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尺高大男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哭什麼哭,我不賒給你是因為你老娘不會死,有時間在這裡哭,趕帶去看病!”
聞言,男人不哭了,抹了把眼淚看著我。
“可是大夫說我娘已經……”
“那你就換個大夫!”
從這男人面相上看,他老娘是長壽之相,沒個七八十死不了,無非是家裡拿不出錢,遇到黑心大夫沒錢懶得醫治。
見我說話這麼堅決,那男人躊躇了兩分鐘扭頭走了。
一直到天黑都沒有客人再上門。
現在農民太窮了,本沒錢買布置,有錢的又哪裡看得起鋪子裡這些貨,穀子娘這鋪子再過兩年絕對關門大吉。
我得想些出路啊,不然以後拿什麼娶媳婦?
穀子娘傍晚就被放出來了,老遠就聽到大嗓門罵街,說府勾結裴家抬高賦稅,無非就是想要大家的門臉,們是不會賣的。
“別罵了,你也不口。”一進門我趕端了碗水。
“穀子。”
穀子娘罵也罵夠了,回家一看兒子這麼懂事,欣不,接過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現在裴長青一心想效仿裴員外弄產業,現在賣鋪還能賣些錢,等他和親生父親相認離開全福縣,我們就算想賣也未必有人要買。
不如把鋪子賣了,我們換個富裕點的地方,擺攤算卦,絕對能過得比現在好。
而且,我不想再和裴長青打道。
“娘,不如咱們把鋪子賣了,去別的地方。”
“什麼?咳咳咳——”
穀子娘一聽我這麼說,差點沒嗆死,鼓著眼睛瞪我,“你說什麼?這可是你爹留下來的,陳家祖祖輩輩都是靠這間鋪子討生活,你竟然讓娘賣了?”
“沒錯,就是讓你賣了,守著這間鋪子咱倆都得死!”
“不賣,誰也甭想打這間鋪子的主意。”
穀子娘拒絕的斬釘截鐵,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慢慢來吧。
晚飯是清粥小菜,菜葉老的沒法下咽,就算以前在廟裡生活清淡,那也比現在日子好多了,而且哥下山闖社會就是想換個活法。
沒想到現在,日子倒退五百年。
一想到這些,我食不知味,啪的放下碗筷就出門了。
“今晚我在二蛋家睡。”
“穀子!”
穀子娘喊我,我頭也不回,出了家門完全用跑的。
一路跑到了二蛋家,到了二蛋家門口一點也不想進去,坐在臺階上倚著,思考這苦的人生,就這麼坐了一晚上。
直到天蒙蒙亮我才想通,穀子娘實在不賣鋪子跟我走就算了,哥自己走。
又不是我真娘,管死活幹什麼!
想通之後整個人神清氣爽,一夜未眠也神,回鋪子時正好見到裴長青帶人上門,穀子娘拿著掃帚擋在門口僵持。
“說過多次,這鋪子我不會賣。”穀子娘兇神惡煞一點不怕來人。
“今天不談鋪子。”裴長青難得講話這麼隨和,見我回來了,視線落到我上,“我找穀子。”
穀子娘更惱,跳過來擋在我前瞪著裴長青,“你想幹什麼?”
我手拍了拍穀子娘後背示意別怕,然後走到裴長青跟前,“裴大公子今天是來給我家送豬的。”
說完扭頭沖穀子娘眨眨眼。
“不知這頭豬,穀子打算圈在哪裡?”裴長青笑著一揚手,手下人拖來頭大豬。
“給我娘吧,咱們去別的地方談事。”
穀子娘見裴家果然是來賠豬的,本來興,一聽我要和裴長青談事,立馬不高興了,囂著不要豬,的鋪子千金不換。
老頑固。
我低咒一聲沒理,跟著裴長青走了。
裴長青領我到了這全福縣最好的酒樓,其實也沒多豪華,就是二樓有幾間包廂,裡面客人零零散散幾桌,現在這年頭,什麼生意都不好做。
揮退左右,裴長青迫不及待的給我倒了杯茶水,“他是誰?”
