道:“這就自作孽,他陸錚得罪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本來就要完蛋,現在可好,又出了這麼碼事兒,老天都幫著咱收他。”
小王笑嘿嘿說:“我就知道得罪了高局,他肯定沒好果子吃,他還得罪了別人麼?”
高志凱哼了一聲,說:“不說海燕縣長吧,就彭紅軍,你以爲是吃素的麼?那是整慣黑材料的人,文革時候,他就捱整了,還能不總結出點經驗?”說著就輕蔑一笑,彭紅軍那套,他同樣看不起。而今天眼見大仇得報,心放鬆,倒難得和心腹聊幾句,平素,他話都是憋在心裡的。
嘬口酒,高志凱又說:“誰都好個面子,他一個頭小子,就敢在常委會議上罵彭紅軍是什麼東西?擱誰也非得弄倒他出口氣啊?他陸錚,這纔起來幾天?廣寧地頭,又有幾個真跟他近的?”
小王吐吐舌頭,說:“彭紅軍是紀委書記吧?陸槓頭,可真了不得,到都是仇人。”心說人要活到這份上,也很不簡單了。
這時門簾輕輕挑起,從外面走進來一名滴滴的貌婦,正是園老闆老王的夫人,輕聲慢語的問:“高局,趙科、王科,你們還要點什麼嗎?”
因爲園是陸錚的基地,從陸錚發跡之初這裡纔開始興旺,陸錚請客吃飯大多在這裡,高志凱以前只聽聞園名聲,卻從未來過,因爲在他眼裡,這裡是陸錚的地盤。
今天請老趙和小王吃飯,順便說說市局下調查組,該如何應對,志得意滿下,高志凱便來了園,就是要在陸錚的老巢商量怎麼對付他。
看到王夫人滴滴的模樣,高志凱就哼了一聲,心說怪不得陸錚一直照顧這裡生意,這就是蔡金的姘頭吧?想來現在早就被蔡金轉手給陸槓頭了,一個老狼,一個小,能是什麼好東西了?
本來,是想查查陸槓頭和衛香秀的關係的,但現在,這些細微末節,卻也不用查了。
“老闆娘,你不給我們高局敬杯酒啊?”那邊,小王卻是鼓譟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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