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收穫極大，我……”一談及工作，林辰暮似乎很有些激，放下手中的碗筷，一抹就亟不可待地說道。

“呵呵，別急，吃了再說，待會兒涼了可就不好吃了。”柳全笑著阻止道。

人其實就是這樣，當你看一個順眼的時候，不論他做什麼，總會合你的心意。就像現在的林辰暮，在柳全看來，就是一個實實在在、工作至上的人，讓他很是欣賞。塘前前後後換了無數個鄉長，不論是上頭下來的，還是本地幹部，又有幾個做得到林辰暮這樣剛一上任就把鄉里每個村子都給跑遍？

林辰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從公文包裡拿出剛寫好的稿子遞給柳全，說道：“柳書記，這是我跑過全鄉後一些不太的想法，您先看看，我吃完了再向你彙報。”

柳全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林辰暮剛下鄉調研回來沒多久就寫出了材料，看來在下面蹲點時就作了不工作。

從林辰暮手中接過資料，柳全又從懷裡出他的老花眼鏡，就著屋裡昏黃的燈，吃力地看了起來。他的文化程度雖說不高，不過經過好幾次的培訓和學習，識字和一般的公文理，卻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剛開始，柳全還以爲，林辰暮的材料估計又是什麼大力發展地方特經濟作之類的老生常談。幾乎每一個新到任的鄉長，都會提出些什麼看似宏偉遠大的計劃來，但最終卻往往都以悲劇收場。就現在好些地方種植的金桔樹，就是前幾任書記鄉長搞的，說的塘這裡適合種植金桔，要搞產業化運作。結果金桔樹是種下不，產量也不錯，卻兒就賣不出去，一到收穫季節，卻幾乎全都爛在山林裡，不村民最後都把樹子砍了當柴燒。爲此，塘鄉至今還差著縣農行好幾十萬的貸款沒有還。這個大窟窿，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補得上。

不過慢慢看下去，柳全神卻愈加凝重起來，更是不時看了看林辰暮，目中滿是驚訝和駭然。好幾次皮了，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見林辰暮吃得那麼香，卻又忍住了。

好不容易等林辰暮吃完，柳全是一刻也沒有耽擱，就瞪大了眼睛，亟不可待地看著林辰暮大聲問道：“林鄉長，我們這個破地方，真像你所說的，有那麼多值錢的寶貝？”

“那是當然。”林辰暮笑了笑說道：“塘土地貧瘠，耕地多爲山地，是靠種植，肯定是無法貧致富的。不過山裡卻也有很多寶貝，就看我們會不會利用。別的不說，就拿彰武山上的自然溫泉來說，就能搞一個很好的溫泉度假村。”

“溫泉？你說的是就是彰武山上那兩口冒著熱氣的石灘？”柳全一臉不敢置信的神：“那東西，也能掙錢？”

“當然能，那可是大自然賜予我們塘的好東西，不好生利用，那可就是暴殄天了。”林辰暮笑呵呵地說道：“泡溫泉能促進免疫功能，調節植神經系統，此外，大多數溫泉中都含有富的化學質，對人有一定的幫助，有一定的保健和延年益壽的作用。過去不是有‘日落荷鋤務農歸，溫泉清水洗汗灰，如浴神仙甘水，百病不沾長命歲’的說法嗎？彰武山上的那兩口溫泉，我也去泡過，水溫適中，條件優越，可謂是溫泉中的極品，泡過之後真是讓人神清氣爽。我相信，這裡一旦開發出來，必定會吸引衆多遊客趨之若鶩……”

林辰暮所說的好些東西，柳全雖說不太明白，不過卻也爲他所描繪的那種前景所深深吸引，過了好半晌才一拍大，很是懊悔地說道：“哎呀，那不是說我們以前空守著一座寶山，卻一直都不知道該如何去利用嗎？”

林辰暮笑了笑，覺得眼前這個老頭，真是可之極。他接著又說道：“不是彰武山的溫泉，景谷村不有一個寨子嗎？”

