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建業愣住了,今天出門寧曉惠還好好的,怎麼就生了?
現場所有人也都愣住了,廠長生孩子啦?
“臥槽!”
片刻後,莊建業終於反應過來,把鐵皮桶子一丟,人羣立馬讓開一條道,莊建業就這麼衝了出去。
……
二十三分廠這邊歡天喜地的慶祝,永宏廠那邊卻十分平靜,儘管二十三分廠作爲永宏廠的下屬分廠,得到外貿單子,按理說也有永宏廠的一份分,然而廠裡對此事卻沒有地方弄得那麼誇張,只是在會上略略通報一句就結束了。
理的不可謂不低調。
沒辦法,崛起的二十三分廠實在是打了不的人的臉,特別是剛擔任廠黨委委員沒多久的沈建偉,一張老臉都快被腫了。
你想整頓自己分廠就整頓吧,偏偏要搞什麼釜底薪,先把源頭掐死,你要有本事掐死也行,結果非但沒掐死,放到被人住脖子。
好在後來的所謂五十萬元的單子,讓不人看出貓膩,畢竟一兩個月都過去了,外匯賬戶上連一個元都沒有,不得不懷疑二十三分廠是不是在弄虛作假。
就在沈建偉鬆了口氣,嘆自己算是躲過一劫時,三百萬元的單子就砸了下來,直接就把沈建偉的這條破船給砸散架了。
短短一週的時間,三個重要會議,直接就把沈建偉從雲端,拍到谷底,如今出了一個空頭的廠黨委委員之外,沈建偉半點兒實權職務都沒有,也就是廠黨代會還沒到召開的時候,估計等下次召開,沈建偉這個黨委委員也要被選下去。
落寞的沈建偉走了,六分廠這個即將爲第二條意大利阿里斯頓冰箱生產線的安裝廠立即就了衆人爭奪的目標。
其中不乏樑國棟這樣基深厚的大佬,結果俞廠長的決定讓人出乎意料,資歷深厚的老幹部們一個都沒選,反倒是選中剛剛就任人事副長的石軍,理由很簡單,石軍年輕,跟莊建業一樣,有衝勁兒。
在如此微妙的時刻,俞廠長說出這番話,不單單是對兩個年輕幹部的肯定,更是定下以後用人的調子。
是的,俞廠長要改革,哪怕他一直在改革,可這次非比尋常,因爲這次他改的是人事,於是表面平靜的永宏廠,裡卻暗洶涌,年紀到了天花板的幹部開始愁雲慘淡,像石軍這樣年輕幹部開始意氣風發。
隨著一項項的人事任命,年輕幹部的春天似乎真的來了,永宏廠的活力可能真的被激發出來,效益同比增長28.6%,似乎欣欣向榮的永宏廠又回來了。
可只有數人知道,永宏廠的危機纔剛剛開始,原因很簡單,跟國普惠公司的合作開始亮起了紅燈。
“據說俞廠長一直在努力,效似乎還不錯,國方面同意再看看。”
沈建偉便是數人中的一個,畢竟還是廠黨委委員嘛,消息還是很靈通的,所以上班簽完到他就拎著包回家,沒辦法,辦公室他是真坐不下去,那些看菜下碟的人總讓沈建偉有種莫名的辱。
還是家屬院兒裡那些退休的老傢伙們好,怎麼聊都能聊到一起去,還不會瞧不起你,甚至還能找幾個同病相憐的,聊開心了坐下來喝兩盅也是好的。
這不剛回來,就聽幾個老傢伙開始爲廠裡的將來擔憂,沈建偉免不得要發表一下自己的真知灼見。
作爲退休人員裡,唯一一個掛著廠黨委委員的傢伙,退休的老傢伙們對沈建偉還是很尊重的,一聽沈建偉發話,立馬就圍了上來,七八舌的打聽所謂的幕消息。
沈建偉特這種被人簇擁的覺,哪怕面前都是些退休的老傢伙。
於是清了清嗓子,就要說些自己的高見,結果他這裡沒開口,不遠的樓道里就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伴著渾厚的大嗓門兒:“唉~~唉~~你們慢著點兒,輕著點兒~~知不知道上面的照片可貴著呢,3元一張,知不知道,元!”
“嗨~~鞠大爺,這話您都說八百回了,我們知道,不會給您弄壞的。”一個擡櫃子的小夥子不耐煩了,連忙說了一句。
鞠師傅這才點點頭:“那還差不多。”
隨後一擡頭正看到一羣老夥計正眼的著自己,一個個就跟直立的土坡鼠似的呆萌呆萌的,中間的沈建偉當然是最呆的那一個。
哈哈一笑便打招呼:“老幾位都在呀,我今天搬家,這不我家臭小子在浣城分了套大房子,60個平方,我說不去,我家小濤非要讓我們去,說這麼多年總算可以盡孝了,你說說這事兒整的,哎呀,一張照片三元,我幹一輩子也他拍幾張照片掙得多,瞅瞅這事兒整的。”
話說得極不願,表也弄得特別無奈,可話裡話外卻把鞠濤誇得沒邊兒,一羣老傢伙們聽了就差沒把隔夜飯給吐出來。
可不知爲什麼,當著鞠師傅的面兒沒一個人敢這麼幹的,很簡單,人家兒子出息了,連國客商都對他拍出的照片讚賞有加,據說連省裡領導的證件照都專門找鞠濤去拍,這樣的人他們當面哪裡敢得罪。
簡直不敢想象一年前還是廠裡出名的神病,竟然能得到外商和省裡的賞識,真是沒地方說理去。
所以要罵,也得在心裡罵,狠狠的罵,臭不要臉。
這邊老傢伙們剛準備開罵,另一側的樓門口突然走出一位神矍鑠的微胖老者,見到此人,圍著沈建偉的衆人立即呼啦一下圍了過去,招呼一個比一個熱:
“哎呦,寧部長,您這是去哪兒呀?”
“寧部長晚上有空不?去我家喝喝茶?我家那小子剛從華東弄到的好茶葉。”
“茶葉有什麼好喝的,寧部長,去我們家喝酒,記得年輕的時候你和我可是喝過四斤白酒。”
……
“老幾位,改天,改天,我得趕去浣城,曉惠剛剛生了個大胖小子,我得趕過去。”
一聽寧曉惠生孩子了,老傢伙們又是一陣祝賀,寧志山一一謝,這才穿過人羣,對鞠師傅說:“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鞠師傅有些詫異,左右看看:“怎麼走?直接去汽車站?”
話音未落,一輛進口小轎車便停在衆人面前,車窗拉下,出寧曉東那張囂張的臉:“用不著那麼費勁,直接上車,傢俱讓人搬到後面的貨車上,咱們直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