“小弟我雖然有看相的本事,卻也不是神仙,只能說此人位高權重,在京城方向。”
很顯然裴長青對我的回答不是很滿意,我聳聳肩端起茶水喝了口,“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就算你現在殺了我,我也只知道這麼多。”
裴長青笑了笑,“那送我的掛?”
“這個啊?其實也沒什麼,柯兒,是裴員外的兒子。”
我一邊說著一邊注意著裴長青臉上的表,先是憤怒,繼而釋然,對他來說,或許這才是最好的結果,看得出他並不是真柳沁語。
接下來裴長青又問了我幾個問題,我含糊其辭,最後他做東點了幾個菜,狼吞虎咽一番我就回鋪子了。
穀子娘心神不寧的守在門口,我剛回去就拉著我問東問西,生怕我把鋪子賣了。
“你放心,我沒賣你鋪子,你就守著鋪子過一輩子吧。”
“穀子……”
穀子娘見我生氣,進鋪子又給我講起了穀子爹還在世時的事,說的那些我都能背了,不耐煩的重申,“你放心,我說過不會賣你鋪子,就絕不會賣!”
“真的?”
“要我賣你鋪子,天打雷劈!”
懶得和廢話,說完我直接進屋睡覺,這一睡就是一天,這一天,一個客人都沒有。
不僅如此,接下來三天都沒個客人,穀子娘時不時就到門口張,街上行人都沒幾個,哪還有生意上門,只能一聲聲歎氣。
我在心底罵活該,卻又覺得有些可憐,看不懂行。
終於有個人上門了,穀子娘喜笑開迎上去,“是王洪啊,來買布麼?大嫂前幾天剛去進了些新貨,快來瞧瞧。”
來人正是前幾天來賒麻布的小子,一看就不是來買東西的。
王洪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嫂子我不買布,我是來找穀子兄弟的。”
“穀子?”穀子娘回頭看了眼我。
“進來吧。”我爬上高凳坐下,即便這樣也需仰頭才能對上王洪眼。
王洪略顯尷尬的上前,把手裡提的東西放到櫃臺上,“多虧穀子兄弟那日提點,我娘病好了,這是做的紅薯饃饃,讓我給你帶點過來。”
看他面相,此次分明有求與我,又臉皮薄不好意思開口。
“說吧,有啥事?”
王洪又是一陣驚奇,趕說道,“那日我回家之後,娘親不肯去看大夫,是我說穀子兄弟不傻了,神再世掛言一定能治好,讓我帶去看病才去的。”
“然後呢?”
“然後我老娘病果然好了,說穀子弟弟是神,讓我再找你指點指點,看能不能找個賺錢的營生。”
“聽說千戶大人在抓兵役,你去參軍吧。”
“啊?”
王洪愣了,沒想到我會讓他去參軍。
聽說金元國西北邊境蠻夷來犯,一連吃了好幾次敗仗,又黃河泛濫,需要大量人手去修河提,許多地方年滿十六的男丁都被抓走了。
舉國上下人人自危,特別像咱們這樣的窮地方,男丁都不敢大搖大擺在街上走,而我卻讓他送上門去。
王洪都嚇傻了,好半天才回神,看了眼穀子娘。
穀子娘走進來掐了我一把,“你胡說什麼,王洪家大哥三年前被抓去充軍,到現在都沒消息。”
我看了眼王洪,“你去參軍就會有消息了。”
看王洪的面相,天生從戎命,要是走行兵打仗的路子,絕對能有一番作為。
聽說去參軍能有大哥的消息,王洪有些心,但很快眼神又暗淡下來,“參軍我倒是不怕,只是家中剩下無人照料的老娘,還有才十一歲的妹妹,我怎麼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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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信物找到了定親的女孩兒,可我不知道的是,我們倆就只剩下……七天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