“你說的是解放前的那個土匪窩子？”柳全有些驚疑地問道。他實在想不明白，林辰暮爲什麼會突然提及這個寨子？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位於大山裡的景谷村就是這麼一個地方，當初盤踞了一大羣土匪，解放時，是剿匪，都死了不人，甚至現在當地村民們刨地有時都會刨出骨來。難不就這樣的地方，也能搞出什麼名堂來？

“就是那個寨子。”林辰暮說道：“我在那裡蹲點調研的時候，曾聽不當地村民說過，那裡有許多歷史久遠的傳說，比如東漢的伏波將軍馬援就曾經在這裡駐過軍，到現在他當初駐軍時留下的拴馬樁都還保留著……”

“啥？”柳全一聽就樂了，滿臉的皺紋笑了一朵綻放的山花，說道：“林鄉長，你可是讓他們給騙了。什麼馬援在這裡駐過軍？全是瞎扯淡。那個所謂的拴馬樁，其實就是當初的土匪頭子劉鬍子殺人立威的地方，上點年紀的人都知道。”

“不好好考證一下，誰又知道真僞呢？”林辰暮眼角里流出一狡黠的笑意，毫不在意地說道：“把勢造起來，就能吸引許多專家學者來這裡考察。我們塘，不也就跟著聲名遠播了嗎？”

“這……這不是騙人嗎？”柳全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說道，臉上的笑容明顯的生了一些。

“怎麼能說是騙人呢？”林辰暮是啞然失笑，不由得搖了搖頭，解釋道：“柳書記，我們也沒有一定說這裡就是伏波將軍馬援曾經駐軍的地方，是真是僞，完全可以讓專家學者們來論證嘛。何況，景谷我去看過，附近的山上本來就有許多的年代久遠的東西，比如說伏波將軍廟址、劉家祠堂等等，就連剿匪時的許多地方，也可以打造爲紅旅遊的經典。這些遠比近些年來破土工的僞文化景點有吸引力得多……”

“，就按你說的辦。”柳全並沒有轉過彎來，不過思慮了半晌，還是一咬牙說道：“只要能掙錢，騙人就騙人了，我是鄉黨委書記，有什麼責任，我來負。”

林辰暮正在喝水，突然聽柳全這句話，“噗”的一聲，一口水全都噴了出來，好在他反應快，連忙低下頭去，這纔沒有噴柳全一的水。這個柳書記，還真的，就好像做了這件事，會犯多大錯誤似的。

“林鄉長，你不愧是大學生，還是從大城市裡來的，就是懂得多。這剛來就給我們想出這麼多好點子，要是你再早點來就好了，我們塘也不至於到現在，還窮得叮噹響。我看得出來，你和他們不一樣，是真心想要爲塘做點事。”柳全了幾口煙，頗有些地說道。

雖說他還沒有看完，不過卻也能覺到，在林辰暮所寫的那份規劃裡，開發彰武山的溫泉和景谷村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另外的還有利用自然山林放養家畜、種植各類高產適合當地土質和環境的經濟作等。總之是要切合各個村落的實際況來打造了一個全面立的塘經濟發展路線，不像一些幹部，爲了政績，不就搞一刀切，結果弄來弄去，勞命傷財，最終卻苦了當地村民。這也導致了民衆對於政府的信任度越來越低。

想當初，柳全還對上頭派林辰暮來塘當鄉長很是牴，可到了現在，卻又真有幾分相見恨晚的味道。他就是本地人，當然是希能看到塘的發展日新月異，大家都過上好日子。

林辰暮一聽這話，不由有些汗。他知道，柳全口中的他們，就是指的是鄉里的其他幾位副鄉長。來塘之前，林辰暮就打聽過了，班子員裡，除了柳全之外，其他全都是外地來的，比如副書記陶興南，就是從上安縣調來的。而孫蓉鈺，就是雲巖縣城的，老公據說是縣統計局的副局長。每週末都要回城裡，週日再從城裡趕回來，聽說一直在辦理工作調，想要回縣城。林辰暮了鼻子，說道：“柳書記，你可千萬別這麼說，畢竟我剛來塘沒多久，許多況也不是特別瞭解。這些只不過是我一些還不夠的想法，還要柳書記來好好把關呢！”

