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皇帝正襟危坐, 臉有些沉。
永嘉被他的臉嚇到,腳步立馬停住,原本到邊的話忽然忘了, 再一環視,房間沒有別人了,不由得納悶地問道:“皇兄, 那個人呢?怎麼轉眼就不見了?”
“哪個人, 你會不會好好說話,你的禮儀學到哪里去了?”皇帝神不悅。
按年齡來說的確應該一句長姐的, 但永嘉怎麼可能說出口, 別扭了半晌, 還是了的名字:“就是啊,嘉……”
“朕讓下去了。”皇帝終于滿意了些, 淡淡地開口, 說完卻不經意地低了頭, 朝那躲在他腳邊的人看了一眼。
桌布足夠長, 一直垂到了地面上, 嘉急之下就是被塞到了后面。
但這桌子卻并不算大, 他就那麼端坐著, 修長的雙已經把得沒有多余的地方了,只能被迫抱著膝,夾在他雙膝之間。
眼見著他還要, 嘉一把按住他的膝, 忿忿地讓他不許。
皇帝看著被的腳尖都快并到了一起的樣子, 無聲地笑了笑,慢慢收回了,讓微微了口氣。
“走了嗎?我怎麼沒看見……”永嘉有些不解, 四下張著。
嘉屏住呼吸,張的連也不敢,正擔心之際,忽然看見剛剛下來的服還堆在桌腳邊,顯眼的永嘉一低頭就能發現,嚇的全都僵了,慢慢地手去夠,想要把那服扯進來。
皇帝看著做賊一般小心翼翼的樣子,心里忍不住發笑。
嘉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那服離太遠,又被那膝蓋擋住,只好別扭的側著,一點點試圖接近,好半晌那手指才終于扯到了角。
然而正準備拉的時候,永嘉卻一腳踩到了上面,嚇的連忙回了手,作太急一不小心磕到了他的膝蓋,沒忍住捂著額輕輕嘶了一聲。
“什麼聲音?”永嘉疑地問道。
一聽生疑,嘉立馬閉了,捂著額著桌不敢。
“難不是耗子?”
永嘉嘀咕了一句,正要低著頭察看,皇帝忽然住了:“哪有什麼耗子,山里的風聲罷了。”
他斥了一句,又沉聲質問:“你回來干什麼,難不就是要看朕這里有沒有耗子嗎?”
永嘉被他一嚇,連忙后退了一步,猶猶豫豫地低著頭絮絮地念叨著:“皇兄,我其實是想問你高彥昌的事,我最近對他好像有一點不一樣……”
“嗯,你說說看。”皇帝隨口敷衍了一句。
永嘉嘆了口氣,這才將今天的事娓娓道來:“其實我今天之所以崴了腳是被高彥昌推的……”
皇帝端坐著聽著,腳底下卻趁著后退的時候,抬了抬腳將那服勾著往里踢了踢。
眼見著這服近了些,嘉連忙手一把扯了進來,輕輕吁了口氣,這才放下心來。
皇帝看見如釋重負的樣子輕笑了一聲,而后手了的頭,做了個口型問疼不疼.
還不是怪他膝蓋太?
嘉不想理他,手想推開他,但又怕驚了嘉,只好忍著沒。
“……所以,皇兄,你覺得高彥昌怎麼樣?”永嘉有些躊躇地問他。
原來今天跑出去是和高彥昌私會去了?
皇帝分出耳,聽明白了今天的事,臉忽地沉了下來,原本替替著頭的手往下,重重地掐了臉頰一把,才開口道:“不怎麼樣,一個偽君子罷了。”
嘉被他的臉頰生疼,煩悶地打掉了他的手,一偏頭覷到了一團模糊的影,又忍不住暗罵了一句。
偽君子,他現在不也是?
這種時候都不正經。
永嘉亦是有些驚訝:“皇兄為何這樣說?”
