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每日小說 古代言情 我同夫君琴瑟和鳴 第22章 圖已窮

《我同夫君琴瑟和鳴》 第22章 圖已窮

 這都被發現了?

 泠瑯暗暗吃驚,在那等高環境中,即使一桌佳肴,也沒什麼胃口。

 而他好像也是這般,落座之后便神冷淡,除了同公主和了幾句,旁人幾番試探搭訕都沒怎麼搭理。

 于是說:“夫君不也是麼?”

 江琮嘆道:“不習慣這兒的東西,還不若夫人煮的甜羹味。”

 泠瑯聽了,心里喜滋滋的,雖然這甜羹跟半點關系沒有,但綠袖被肯定,與有榮焉。

 玉蟾山風景確實好,這別館修建得更是極妙。

 一道素白飛瀑掛在山崖,崖邊陡峭山勢之上便是別館。樓閣屋室之間排列得錯落有致,與山林幾乎融為一,渾然天,有瀑流相伴,更有山林相佐。

 席上聽人說,若是天氣晴好,東側的窗戶還能看見水流之上的瑰麗虹橋。

 巧得很,今日二人被分配的居室便是挨著東邊的。

 侯夫人同其他幾位貴婦尋了個地方玩玉牌去了,曲折回廊之,只有泠瑯伴著江琮慢慢地走,時不時停下觀看水澗,或者輕嗅山間草木氣息。

 恍然間,真的有種年輕夫妻出門游山玩水之

 泠瑯就想到,當初曾說過什麼“屆時攜手同游”來著。現在果真同游了,手也是攜著的。

 “待會兒想做什麼?”冷不丁地,江琮問起。

 泠瑯立即說:“想在山上轉轉,之前在馬車上睡足了,現下并不困。”

 覺得這個理由十分正當且自然,但對方聽了,竟然抿了抿,頗有些不自在地別過了臉。

 咦?說錯什麼了嗎?

 泠瑯無暇細想,因為他們已經走回客房,這是一間臨著溪瀑的巧小室,窗上掛了竹簾,榻邊熏著淡香,十分雅致。

 且如所料,只得一張床榻。

Advertisement

 二人將將站定,已經消失許久的三冬忽得現發言:“小的伺候世子更。”

 泠瑯求之不得,立即讓到一邊,眼睛一瞥,看到綠袖也鬼鬼祟祟地冒出了頭。這倆神出鬼沒的原因,一想便知,也懶得說破了。

 待江琮睡下,重新站在飄著水霧的廊道中,已經又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

 是時候干點正事了。

 泠瑯順著行廊,慢慢往回走,宴席上已經觀察過菜肴送來的方位,廚房,似乎是在整棟樓閣的最南邊。

 雖現在午膳已過,但眾廚中必定還需忙碌晚上的宴席,現在去那邊尋找,是剛剛好。

 一路上,泠瑯沒有特意躲避,途徑了好幾次巡邏的衛士,也見幾個年輕貴,對方邀請一同去溪邊釣魚,卻抱歉地拒絕了。

 “我想去廚房,為夫君煮甜羹……”道,“午后都會這樣,已習慣。”

 幾個貴出了然神,皆掩著竊笑起來。

 “夫人同世子真好,”常瑤郡主道,“方才我就覺得你們甚是般配。”

 泠瑯赧然微笑,心里卻暗嘆自己這個借口找得太妙。

 耽誤了一點時間,終于打聽到廚房位置,堂而皇之地站在其門口。

 為首的廚娘聽說來意,十分熱地將領到一爐灶前:“食材樣樣都有,您若需要幫忙,盡管喚人便是。”

 泠瑯自然需要幫忙,在眾人中巡視一圈,終于落在一個灰撲干瘦的影之上。

 說實話,從進門開始,就在注意那個人。

 并不是什麼出眾的樣貌,也沒有什麼引人注目的技巧,的本能讓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他站在一口大鍋跟前,正在往里添加切碎的松茸,極其平凡普通的流程。但泠瑯覺得,他的姿勢好像不是在加食材,而是在往里投鐵塊。

