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參觀，自然參觀最好的。

自打上次何總工過來鬧出了笑話，莊建業就下力氣搞了套接待制度，經過一系列實踐和完善，二十三分廠在這方面已經如火純，莊建業要看最好的，那自然就是最好的。

什麼地方最好？

當然是效益最高的一號車間了，哪裡是二十三分廠生產製冷設備銅鋁管部件兒、機的車間，得益於彭川的不懈努力，如今一號車間的絕大部分設備都安裝上了順位控制，實現自化，甚至幾臺重要設備還被裝上集電路板，爲簡易數控機牀。

就算是剩下的老舊設備，也被彭川等人弄了半自機牀，用於培養新進廠的學徒工。

所以當丁來湘在莊建業的陪同下走進車間，立馬就被震撼了，車間不是很大，設備不過三十餘臺套，可作的人員卻不足不過四十餘人。

拋開管理人員外，一臺設備不過一人在作，這個自化水平在丁來湘已屬於國先進行列，於是便問莊建業：“你們的這些設備都是從哪兒進口的？日本還是西德？”

“全是我們自己弄出來的。”莊建業笑著回答。

“哦？怎麼看著不像？”丁來湘有些詫異，因爲那一臺臺乾乾淨淨，白的設備，怎麼看也不像狂風十足的國產設備。

這次莊建業沒有回答，而是招手讓一位工段長過來，代幾句，隨後就看到那位工段長跑到一個剛剛結束加工的工位上說了句什麼，工位上的工人就拿出一個盒子裝的開關，按下按鈕，白的電門便自拉開，出裡面的同樣漆白的616車牀。

莊建業這才指著那臺616車牀解釋道：“我們在車牀上面裝了個順位控制，按照我們目前生產零件的規格，編制好程序，設置好刀，就可以實現全自加工，工人只需要注意設備狀況即刻。”

丁來湘恍然的點點頭，隨即問：“那你們這套設備改裝花了多錢？”

“616車牀便宜點兒，改裝完大概也就六千人民幣左右，前面那臺設備比較貴，前前後後花了兩萬多。”說著莊建業指了指不遠的一臺設備。

兩個工人正在鍵盤上輸指令，隨著控制箱上的燈亮起，程序一個個被接通，隨後啓，不一會兒便見電門火亮起，旋即歸於寂滅，等再次打開電門，工人取出裡面的部件兒，丁來湘這才發現，原來裡面是一臺焊接機。

不驚呼：“數控焊接機？你們才用了兩萬？知不知道同樣的設備北方的航空一廠用了47萬，還是元！”

說完，把頭轉到一旁的何明，痛心疾首的說道：“不行，我這次回去一定要給部裡寫個建言，咱們獨立自主，艱苦樸素的品格可不能丟，能用兩萬解決的事，卻用了47萬元，這不是浪費是什麼？”

何明聽了沒表態，莊建業更沒接話，這事兒丁來湘這個象牙塔裡的學者說說可以，何明和莊建業要是去說可就得罪人了，北方的航空一廠那可是國航空業的扛把子，全國一半兒的航空廠都是人家一廠分出來的。

不說別的，就是現在永宏廠真論起來還得人一廠一聲爸爸。

再說他們讓丁來湘參觀是展現實力的，可不是要去找人麻煩的，所以打個哈哈，就把話題給帶過去了，丁來湘發現自己的提議沒人反應，也只能心裡嘆口氣，不過也有生氣，反而更加看重二十三分廠的能力。

不等不要，靠著民用產品積累起來的資金，改造自己現有設備，用最好的資金，創造最佳的效益，所謂改革無外乎於此。

當然，丁來湘更看重的則是二十三分廠獨立研發數控設備的能力，要知道如今國航空業界飛機設計並不差，差的是航空製造技跟不上。

就拿殲9來說吧，設計階段的各項指標就已經在世界先進水平，結果國的製造水平無法滿足，設計指標遠遠高於實際的生產技，從而導致殲9的起起落落，到現在落得個下馬的結局。

搞航空的都有一個夢，那就是把自己參與的飛機送上藍天，丁來湘也是一樣，所以他除了本的學研究外，格外關注生產廠的製造況，這有助於他更加實際的思考自己的研究能不能得到應用和推廣。

正因爲如此，航空製造的方向在哪裡，如何走，怎樣做，老教授心裡還是有自己的一套原則，儘管二十三分廠並不完全他心目中的那個原則，但能做到這個程度，多也切合他的標準。

所以在這一刻先前半推半就的合作，就變了不餘力的支持。

一個敢於靠自己能力不斷升級製造技和能力的企業，值得他這麼去做，哪怕只是個實力並不大的小分廠。

“老何，我同意你說的，我的研究項目所需的風尺模型機，就讓小莊同志的二十三分廠幫我生產和調試，不過你是知道的我的科研經費……”

“丁教授，您這就見外了，您和何總工是老同學，何總工又是我們二十三分廠的老領導，幾個模型而已，還談什麼經費，要您這麼說，您派學生過來我是不是得給學費？”沒等丁教授把話說完，莊建業立馬搖頭。

何明也在一旁幫腔：“哎呀，老何，你的經費是爲了項目，爲了國家，能省一分是一分，這事兒你別心，我決定了，不要任何報酬。”

“這怎麼好？”

“有什麼不好！現在主要是你能不能把學校那邊說通工作，這纔是重要的，不然你我在這裡吵一鍋粥也沒白搭是不是？”何明一攤手，豪氣得要命，瞬間莊建業這個正主就打醬油的。

可丁來湘就吃這一套，低頭想了一會兒點點頭：“的確如此，不過我覺得學校那邊問題不大，本來校辦廠就是免費給我們做的模型，麻煩一次、兩次還行，多了也不太好，說一下應該可以，既然如此……”

說著頓了一下，然後擡頭看向莊建業：“我就先安排個學生過來，小林，就是剛纔辦公室那個林華，本科就是我學生，現在又考上我的研究生，看他在你們廠應該對這裡，如果方便，等他報道完，我就讓他過來。”

莊建業聽完，差點兒沒笑噴，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林華什麼好，讓他留死活不留，現在好了，被導師一腳又給踢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