皇帝看著腳邊人通紅的耳尖心微微好轉,這才認真地回復了永嘉:“你是朕的皇妹,現在還未婚他就敢這麼對你,等以后了婚,他更是無所顧忌。永嘉,他這是吃定了你才敢這麼放肆,你是朕的皇妹,低三下四到這種地步你都能忍嗎,你平時的驕傲都到哪里去了!”
皇帝聲音忽然揚了起來,永嘉一愣,連忙低下了頭:“臣妹錯了。”
“這是錯不錯的事嗎?”皇帝看著這個長不長腦子的妹妹忍不住有些生氣,正要開口訓斥,袖子忽然被扯了扯,一低頭正看見在搖頭,再順著的目看過去看見永嘉幾乎快哭出來了,原本升騰起的怒火慢慢消了下去,耐著脾氣解釋道,“朕的意思是婚姻大事不是兒戲,朕不是要你認錯,是要你想明白,當斷則斷,及時止損,這次就當是個教訓了,朕會將他調走,下次要記得亮眼睛知道了麼?”
“臣妹知道了,臣妹再也不會理他了。”永嘉咬牙下定了決心,可生平第一次春心萌就這麼折了,還是傷心的哭了出來,哭哭啼啼地要扯著他的袖子。
眼見著要走過來,嘉立馬埋下了頭,躲在他膝蓋后面。
皇帝見狀微微側了,冷著臉推了開:“好了,要哭回去找你的嬤嬤哭去,多大的人了,日還找朕,哭的朕頭疼。”
永嘉被他一推,也有點不好意思,憋住了眼淚了眼角告退:“多謝皇兄,那皇兄早些休息。”
皇帝嗯了一聲,按著眉心似是有些頭疼。
等到簾子拉了上,憋了許久的嘉才終于敢探出頭氣,只是蹲的太久,都麻了,猛然一直起腰,剛走一步小一,徑直跌坐在了他膝蓋上。
“這麼迫不及待?”皇帝扶著的腰輕笑了一句。
“你說什麼……”嘉試圖掙開,剛才在底下他就總是頭,掐掐臉的,弄得躲也躲不開,正憋了一肚子的氣,忍不住擰著眉罵了一句,“無恥!”
“朕怎麼無恥了?”皇帝掰過的臉問道。
他還笑,顯然就是心知肚明,嘉略過了一眼,掙扎著想要下去。
可是剛掙扎了幾下,皇帝笑意忽沉,握住了的腰警告了一句:“別了。”
剛從草堆里爬出來,眼下都這副模樣了,他還能生出別的心思?
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皇帝對上驚訝又氣的眼神,黑著臉托著的腰推遠了一點,微微有些不自在:“想什麼,朕又不是虎,都臟這樣了還能下口,朕是想給你藥,手出來。”
嘉怕惹到他,只當沒覺出來,蜷著手別扭地拒絕:“我自己回去,不要你。”
“你那里能有什麼藥?”皇帝輕斥了一句,捋平了的手心,徑直倒了藥上去。
藥一及到傷口,嘉輕輕呼了聲痛,下意識地想回來。
“忍著。”皇帝一把又扯了回來,“疼一點好,長長記,下次再敢丟開宮人一個人往山上跑,萬一到了野狼野狗的,遲早要把你叼了去!”
哪兒就那麼夸張了,嘉抿著不以為然,但對著他忽然加重的藥,輕呼了幾聲疼,還是不得已點了頭:“知道了。”
皮,此次手心了長長一道痕,看著著實可怖,皇帝不有些心,放輕了作:“此次救了永嘉,你想要什麼賞賜?”
那是他的妹妹,敢不救嗎?