Advertisement

 他斬斷牛骨的時候,手中高舉的廚刀更似鐵錘;他翻攪濃湯的時候,卻像在熬制一鍋銅

 泠瑯看見過相似的場景,他的作讓想到一個人。

 一個死在刀下,但不是死在手中的人。

 噙著微笑,靠近那個灰廚子,請求對方幫忙,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一聲不吭地走到指著的那個灶前。

 他幫放了些磨碎后的豆粒,又看了看火候。泠瑯默默地觀察,又同他主攀談,得知了他姓周。

 這人就是要找的人,微笑著在一邊觀看,心卻逐漸跳得快起來。姓周,脾氣古怪,從前在侯府中做事,后來去了公主府,同一壇奇怪的酒有關聯。

 是他,絕對是他,可是眼下,該如何問出想得知的信息?

 另一清凈雅室之中,江琮緩緩睜開了眼。

 “你再說一遍。”他聲音有些啞,帶著剛醒時的低沉。

 “小的今早在春華門外看到了那個潛逃之人,沒費什麼力氣就捉住了他,他很激,說明明已經放過,為何出爾反爾——”

 “接著說。”

 “他,他說京城分舵的人已經找過他,許諾放他離開,還說那人份是,是——”

 青年輕輕接過這句話:“是涇川侯世子夫人?”

 “他一口咬定,言之鑿鑿,說對方讓他想辦法使一個姓周的廚子來玉蟾山。”

 “他還說了多,他們見過幾次面?”

 “兩次,分別是初四下午和初六二更。”

 江琮聽了這兩個時間點,久久沒有應聲。

 九夏道:“這人一派胡言,或許是因為醉春樓之事惱怒,想嫁禍夫人。”

 片刻后,江琮道:“事已經知曉,把人看住了,待我回去親自審問。”

 頓了頓,他又說:“別的,就不必聲張。”

Advertisement

 九夏聞言,低著頭退了出去,影從窗邊一閃而過,竟生生從懸崖上飛而下,轉瞬消失在別館視野之中。

 斥候探,本該有如此手。

 榻上的青年淡淡收回視線,帳簾中影落在他側臉,顯現出郁冷意。

 初四下午,帶著人去逛玉樓。初六二更,他被跟蹤,而后同那黑人在白鷺樓上打了一架。

 那一架的滋味,他現在都還在領著,遲遲沒有消退。

 他一個眾所周知的病人,暗中都能提得劍,那一個滴滴的小娘子其實會飛檐走壁,也不是多離奇的事。

 紅塵離奇,世間莫測,他從來都是懷著十分的警惕在行走。

 沒有輕視自大的時刻,從前不會有,以后更不會有。

 同一時刻,泠瑯也在和他想同樣的話。

 站在馬車邊,手中是剛從車底出來的云水刀,而那個頹喪古怪的廚子立在對面。

 他們誰也沒說話,只有山風從腳邊掠過。

 從云水刀出現的第一刻開始,對方的視線就膠著在上面,他一,宛若定一般凝這把刀。

 泠瑯也很悉這個眼神,癡迷的,自得的,又有些懷念的眼神。

 “為什麼找上我?”廚子的聲音很嘶啞,好像也被火灼燒過。

 泠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自說自話:“這把刀的主人死了。”

 廚子冷笑:“它既然在你手里,自然說明它原先的主人死了。”

 泠瑯輕聲說:“鍛造它的人也死了,我親眼看到的。”

 這句話功讓廚子沉默了更久。

 “你很會用火和鐵,一個鍛造慣了的人,在廚房中自然也能得心應手,”泠瑯由衷道,“你很厲害。”

 廚子沒有接這句恭維,他問:“他是怎麼死的?”