柳全不由咧笑了笑，又指著林辰暮說道：“不是我說你，你這娃兒啥都好，就這點虛僞可不好。我能把什麼關？只要真爲我們塘好，我就支持。你說說，要怎麼辦？需要我做什麼？在這件事上，你就是總指揮了，我都聽你的。”

聽柳全這麼一說，林辰暮又正道：“柳書記，這事關整個塘的發展大計，可來不得半點馬虎，如果我們決策錯了，很有可能會導致難以挽回的損失，不是會挫傷村民的積極，更會爲他們帶來極大的經濟損失，因此千萬不能是拍腦殼。我是這樣考慮的，先請一些專家來我們塘進行實地考察，提一些好的意見和建議，並對我們的發展思路進行一次全面評估。”

“那敢好！”柳全大聲說道，可隨即又有些遲疑地問道：“不過，這些專家會來我們這個窮旮旯嗎？這花費，會不會很貴？”

“柳書記你放心，我的大學導師，是華川大學著名的教授。我想通過他的關係，邀請一些專家來塘，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而至於花費，柳書記你不用擔心，來了塘，請他們吃點野味野菜，再給他們準備點土特產，保管他們都很是高興。”林辰暮篤定地說道。

“那中。”一聽不用花錢，柳全眼睛都快要笑得瞇在一起了，裡也出一口黃牙，說道：“這些東西，我們這裡有多要多，又值不了幾個錢。不過，林鄉長，這樣行嗎？”

“沒問題。現在城裡什麼都不缺，缺的就是我們這裡的這些原原味的山珍野味了。要是我們這裡的東西能夠運出去，也能換回不錢來。”說到這裡，林辰暮臉上的笑容漸漸黯淡下去，語調也有了些凝重。通過這些天的調研，他發現，其實困擾塘發展的，並不僅僅是這裡貧瘠的土地和資源，通更是大問題。山裡其實也有不好東西，卻都因爲運輸不便只能爛在山裡，林辰暮看了實在覺得可惜。而他所有構想的一切，也都是建立在通便利的基礎上，要不然就爲了空中樓閣。不論你的溫泉再怎麼好，要別人飽七八個小時的顛簸，恐怕來的人也寥寥無幾。看不到前景，收不回本，拿下商人又怎麼可能把錢扔在塘這地方？

柳全剛纔爲林辰暮所描繪的“宏偉”藍圖所吸引，現在也纔想起這個致命的”肋“來，咂了幾口菸袋，又沉聲問道：“林鄉長，你給我個底，市裡有沒有給咱們修路的想法？”

林辰暮的來歷，在東屏或是縣一級領導幹部知道多一些，可到了塘這種地方，瞭解的人就不是很多了。不過二十多歲的鄉長，確實比較扎眼，多也能猜到，上面必定有關係。因此，柳全也就不由得這麼一問。

林辰暮卻是搖了搖頭，柳全便流出了極爲失的神，沉下臉來說道：“那你這些……”話沒有說下去，不過其中的指責之意，卻是溢於言表。他這個年紀的老黨員幹部，最厭惡的就是誇誇其談的人。不過看在林辰暮在下面調研了二十多天，吃了不苦纔拿出的這樣一份方案，別說是市裡面下來的幹部了，就算上一直在基層工作的，也不是每一個都能辦得到，因此話到了角，卻又咽了回去。

林辰暮苦笑了笑，地說道：“修路的事，我會盡量想辦法的。”

“希吧。”柳全站起來，對林辰暮說道：“時候不早了，你下去那麼久，也辛苦了，早點休息。”走到門口，他又回過頭來對林辰暮說道：“明天我們開個頭會，你把你的這份方案和想法都給大家說說。路能不能修起來先別說，不過工作總是要做在前面的。”

林辰暮點了點頭，心裡卻像是蒙上了一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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