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賀心中罵個不停，面上卻一臉哀痛，恨鐵不鋼地對劉義山道：

“侄兒，我自認從未虧待過你們，但現在為何要如此對我？！

你們暗地里假借我的名義為非作歹，橫征暴斂。

如今東窗事發，反而還要誣陷我于不義？！”

劉賀說著，轉頭看向劉寒，目中含淚，痛心疾首。

“大哥，咱們好歹是一家人，你們何故要害我至此？！

你和義山誤歧途，害了自己，你可曾有想到嫂子他們的下場？”

劉寒瞳孔一，看著弟弟的眼神，抖了抖。

劉義山聽得憤恨不已，自小驕奢逸，養了他狠戾自私的子。

他覺得叔叔明明可以靠崔丞相洗罪名，可偏偏不肯救他們！

而且還要死他們，如此狠毒自私，還說什麼一家人？！

說不定他現在就是為了報復自己之前闖的禍給他添了麻煩，才把罪名都推到他們上！

如果現在跪在這堂下的是他兒子，他才不會如此狠心！

劉義山恨聲道：“皇上，我們做的一切事，全都是劉賀在背后指使的！

他說的全都是謊話！他就是想讓我和我爹擔罪！

我爹昨晚已經說了，

賬冊上之所以沒有劉賀的名字，

那是因為當初劉賀與我爹說都是一家人，賬也不用分得太清楚，只要記外人的那份兒便可！

可見那時候，劉賀他肯定就打算好了，若是有朝一日事敗，便將自己推得一干二凈……”

面慘白的劉寒忽然啞聲打斷兒子的控訴：“……逆子！你閉！”

“爹！”劉義山通紅著眼看向劉寒，“劉賀他無無義，您難道真要為他擔罪嗎？”

崔岑皺眉不虞地看了劉義山一眼。

劉賀也真是糊涂，這種又自私愚蠢又目短淺的侄子，當初便應該盡早與之劃清界限！

省得現在給自己惹上麻煩不說，還如瘋狗一般死咬著不放。

“皇上，劉義山此人作惡多端，從他言語之中，分明就是對劉大人怨懟頗深，

若是他蓄意報復，而故意作假供，陛下也要依此治罪嗎？

況且陛下方才雖說其他人也招供了劉大人有參與其中，

可臣一不見供狀，二未聞其他人開口，不如也讓他們說一說，事實是否如此？”

崔岑目淡淡掃向那跪著的十幾名員，不不慢地說道。

“諸位，你們只要肯從實招來，陛下會看在你們積極悔改的份上，網開一面。

但若你們不知悔悟，弄虛作假陷害其他無辜之人，

本相查到真相，必嚴懲不貸，株連九族！”

趙信眼中寒意凝結。

當著他這個皇帝說出這樣的話，崔岑態度真可謂囂張至極！

直接威脅那群員小心說話？！完全不將他放在眼里！

趙信五指猛地驚堂木，眼里翻涌的緒被他下，嘆了口氣道。

“崔丞相，這些人按照大秦律例治罪，最嚴重的也是三族。

你一開口便直接株連九族，是視我太祖皇帝定下的律法為無嗎？

若人人都如丞相所想這般，想如何置犯人便如何置犯人的話，

那我大秦朝廷在百姓中還有何公信力，又如何稱得上公平公正？

朕年紀雖輕，卻尚且還知曉這些淺治國之道，

崔丞相你為百之首，更應該為眾臣做出正確表率才是。”

揣著手老神在在站著，當背景板的崔巒目饒有興致地在皇上鐵青的臉上轉了一圈，只覺今日這戲比想象中彩。

皇上這些日子，不斷刷新他的認知。

在每次與自己兄長較量上，皇上都比他預想中能忍。

諸如現在，崔岑當著皇上的面，直言株連九族。

不僅是為了警告那些員，更是為了甩皇帝的臉面。

這還是皇上親政以來，被崔岑這麼直接當著一眾大臣的面直接甩臉。

皇上的神已瀕臨發，可他竟還是忍了下來。

不僅沒頂，還講道理一般說了這番話。

可在場有腦子的都聽得出來，皇上是拐著彎刺崔岑。

可惜現在的皇上，與他兄長這樣的老狐貍斗，吃虧的還是他。

崔岑心里一陣惱火，神冷了幾分，他忽地抬眼直視趙信目。

“皇上既然口口聲聲說公平公正，

可僅憑一本賬冊，幾句真假難辨的供詞便認定劉大人貪污賄，

老臣愚鈍，不知這算哪般的公平公正？”

趙信暗自深吸了口氣，告誡自己要忍，先將這老匹夫的賬記在小本本上！

劉穆之忽然朝趙信欠一拜，說道：

“陛下，這些員昨天晚上被緝拿歸案時，西廠已審訊了他們并且記下了完整的口供，

諸位大臣也看在眼里，他們上可無半傷痕，所說的話絕不是屈打招。

陛下可將供詞給崔丞相以及諸位大臣閱覽，若他們待會說的話與供詞有所出，

便是故意欺君罔上，即使陛下仁德，有意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也是他們不知珍惜，該如崔丞相所言那般，罪該株連九族。”

趙信雙眼一亮，不由心大贊好一個劉穆之。

這人平時沉默寡言，但他可并不是拙口笨。

崔岑暗警告那些員別說話。

但現在劉穆之這麼一說，也堵住了他們要改口供的念頭。

趙信看向跪在堂下神不安糾結的十幾人，角一勾，朗聲道：

“幸虧有劉卿提醒，朕卻沒想到這一點。

來人，把這些昨晚他們招供的供詞分發下去給崔丞相以及眾臣傳閱。

諸位卿見證，若這些人待會所說之話證實為虛假者，即罪加一等株連九族！

若他們之言不能完全證明劉賀無罪，則將劉賀收押大牢，待查清真相再另行審判！

崔丞相，你覺得這樣如何？”

前太監遵照皇上吩咐，把供狀分發下去。

崔岑著手里的供詞，臉有些難看。

其他大臣也都面各異，互相換著眼神，都無人說話了。

趙信冷目盯著那十幾名員，沉聲道：

“現在你們可以說了，蔣大為，從你開始！”

那十幾名員都心慌不定，這……這！皇上和崔丞相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讓他們怎麼說啊？！

覺不管說什麼，不僅自己必死無疑，連家里人都要全部陪葬啊！

最先被點到名的蔣大為跪在地上渾微微發抖，冷汗都浸了衫。

他覺得昨天晚上被抓之時，都沒有比現在這一刻更讓他慌張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