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玠~”在他耳邊輕呵著熱氣,懷玉一邊喊他一邊逗弄他的子,那臉上的壞笑,活就是個山上下來的土匪。
江玄瑾被戲弄得無力招架,子實在難,忍不住就張口繼續咬上的肩膀,低低地哼兩聲。
青珀的織錦長袍凌地同淺橘的丫鬟裳纏在一起。瞧著有些好看。
時辰本就不早,等馬車晃晃悠悠地到了郊外,月亮都已經升起來了。車一停下,李懷玉掀開簾子出個腦袋就朝乘虛道:“去找點泉水,你家主子了。”
“是。”不疑有他,乘虛很老實地就走了。
懷玉笑著回頭,輕輕著江玄瑾的背,聲哄他:“沒人了沒人了,別惱了。”
臉上紅未退,江玄瑾狠狠地瞪一眼:“你真是……”
“我膽包天,不懂規矩,胡作非為!”懷玉很是坦誠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然后手替他攏上外袍,“但你心好了呀。”
江玄瑾一怔,皺眉看著。
所以這麼調戲他,是因為方才他心不好?江玄瑾氣極反笑:“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信?”
“管你信不信呢!”撇,一副無賴相。
江玄瑾:“……”
乘虛回來了,恭恭敬敬地把水壺遞上來:“主子。”
掀開車簾,江玄瑾一手水壺,一手李懷玉,將拎到路邊。沒好氣地道:“手。”
懷玉乖巧地照做,就著他倒出來的水把手洗了,一邊洗一邊嘟囔:“自己有潔癖,連我也管?”
“嗯?”
“該洗,的確該洗!”懷玉認認真真地著手。
乘虛在后頭看得一臉茫然,不是說了麼,怎的又洗上手了?
郊外月醉人,懷玉懶洋洋地靠在江玄瑾懷里,打了個呵欠道:“不想回去了,就在這里歇了多好。”
睨一眼,江玄瑾搖頭:“不可能。”
這地方全是草木,哪里是能住人的?
“我也知道不可能,就是隨口說說,馬車坐得太悶了。”嘟囔兩句,懷玉就去爬車轅。
然而,剛站上去,手就被人一拉。
江玄瑾站在車轅邊,扯了的手就翻了個,將拉下來背在了背上。
李懷玉:“?!”
“我也覺得有點悶。”他冷淡地說了一句,手勾了的背好,抬步就往回走。
懷玉傻眼了。后頭的乘虛也傻眼了。這是什麼意思?要把人背回去不?可從這里走回主城非得花上半個時辰,更何況他還背著一個人。
江玄瑾的背寬闊而溫暖,讓人覺得很安心。懷玉驚訝了一會兒也就釋然了,很是輕松地將手搭在他肩上垂著,隨著他的步子一晃一晃的。
“你真可。”笑。
江玄瑾面無表地看著前方:“夸男子當用何詞,回去我好生教你。”
“別教,教了我也覺得你可。”笑得更歡,“我對你好一次,你就非要對我好一次,半點也不肯欠?”
他不吭聲,手勾著的膝蓋,背脊得很直。
這樣的姿勢其實背上的人會很不舒服,但是李懷玉開心得很,搖頭晃腦地看著天上的月亮,鼻息間都是這人上的梵香。
“你背累了就放我下來啊,乘虛駕車跟在后頭呢。”
“嗯。”
應是應了,卻沒做,江玄瑾背著慢慢走,當真是一路走了回去,快到江府的時候,背上的人已經睡著了。他遠遠看著江府的牌匾。勾笑了笑,墨瞳里盛滿了這一路上照下來的月。
乘虛在后頭看著,已經說不出來話了。
梁思賢被關押候審,選仕腐敗之事慢慢暴于人前,百姓嘩然,朝廷里更是一片嘩然,皇帝下令徹查掌文院,京都里好像就又熱鬧了起來。
江玄瑾兩日沒上朝,坐在書房里心平氣和地抄佛經,隨便哪個大人上門來訪,都被他關在了外頭。
懷玉磕著瓜子好奇地問他:“你這樣不見人,也不怕錯過了什麼要事?”
江玄瑾頭也不抬地道:“這個關頭來訪之人,定然不是想說是非對錯,而是論黨派平衡,不見也罷。”
倒是看得通,懷玉笑瞇瞇地想,能在朝廷里混跡八年,不涉黨爭還屹立不倒的,可能就只有他一個人了。
正想著呢,乘虛滿臉惶恐地跑了進來:“主子,有貴客!”
江玄瑾皺眉:“不是說了誰來都不見?”
“但這個人……不能不見啊!”乘虛連連搖頭。
江玄瑾一頓。放了筆抬眼往外看,就見一個穿著暗黃常服的人站在外頭,邊只跟著一個侍衛。
臉微變,他步出去就將人迎了進來。
“您又在胡鬧什麼?”
李懷麟愁眉苦臉地看著他,無奈地道:“朕實在拿不準主意,君上又不進宮,他們又不讓朕事事問君上看法,故而朕只能出來尋你了。”
李懷玉倏地就從榻上站了起來。
注意到,李懷麟微微一笑:“君夫人也在?”