 泠瑯一直在等這句話:“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幾乎斷氣——我用這把刀結果了他。”

 廚子竟然出了一笑容,雖然它稍縱即逝,但被泠瑯看了個分明。

 “這很好,”他說,“他會滿足與這種死法,死在自己生平最得意的作品之下。”

 泠瑯聲道:“他讓我來找你,因為你知道我想打聽的東西——你知不知道一把會消失的匕首?”

 這是謊言,因為這些線索是自己尋來,但依舊不疾不徐地說:“刀柄用玉石做,刻了花紋,像云朵或是水波。”

 一邊細細觀察對方的神,一邊說出了最關鍵的信息:“它是春秋談,而春秋談在你手里。”

 “是曾經在我手里,”廚子平靜地說,“但現在已經沒有了,最后一滴春秋談都沒有了。”

 他著連綿起伏的碧波綠濤:“很久以前,大概有二十多年了,有人問我一個問題,有沒有一種武,鋒利無比,削鐵如泥,且只能在夜間使用?”

 “我想了三年,終于有了辦法,我尋到一種來自云南的夜間蠱蟲,一公一母,曬干后磨。公的加鐵礦中鍛造,母的用來釀酒。”

 “這對蟲子在活著的時候便會互相吞噬消耗,死后更是這般……把酒涂到匕首上,可令其帶有劇毒,但若一見日,就會融化瓦解。”

 “這是一把致命的殺,且只能在夜間出沒。它在制造之初,便注定歸屬于窮兇極惡,沒有后路之人。”

 泠瑯輕聲問:“是誰委托你?”

 廚子又笑了一下,他痛快地說:“不知道。”

 “不知道?”

 “有那麼一個地方,讓你殺人就必須殺人,讓你逃離就必須立即逃離。你不知道誰在命令你,更不知道這些命令有什麼意義,但唯一可確定的是,如果不照做,將會非常痛苦。”

 泠瑯看著:“青云會。”

 這是陳述的語氣。

 廚子沒有說話,也沒有否認。

 這一切,真是過分奇詭了。

 泠瑯默然地想,跟之前那個青云會的最下等的嘍啰不同,眼前這個人曾經是和鑄師齊名的絕頂工匠。

 他們曾經是師兄弟,是好友知己,更是互相比拼相爭的對手。后來,一個逍遙世外,醉心鑄劍;一個姓埋名,不知所蹤。

 如今,逍遙世外的最終被仇敵找到并殺死,而姓埋名的竟然早就投最惡最強大的組織,并且離而出,真正大于塵世煙火中。

 從未想過,李如海的死亡竟然和青云會有如此不可分的聯系。

 “你這麼干脆地說出,就不怕我對你不利?”泠瑯問。

 廚子著遠的天,風卷過他鬢邊白發,他其實已經很老了。

 “你既然是刀者的兒,自然同其他人不同。”

 這句話使泠瑯微笑起來,刀者的名聲真的很好,好到他死去這麼多年,都有人愿意無條件地相信與他親近之人。

 “你說得對,”輕聲說,“我今晚還來尋你,有些話現在來不及說。”

 廚子點點頭,而后轉,從山道慢慢走回去。

 泠瑯看著他的背影,他如此利落地將后背留給一個拿著刀的人,自然不能辜負這份信任。

 他說得對,是刀者的兒,刀者該有的慈悲憐憫,也應該要有。

 即便是來自于偽裝與模仿,也應該有。

 泠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往回走,回去的路上沒忘記從廚房帶走昏睡的綠袖和熬得恰好的甜羹。

 再推開那扇簡樸木門時,里面的青年已經醒了。

 “夫人,”他站在窗邊,回頭微笑,“去哪兒了?”

