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何姑娘離開之后,沈玉鸞才走出去。

慢吞吞走到褚沂川旁邊，心底已沒了先前的煩躁，只是瞧褚沂川一眼。見他姿拔,寬肩窄腰，模樣神俊朗，又忽然覺得看他有幾分不順眼。

褚沂川抬眼朝看來：“皇嫂醒來了。”

“你這樣子不解風,再好的姑娘也要被你嚇跑了。”沈玉鸞故意說：“我昨夜才想起來,是京中那個何家的嫡,看模樣也出挑，知書達理,做你王妃也是不差的。”

“皇嫂別笑我了。”

“你一大早就在門口與人家姑娘說話,不就是有這個意思？”

“是來找皇嫂的，我說皇嫂還睡著，也沒有回去,拉著我說起話來。也沒說幾句,皇嫂就起來了。”

“是嗎？”沈玉鸞說：“倒是我的錯了？我要是不起來,你們還能多說幾句。”

褚沂川無奈,只好問：“皇嫂今日喝藥了嗎？”

沈玉鸞：“……”

像是被住了后頸皮的弱點，立刻撇過頭去。看這副模樣,褚沂川便明白了。

他親自去小廚房里取了藥，盯著沈玉鸞喝下，見被苦的直皺眉頭，又端來餞，沈玉鸞吃下,他的神才舒展開。

“皇嫂病的嚴重，連看人也不準。”他對珠兒叮囑：“太醫說了，一日三回,我不能時時陪在皇嫂邊，珠兒姑娘千萬要記住。多耽誤一刻，皇嫂好的就晚一些。”

珠兒笑：“小王爺說的是，奴婢都記下了。”

“不過是風寒，你也不用這麼小題大做。”沈玉鸞有些不自在。大約是難得有人這樣管，連藥喝幾口都被看在眼里，親娘都沒這樣關心過。不過病一回，小川竟是膽大包天的要騎到頭上了。

“何必說我呢，還不如說說何姑娘。”

褚沂川垂眸收拾，神不變：“何姑娘是誰？”

“你別裝傻，就是方才與你說話的姑娘。”沈玉鸞往外看一眼，在屋子里，當然是什麼也看不見。“除了何家的姑娘，京城里也多的是姑娘想要做信王妃。我把你到這兒，反倒是了他們的機會。”

褚沂川面無奈：“皇嫂怎麼又提起這個了。”

“你還要說沒有嗎？”

“皇嫂知道，我向來不在意這些的。”褚沂川說：“平日里公務就已經來不及忙了，哪里還有時間去搭理其他。皇上勸也就罷了，皇嫂不是向來站在我這一邊的嗎？怎麼也幫著皇上來勸我。”

沈玉鸞輕哼一聲，自己也覺得古怪，卻說不出來。

或許是病一回，就變得唧唧歪歪，又或許是因為那個何姑娘學沈玉致，讓頗為看不順眼。不管是為了什麼，反正這會兒就覺得氣不順。

在心里罵了一遍皇帝。

都怪他，整日在面前提什麼信王妃，讓也忍不住多想。

小川這樣孝順的人，就算是有了王妃，肯定也對一樣好。

沈玉鸞在心中多罵幾遍，這才覺得心平氣順不。

用過午膳，吃飽喝足，看外面天氣正好，便讓人搬一張躺椅到院中，懶洋洋曬著太。溫暖和煦的照在上，好像四肢百骸也溫暖起來，直照的人昏昏睡。

褚沂川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到邊，將毯子披到上。

“皇嫂不去外面走走嗎？我聽說金云寺的風景也是好看的，這會兒山上的花都開了，來賞花的人也不。”他道：“還有慧真大師，聽聞他是一位得道高僧，我倒有些好奇。”

沈玉鸞忍不住了脖子。

心想：不知在得道高僧眼中到底算做什麼？是佛祖垂憐，還是個孤魂野鬼？

這本就是的，也不知高僧是否要替天行道。

“你既然有興趣，反正就在寺中，倒不如自己去見見。”

褚沂川想了想：“算了，我也沒有什麼想問的。”

他心里的困，自己都已經有了答案。

沈玉鸞也就隨他。

的樂趣本來就不多，躺了沒一會兒就嫌無聊，讓珠兒去拿雜書過來。的腦袋昏，自己看不進去，便丟給了褚沂川。

褚沂川全都依，乖乖拿起雜書念給聽。

珠兒端來茶水放在他的手邊，褚沂川正好念得口干，端起抿了一口潤潤，停頓片刻后，又念了起來。

也不知道念了多久，直到“咚”地一聲，褚沂川才停下，抬起頭來，是沈玉鸞翻時，不小心打翻了點心的盤子。

倒一不。

珠兒探頭看一眼：“娘娘睡著了。”

他這才放下書。

沈玉鸞睡相不好，原先蓋的嚴嚴實實的毯子這會兒一半落到了地上。

“小王爺念了這麼久，時候不早，太沒了，天兒也冷了。娘娘本來就還病著，再睡恐怕又要凍著。”珠兒走過來：“奴婢這就把娘娘醒……”