不過是順手相幫罷了,嘉原本也沒想要什麼賞賜,正當要搖頭的時候,卻忽然想起來了地圖的事。
今日消失一會兒他就這麼張,往后要是出去就更難了,那核實地形的事也愈發不好辦,嘉沉了片刻,干脆找了個正大明出去的借口:“我想學騎馬。”
“怎麼突然想學騎馬?”皇帝手一頓,平靜的看著。
他的眼神太有穿力,嘉攥著角,才能不避開,片刻后抿著裝作有些賭氣地開口:“聽說周明含馬也不錯,我也想學一學。”
“跟有什麼好比的。”皇帝收回了視線,照舊給上著藥,“你膽子小,韌好,還是不要學騎馬了,朕教你箭。”
“我不想學箭,就是想學騎馬不行嗎?”嘉故作意氣,作勢要.回來。
“朕有說不行嗎?你想學改日派個人教你就是了。”皇帝一把將人摁住,“什麼脾氣,一說就炸,你怎麼不向永嘉學學?但凡能學到三分討好人的本事就足夠了。”
皇帝上完了藥,拿帕子了握住過的手,胡地了兩下,原本雪白的帕子就被草灰染的一縷一縷的,嫌棄地丟到了腳邊笑道:“真臟!”
一會兒讓向永嘉學,一會兒又嫌棄上沾了草,可弄這副狼狽模樣還不是因為他那個好妹妹?就算了這樣,他還不是一樣心思不純?
察覺到那后杵著的沒有一一毫退后的意思,嘉脾氣一上來,撿了那帕子團一團丟進了他懷里:“偽君子!”
罵了一句,就火速套著服要跑。
慌忙逃出去的時候,一回頭正看見他撿起那帕子,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然后慢慢遞到邊親了一口,嘉噌的一下便紅了臉,連忙放下了簾子跑了出去……
*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結果第一天就扭傷了腳,永嘉在帳子里憋了一天,一心想找人說說話。
但皇帝還在和將軍們春狩,要過幾日才能去行宮,此次留在山上的眷不多,年紀相仿的更是之又,除了周明含,也就只有嘉了。
周明含曾經和一起太學,為人有些古板,永嘉和一向不怎麼合得來。宮做了侍讀之后,更是愈發端著,每每見了也總是拿出的架子,指點的禮儀。
永嘉生不拘束,三番五次這般之后永嘉更是見著就想躲,可偏偏周明含得知腳崴了之后,便自作主張領了照顧的差事,一天兩次地送補湯來,看著喝完湯后,又開始長篇大論地指摘。
永嘉實在夠了的喋喋不休,更加不想在這個時候站隊,一想到晚上又要來,權衡了許久才開口對侍道:“扶我去頂西邊的帳子去。”
頂西邊,那不是另一位公主的帳子嗎?
不是一向和這位不對付嗎,侍弱弱地提醒了一句:“公主,那是嘉公主的帳子……”
“我知道!”永嘉瞪了一眼,“怎麼,本公主不能去嗎?這帳子里蚊子太多了,本公主想換個地方睡不行嗎?”
侍以為又是去找茬,連忙搖頭。
可臨出門的時候,永嘉卻揀了一瓶上好的金瘡藥帶去,心里納悶,也沒敢多說。
營帳搭在山腳,嘉昨晚上生生把永嘉拉上來,累的筋疲力竭,白日里又被他著去看了場春狩,這會兒剛回來,洗漱完之后只想倒頭就睡。
正著頭發的時候,營帳外忽然站了個人。
“喂,你睡了嗎?”
驕縱又有些稚氣的聲音傳來,嘉一下便聽出來了這是永嘉的聲音。
這麼晚了,來做什麼?
嘉想不明白,但燈還明晃晃的亮著,只好了人進來:“沒睡。”
話音剛落,立馬就掀了簾進來,上雖然一瘸一拐的,但毫不妨礙的氣勢,仿佛跟回了自己的營帳一樣,四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里滿是不屑。
“什麼事?”嘉有些納悶。
只穿了中,手腕上鮮紅的傷看的還格外明顯,永嘉原本倨傲的神有些不自在,隨手丟了個東西過去:“吶,這是上好的金瘡藥,畢竟是為了救本公主的傷,你這里一定沒什麼好藥,本公主看你可憐,才給你拿過來的。”
嘉接過那個藥瓶,打量了一眼目微頓,發現和昨晚他給的藥是一樣的,連說辭都一樣,不由得笑了笑,一手將昨晚上帶來的藥瓶塞到了枕頭底,輕輕說了聲:“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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