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直屬領導氣得犯病住院,莊建業算是永宏廠建廠以來的獨一份兒了,於是原本就對莊建業看不慣的幹部職工們的告狀信、匿名信雪花片似的塞進9號樓的廠長辦公室,差點沒把剛回廠裡的俞廠長給堆死。
事有點兒大,俞廠長頭有點兒疼。
不分吧,喬辰宇被氣得在廠醫院裡直哼哼,再加上羣洶涌的幹部職工,怎麼也要個代。
分吧,寧志山那邊的面子又沒辦法不給,特殊時期的時候,要不是老寧頂著挨批的危險,給在牛棚裡義務勞的自己一件牛皮襖,他俞其章或許都活不到現在。
這可是救命之恩啊,不能不記得。
所以這事兒就難辦了,拖了好幾天俞廠長都拿不出個決心,最後還是大洋彼岸的國人讓俞廠長拋卻了猶豫,決定爲永宏廠的發展大計,給了莊建業一個留黨察看的分。
此消息一出,本就洶涌的輿頓時如滔天巨浪朝著俞廠長襲來,這次俞廠長沒有退,面對滾滾巨浪只說了一句話就讓所有人不敢再冒半句怪話:“莊建業能給廠裡做出真空釺焊爐,這一項,就能給廠裡節省一百二十萬元的外匯,誰要能節省一百二十萬元,你就是在老子頭上拉屎,老子都把你供起來。”
俞廠長這話的的確確發自肺腑,自從與國普惠公司達初步協議,拿下25%的MT—8燃氣機的生產比重後,俞廠長等人就想立即把這個項目上馬,儘快實現MT—8燃氣機的量產。
因爲這不但是永宏廠改革的新壯舉,也是部裡國際合作的典範,同時也是電力部門急需的重要核心裝備,種種環加持下,永宏廠的MT—8燃氣機早已超越了本重要產品的價值,爲一種附加衆多含義的另類項目。
爲了能把這些含義的價值最大化,爲廠裡同時也爲個人謀取更大利益,俞廠長等人就有些迫不及待,國工程師不是說總裝第二車間的設備落後嘛,既然如此那就大氣點兒,藉著這勁頭兒乾脆把總裝第二車間的設備裡裡外外全換嘍。
什麼?國設備不達標?幹嘛要國設備?做得可是國際項目,自然要用最好的,哪裡最好,當然是國外發達國家的,於是永宏廠就跟暴發戶一樣,開始在日歐大肆採購先進設備。
至於龐大的資金,永宏廠就沒擔心過,部裡調撥一部分,廠裡的老底子拿出一部分,剩下的全是銀行貸款,爲此銀行的人特熱的派出專員駐永宏廠,只要廠裡開口,半點兒猶豫都沒有就開始放款。
這些錢以後能不能還上,俞廠長他們就沒考慮過,都是國家劃撥的,只不過從以往的行政劃撥換了銀行貸款,本質上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更何況,MT—8燃氣機可是國際合作項目,還沒投產電力部門就急吼吼著有多訂多,就這陣仗還能不盈利?就是銀行要還錢,也不在話下。
抱著這樣的心態,永宏廠進口設備,進口的很開心,只不過一些低端的設備還好,有錢就能買到,但一些高尖的設備,卻不是錢能夠解決的,常常要附帶很多附加條件。
就比如說用於真空釺焊工藝的核心設備真空釺焊爐,歐日廠商除了索取高額的貨款外,附加條件也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不能用於軍事用途。
就是說他們出售的真空釺焊爐只能作爲民用產品的生產設備存在,一切用於軍事用途的生產活都是不允許的,爲此他們會定期或不定期派人到永宏廠檢查或查,一旦發現永宏廠將設備用於軍事生產,不但會撤回出售的設備,還要永宏廠支付高額的違約金。
這就好比一個強盜跟你說,他的金子先放在你這裡,沒事兒拎著刀就過來看看,發現你把金子做了金手鐲,強盜嘿嘿一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不但搶了金手鐲,還管你要同樣的金子。
俞廠長等人就算在急迫,面對這種制約質濃厚的城下之盟,也是不答應的;可要是不上真空釺焊爐,國普惠公司的就會把25%生產比重降到12%,這也是俞廠長無論如何不能接的。
於是乎莊建業的重要就凸顯出來,他是廠裡真空釺焊工藝的倡導者和研製核心,從其論文的初稿上看,已經對真空釺焊爐有了很的想法,只不過因爲論文核心探討的是工藝,所以在設備上著墨不多,可這卻讓俞廠長等人看到自我研製的希。
既然如此,這個節骨眼兒上,別說莊建業把工藝主任氣住了醫院,他就是把俞廠長本人胖揍一頓也就是這個分,畢竟廠裡還指著他把東西做出來,哪可能去刁難!
而廠裡那些鬧得歡的人也不是非要莊建業怎麼樣,究其本還是犯了紅眼病,當所有人都在一個水平線上,得過且過時,自然風平浪靜。可一旦有人突然來了個草變凰,玩兒起了點石金,嫉妒和非議就不可避免的洶涌而起。
永宏廠這潭死水自然也免不了陷這個悖論,所以攻擊莊建業的不見得非要莊建業怎麼地,主要還是對那幾千塊錢眼紅,要是莊建業無償的把方案給功廠,估計每一個人會在背後說怪話。
所以廠長強力的下來,這些人也就不敢再說什麼,畢竟在永宏廠廠長的權威還是很大的,想在這裡繼續混,廠長的話沒人敢不聽。
更何況就在廠長的決定出來後不久,在廠醫院裡躺著的喬辰宇就突然病癒出院了,至於莊建業的事,喬辰宇大度的表示是自己太莽撞了,沒有了解況就下結論,希雙方能消除分歧,繼續爲廠裡的發展做貢獻。
不管喬辰宇心裡是怎麼想的,表面的態度卻是退了一步,這時候莊建業要是在沒啥表示,就要真被脊梁骨了。
於是當天晚上就帶著禮去看了自己這位上司,兩人聊得很投機,第二天喬辰宇上班後就讓莊建業兼顧小組建設的同時,把力多往真空釺焊爐上放一放,說得跟平日了沒半分不同,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莊建業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妥,也不想費著腦細胞去猜,他還滿肚子委屈呢,憑著金屬氈和真空釺焊兩項關鍵技的研發,被破格黨,剛過了半個月,證書還沒捂熱乎,就被察看了。
本來還想著留點兒節的,這下好,被查看了,好不容易裹起來的節一下子就被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