的話還沒說完，就見褚沂川站起來，他朝珠兒擺擺手，自己彎下腰，一只手摟著肩膀，一只手從膝彎穿過，將沈玉鸞整個人抱了起來。他力氣不小，抱一人輕輕松松，卻把珠兒嚇得倒吸一口涼氣，驚在原地。

“小王爺？！”

褚沂川低聲說：“皇嫂病了，讓多休息，不必醒。”

“那，那，可是……”珠兒語無倫次。

褚沂川看一眼，抱著人走進屋中。珠兒愣了好半天，才后知后覺地跟上。

沈玉鸞睡的沉，閉著眼睛毫無所覺。褚沂川作很輕，把人放到床榻上，作輕輕地蓋上被子。他輕手輕腳退出去，小丫鬟還滿臉震驚地看著。

就是珠兒平日里心眼都偏到了自己主子和他上，也得說一聲奇怪。

就是再親近的叔嫂，也沒有二話不說，直接抱人的！

“小王爺……”

褚沂川面如常：“皇嫂的藥在哪？等會兒醒了，還得再喝一副。”

“在小廚房，奴婢這就去……”

“不用。”褚沂川攔住：“我去就好，你在這兒照顧皇嫂，若是人醒了，就去喊我一聲。”

珠兒愣愣地應下。

小王爺的態度太過理所當然，讓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再說娘娘和小王爺本來就關系好，親近些也是正常的。

昨夜小王爺還是等娘娘睡著了才出來的。

換做尋常人家，好像也沒有走的這樣近。但平日里在宮中，小王爺也是這樣態度。小王爺是娘娘救出來，對娘娘好也不奇怪。

可，可是……

等沈玉鸞醒來的時候，就看見小丫鬟擰著帕子，滿臉糾結地站在自己的床邊。懶洋洋了一個懶腰：“我不是在外面的嗎？”

話一出，珠兒便更加糾結：“外面天冷了，是小王爺把娘娘抱進來的。”

小丫鬟謹慎地在其中一個字上加了重音。

沈玉鸞渾然不覺，目在屋尋找：“那他人去哪了？”

“小王爺給娘娘熬藥去了。”

“你去把他回來。這兒又不缺人，什麼時候熬藥也得他親自來了。”

珠兒滿臉煩惱地走出去。

沒多久，褚沂川便端著藥過來了。他還沒靠近，沈玉鸞就先聞到濃濃一苦藥味，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太醫說是一日三回，褚沂川就盯著，老老實實一日喝三回，一次也不落下。

又被一口藥一口餞的哄著喝完，沈玉鸞后悔不迭：“早知道就不將你來了。”

“皇嫂不我來，珠兒姑娘也會替我盯著。”

“都聽我的，才不像你這樣不聽話。”

褚沂川只是笑，勸藥的話卻半點也沒減。

知道他是為自己好，沈玉鸞自己氣一會兒，很快就出了好臉。

就在待在這一小院里，哪兒也不想去，褚沂川就陪在的邊，說什麼就是什麼。話本念了，趣事說了，中間那位何姑娘又讓人傳話想要求見，但沈玉鸞沒理，褚沂川也是。

不知不覺，外面天漸黑，已經到了夜里。

珠兒眼地在旁邊等了大半天，總算是找到小王爺不在娘娘邊的機會。

在娘娘沐浴時，便是和娘娘獨的時間了。

才好不容易把憋了一肚子的話說出來：“娘娘今日在院子里睡著了，是小王爺把娘娘您抱進來的！”

“我知道，你不是說過了？”

沈玉鸞趴在浴桶邊緣，半瞇著眼睛，著溫暖的水流從自己的肩頸流淌而下。

珠兒著急：“娘娘，您就不覺得不對嗎？”

“怎麼不對？”

“小王爺怎麼能抱您呢？”

“他……”

沈玉鸞頓了頓，這才總算回過神來。

忍不住坐直了，口中說：“你這腦袋想到什麼地方去了？我和小川清清白白的，你天天跟在我邊，你還不知道嗎？”

珠兒扁了扁：“小王爺對娘娘是好，是不是有點好過頭了？”

“好還能有嫌過頭的？”

珠兒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以前是沒發覺，今天一想多，就忍不住開始多想。

別的也就不說了。金云寺離京城那麼遠，小王爺還要連夜趕過來，夜里趕著路來，第二天天不亮就走，最多只能看一眼，這上心也實在上心過了頭。

沈玉鸞辯解：“他那是擔心我。”

“反正奴婢是沒見過。就是當初皇上追求大姑娘時，也沒有像小王爺這樣的。”

“他……他那是孝順我，你懂什麼！皇上哪里能和他比？”

珠兒嘟嘟囔囔：“哪里有這樣孝順的。”

“……”

“娘娘也是，小王爺年紀小，但娘娘最明白的，也不和小王爺說清楚。這會兒是奴婢看見了，要是讓別人看見怎麼辦？那才是有理說不清呢！”

沈玉鸞氣的拍水：“這還是我的錯了？！”

珠兒想了想：“總不能是福公公的錯吧？”

“……”

作者有話要說：又到了趕榜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