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被堵住拖進車后,大腦空白了好一段時間。
被扔到后排,前排是兩個完全陌生的男人,他們狂踩油門,載著一路往酒店相反的地方開。
直到副駕上的男人回頭看見倪裳口罩后的臉。他趕拍拍旁邊人的肩膀:“老貓,老貓!這,這是不是不對啊?!”
開車的男人看了眼后視鏡,臉也變了。
“/你媽!你眼瞎啊,人搞錯了!這本不是瑤瑤!”
“不你說就是穿旗袍的嗎!現在都他媽戴著口罩,我哪分得清哪個是哪個!”
“媽的,你就是個廢!”
“……”
倪裳在后面聽著,終于明白過來了:這兩個人,應該就是一直跟蹤擾夏瑤的猥瑣男。
在來劇組之前,酒店那一片除了夏瑤,也沒別人穿旗袍。和夏瑤都是齊腰長發,疫期間所有人又都戴著口罩,于是差錯的,就被擄上了車……
反應過來后,倪裳也沒有出聲。慢慢近車門,試探著拉了下門把。
門鎖死了。
后面的車窗被住,什麼都看不見。倪裳只能從擋風玻璃探到外面的形——他們開得很快,應該走了有一段距離了。周圍空曠而偏僻,連路都變了土道。
倪裳一言不發,剛悄悄把手機從腳下撿起來,前排吵架的兩個男人突然噤聲,齊刷刷往后視鏡看。
摘掉口罩的倪裳,似乎讓他們發現了什麼意外之喜。
兩人對視一眼,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蓄意滿滿的眼神。
倪裳心里一,警惕拉滿——看來,就算綁錯了人,他們也不打算放走了……
咬咬牙,快速解鎖手機,點進通話摁出“110”。
還沒摁下撥通鍵,副駕上的男人突然側撲過來搶手機:“老貓,這人要報警!”
倪裳死死抓著手機不放手。一時間車響起孩的尖,混合男人的罵聲。
車猛烈顛簸,倪裳失去平衡,被重重甩在車門上。
突然,一道轟隆巨響蓋過所有嘈雜。
引擎的轟鳴聲幾乎剎那就從后飛到前方,倪裳聽見司機大罵,猛地剎車:“臥槽——”
胎在地面是哪個出刺耳聲響,倪裳掙扎著坐起來。
看清眼前的景象時,的心劇烈狂跳,竟然有種絕逢生的驚喜和悸。
一輛銀灰的托甩尾急剎,蠻橫地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坐在車上的男人抬手收起護目鏡,出一雙幽深黑眸。
目凌厲,淬出寒意。
他不說話,托車燈卻挑釁一般,一閃一滅灼人眼。
車駕駛座上的人被晃得睜不開眼,回頭扭著一張臉吼倪裳:“怎麼回事!這他媽是警察還是你男人啊?!”
不等倪裳回答,他又惡狠狠沖前面囂:“讓開!滾!信不信老子死你!”
炎馳冷笑一聲,啪地甩下護目鏡,轟起引擎。
托轉瞬馳到車前,速度卻不見緩,巨大的車頭高高翹起,利刃一般劈向車窗——
“啪”的一聲脆響,擋風玻璃裂。
炎馳騎著托直接上了車頂。
汽車頓時像個鐵皮玩一樣被碾變形,劇烈搖晃。
車,倪裳抱住腦袋一團失聲驚,卻沒聽見自己的聲。
——前面的兩個男人喊的比聲音還大。
炎馳從車頂下來,胳膊肘干凈利落擊碎車窗,手進去打開了車門。
他把倪裳攔腰抱出來,又將抗在自己肩上。
孩的旗袍后擺歪了,架在男人前的小肚白晃晃出來。
倪裳低低了一聲,想要拉擺,結果一手全抓在男人厚實的口上……
炎馳扯開夾克一側包住孩的,手掌摁在窩上——的讓他差點了手。
他掌心一,又把人往肩上顛了顛。
后背明顯覺到兩團綿下來……
副駕駛門開,里面的男人拎著個扳手要出來。
炎馳眼疾手快,長一踢,直接一腳把他踹了回去。
車的兩個男人徹底大。炎馳把倪裳放上托后座,自己翻坐到前面,擰油門,揚塵而去。
耳邊風聲獵獵,倪裳甩開臉前翻飛的長發,嗅到空氣和泥土的氣息。
側坐在疾馳的托上,第一次到象化的速度,兩手不由自主攀男人的肩背。
掌心熨帖的三角結實,撲面而來的除了風速,還有男人被溫炙烤過的荷爾蒙——是蓬的,熱烈的,還有一種,無所言說的安全……
托顛簸兩下,倪裳細白的指尖在男人肩頭抓出褶皺。車速弛緩下來。
炎馳一手把,戴著皮手套的手松松握拳,掌心向上。
倪裳眨了眨眼,看著男人慢慢展開了手指。
細長的黃花瓣于他掌中起舞,金蝶一般簌簌飛上在頭頂,落在肩頭。
花瓣毫無分量,倪裳的心尖卻被無聲,的。
掃開眼皮上的一枚花瓣,抬頭向前看時,不由屏息。
太正沿著干凈的地平線緩緩下落,他們循著這落日的方向馳騁,不知道什麼時候開進了一片空曠的花田里。
一眼過去,全是跟人一樣高的向日葵,盎然盛放。
金花田被霞和余暉渲染出濃墨重彩的輝,倪裳置其間,仿佛誤闖進燦爛的幻界,恍惚又驚奇。
——一如剛才看見駕馳托的男人,橫沖直撞來到面前一樣。
**
落日的最后一余被地平線吞沒,銀灰的托也在夜中停下來。
炎馳站在車邊,握著只剩一道紅線電量的手機,濃眉越鎖越深。
按照地圖上的導航,他此刻應該要橫穿一座鐵橋才對。
但現在別說橋,這周圍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半個鬼影都看不見。
這導航他媽的,改名缺德地圖算了。
屏幕上第二次跳出低電量提示,男人皺眉輕罵了一句,放下手機。
面前的孩見他看過來,有些不自然地了自己手腕上的玉鐲。
發了,旗袍也皺了,料被薄汗黏在上,勒的腰不盈一握。
一張小臉支離憔悴,剪水雙瞳幽幽看向他時,那粒紅小淚痣楚楚人。
炎馳眉間戾氣稍斂,放緩語氣問:“你今兒這出,到底怎麼回事啊?”