 “為夫君煮了羹湯,”泠瑯說,“今日發揮得不錯,味道極其好。”

 “是嗎?”江琮輕笑,仍是那副溫溫的模樣。

 泠瑯端起那碗羹,送到他手邊,對方接過的時候,手掌蹭到了指尖。

 忽然覺得有點怪異。

 碗遞給他之后,又回過頭去尋巾帕,不料剛轉,就聽到窗邊一聲清脆瓷響。

 江琮一臉歉意地看著,而他腳邊,流淌了一地的粘稠湯

 “手,”他頗有些難過地說,“夫人的好意,今日是無福消了。”

 于是,這份怪異之便更濃重了。

 泠瑯覺得,有什麼事發生了變化。正如叢林中的捕食者對危險有天然的直覺,很依賴自己莫名而生的判斷,并借此躲過數次殺機。

 上前察看他手指,見指尖有一道淺淺紅痕,忙自責道:“都怪我,應該放于桌上的。”

 江琮搖搖頭,示意不必掛心:“柜子里有涂外傷的藥膏,夫人能幫我拿一下嗎?”

 泠瑯自然開柜去拿,毫不費力地尋到那個巧瓷瓶,正要起關柜門的時候,卻生生停住了作。

 彎著腰,弓著背,保持著一個翻找的姿勢,甚至手上還在弄出聲音。但的頭,卻悄悄地、極為緩慢地轉了過去。

 過柜門夾看到窗邊的青年正看著自己這邊。

 那是從未見過的眼神,冷而淡,鋒利極了,像劍刃,又像寒星。

 在無法看見的時刻,他用這種目看著自己,這是什麼意思?

 在這種怪異之攀至頂峰之時,將瓷瓶遞給他,他含笑接過。接著那只原本穩穩握在手中的瓷,如游魚一般于二人指間落。

 完全是下意識的舉,泠瑯手腕一翻,瞬間便輕巧地撈住了它。

 江琮再次拿過瓷瓶,他溫聲說:“多謝夫人。”

 這句話幾乎骨悚然。

 不安持續了很久,即使后來對方再沒什麼異狀,仍是如履薄冰。直到用完晚宴,眾人聚在花廳中,開始等待這盆傳說中的夜蘭盛放。

 這項活江琮沒有參與,他說抱恙,不宜熬夜,自行回去休息了。

 不宜熬夜?以往在池邊上撞見他,他不是很神的嗎?

 夜蘭遲遲未開,眾人聊得卻歡快,泠瑯起,以如廁為由,從這份愉快氣氛中溜走。走盡長廊,穿過林道,云水刀背在后,去之前約定的地方等廚子。

 卻什麼也沒等來。

 于是去問白日里說過話的廚娘,廚娘也很納悶:“下午出去了一趟,就再沒回來了,晚宴了個人,還真我們忙活了一頓……”

 這是出事了。

 難道青云會的人這麼快就發現了?藏了這麼多年,偏偏今天就發現他,捉回去滅口了?

 不對啊,不對啊。

 今夜月慘淡,四漆黑,掩蓋了的行蹤。泠瑯穿的還是白日里的絳裝,并不算好走,但當下無法,提著子便往南樓飛掠而去。

 南樓是公主府眾仆役的住,如果能在那里尋到,一切便如往常——

 停下腳步。

 南樓圍墻之上,看見了一個人。

 他站在高墻上,一融在寂夜里幾乎難以分辨,寬肩長,腰線條勁瘦而流暢。

 泠瑯想,應該知道這是誰,他手中長劍的滋味現在還經常懷念。

 他聽到腳步聲,背對著月,轉過來,低垂著頭看

 沒有面罩和兜帽,那張臉靜靜地看著,眼神中的凜冽殺氣,比下午時更甚,更毫不遮掩。

 泠瑯踉蹌了一步。

 “夫君,”捂著口,弱弱地喚,“這是怎麼回事?我見你不在房中便四尋,我好害怕……”

 墻上的人笑了一下,他用悉的溫聲調回應,但表同溫二字毫不沾邊。

 “夫人,不妨先藏好后刀,再來說這些。”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