倪裳無奈閉眼,很輕地嘆了下,低聲跟男人解釋起來。
聲音溫溫淺淺,語氣是小心翼翼的無奈,覺委委屈屈的。
炎馳聽完也很無語,搖頭嗤聲:“這他媽……”
原本他想著萬一是杜婭找人報復,那這事就是他挑起來的,他當然要管。
結果是這麼場大烏龍。
不過話說回來,天化日之下,一人在他眼皮底下被擄走,他也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炎馳了下后牙,朝孩揚揚下:“你什麼打算?”
倪裳垂眸思量片刻:“還是先找劇組吧。”
——但手機沒了。前面和猥瑣男搶手機時不知道扔哪兒去了。
而且江漁新換了號碼,背不出來……
倪裳抿抿:“可以給你朋友打個電話,請他幫忙聯系下劇組嗎?”
炎馳劃開手機翻進通話記錄,剛點下方坤騰的名字,手機突然長長震了一下,電量耗盡自關機了。
炎馳:“……靠。”
他把手機扔回兜里,抬頭打量沉沉暮。
這幾天車隊基本都在跑山,這一片基本很了。就算有沒到過的地,他騎著車轉兩圈,應該也能找出去。
男人心里有了主意,利落抄起把手上的皮手套:“走。”
戴完一只手套,他回頭一看,孩立在托后面沒——比剛才好像還又站遠了點。
炎馳揚眉,嚇唬小孩的語氣:“你要不走,等會兒流氓又來拐你了啊。”
倪裳指尖了手心的向日葵花瓣,看向男人的目里有猶疑,還有警惕。
炎馳看著,眼神玩味起來:“還是說——”
他扯了下邊,笑得輕佻又氣:“你覺著我才是流氓啊?”
倪裳被中心思,耳尖一下就燒紅了。有些不自然地了下襟,腳尖往男人跟前蹭了蹭。
炎馳拿起頭盔扣腦袋上。
黑頭盔又重又大,扣下去就蓋住倪裳半張臉,他的氣息嚴縈繞鼻。
倪裳了脖子,出眼睛,聲音悶悶的:“去哪兒啊?”
男人手在頭盔上拍了拍,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調笑語氣:“流氓拐你去做寨夫人。”
倪裳:“……”
這一走,連托車的油也跑干了。
好在炎馳找到了路。雖說離景區和酒店還遠,但這一片他起碼還算。
倪裳打量著周圍依舊不見人影的荒地,又看頭頂車流不息的高架,心里沉了一下——覺自己是從一個危境中,跳到另外一個不知深淺的境地里……
男人推著托走到高架下,來到唯一有亮的一家小賣部。
推門進去,倪裳立刻給滿屋子煙味嗆的連連咳嗽。
抬手揮了揮煙,看見一個禿頭的中年男人翹著腳坐在柜臺后。他面前放著一臺小電視,還有臺半死不活的電風扇。
炎馳大步流星走過去,指節在玻璃柜面上敲了兩下:“有充電或充電寶沒?”
老板沒抬頭,眼珠粘在電視上:“沒。”
余瞥見一抹秋香綠,他猛地扭過頭看倪裳,眼里有難以置信的驚艷,也是異意味很濃的凝視。
倪裳心里警惕一跳,趕低頭跟在炎馳后往里面走。
站到貨架后,瞥見男人手拿下一包,又趕和他拉開了些距離。
……為什麼要在這兒買啊。
是沒什麼可買的。
貨架上的東西臟兮兮灰撲撲,倪裳懷疑它們早已嚴重過期。
況且……也沒有錢啊。
手機沒了,隨也沒帶現金,真就無分文。
看見貨架上的瓶裝礦泉水,倪裳干涸的邊不自覺抿了抿。水止片刻,轉離開。
男人已經挑完東西,兩手滿滿走回柜臺。
倪裳突然停住了腳步,心里一。
柜臺晦暗的燈下,看見男人從收銀機旁的貨架上取下一個小方盒。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抹過上面黑的“超薄”兩字,隨后指尖一松,將小盒扔進剛挑好的東西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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