“給陛下請安。”懷玉神嚴肅,看了一眼他邊的人,忍不住道,“您這樣出巡,實在危險。”
“也不能怪朕不重命。”李懷麟苦笑,“但要是想帶上一隊侍衛出來,就得先跟宗正報備,再等他們商議定奪出巡路線和儀駕……朕覺得這樣來輕松些。”
輕松是輕松了,可命也難保了!李懷玉臉很難看,這弟弟是被護得太好了,真當皇帝是可以隨便在街上晃的?想取他命的大有人在,人看見他,還不得跟狼撲羊似的?
心跟著吊起來,懷玉左右看了看,小聲吩咐乘虛和風:“帶好人,準備等會送陛下回宮。”
江玄瑾還沒開口就被搶了話,斜一眼,點頭示意乘虛風照做。
李懷麟小聲道:“朕這一路上過來都沒什麼問題,君上和夫人不必這樣張。”
懷玉很想罵他,然而現在份不對,沒法開口。幸好江玄瑾跟想法差不多,開口就替斥了:“為社稷之主,豈可如此輕慢?”
“……君上息怒。”一被罵就忘記自己是皇帝,李懷麟心虛地低了頭,“朕以后定然注意。”
江玄瑾皺眉看著他:“陛下究竟為何事而來?”
想起正事,李懷麟抬起了頭:“學梁大人一事,朕覺得徐偃說的是對的,既已查出他徇私舞弊以權謀私,那就當予以嚴懲,發配邊關。但柳廷尉說此事尚有蹊蹺的地方,讓朕三思。柳大人一向公正,被他這麼一說,朕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江玄瑾道:“您既然覺得徐偃說的是對的,又為何要理會柳云烈的說法?”
“可他……”
“柳云烈為人如何,與掌文院這案子有關嗎?”
“沒有。”
“既然沒有,他也沒有拿出證據反駁徐偃審查的結果,您為什麼會拿不定主意?”江玄瑾不滿,“竟然還冒險出宮?”
李懷麟被兇得有點忐忑,完全沒了在朝堂上的霸氣,低著頭可憐的,看得懷玉有點不忍心了,端了茶就去放在江玄瑾手邊,打斷他的怒氣。
側頭看一眼,江玄瑾冷聲朝李懷麟道:“微臣這便送您回宮。”
出來一趟就是來找罵來了,李懷玉真是哭笑不得,跟在后頭看著前面的自家皇弟,發現他好像又長高了不。
原先還只比高半個頭,現在好像都只能夠到他肩膀了。
心里真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慨。
“你在看什麼?”旁邊的人低聲問一句。
李懷玉老實地小聲答:“看陛下啊。”
不是他的錯覺,這個人對皇帝真的很有好。江玄瑾眼神微暗,冷聲道:“我送他,你就不必去了。”
“別,我也得去!”懷玉張地抓著他的手,懇切地道,“多個人多個幫手啊!我也會點三腳貓的招數不是?”
面前這人臉不太好看:“京都最近很,真遇見什麼危險,你只會拖后。”
懷玉垮了臉,很是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前頭的李懷麟。
江玄瑾帶人出了墨居大門,直接反手將關在了里頭,“呯”地一聲響,微微帶了點怒氣。
“君上?”李懷麟好奇地回頭看著他這作,“怎麼了?”
垂眸走上去,他搖頭,示意乘虛風去最前頭探路,然后順手遞給皇帝一件斗篷。
李懷麟認命地穿上,回頭瞧見君夫人不在了,便恍然:“君上是擔心夫人安危,不讓去麼?”
“臣只是怕添。”
“朕最近經常聽人提起君上的夫人。”李懷麟笑道,“朝里各位大人都說,這位夫人與君上的很是要好。”
要好嗎?江玄瑾冷著眼神想,平日里是要好的,因為這個人張口閉口都是喜歡他,看著他的眼神也真像那麼回事。
但方才一瞧,他發現看皇帝的眼神也是那樣,亮晶晶的,帶著些溫,甚至比看他的時候還多了兩分說不清的東西。
這算什麼?就好比收到一樣禮。他滿心歡喜,覺得這禮與眾不同。誰知道某天出門,發現送別人的禮也都是這個,甚至還比他的好。
糟心了!
“朕哪里說得不對?”覺到紫君渾戾氣,李懷麟有些不安。
回過神,江玄瑾垂眸道:“沒有哪里不對,陛下這邊請。”
出了江府,外頭也是一條道,只是這地方幽靜,半晌也見不著兩個路人。乘虛風等人神都很是嚴肅,江玄瑾抬眼看了看,心里有種不好的預。
“慢點走。”他道,“風再回去多帶二十個家奴出來。”
“是。”
李懷麟左右看了看,什麼沒看見,忍不住道:“君上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些?這里怎麼可能……”
話沒說完,兩道勁風“刷”地就從他耳側飛過去,釘在后頭不遠的地上,“錚”地兩聲石半寸,箭猛。
瞳孔一,李懷麟倒吸了一口涼氣。
江玄瑾立刻側步站在他面前,抬眼看向羽箭飛來的方向。眼神凌厲:“護駕!”
風刮過道之上,氣氛登時張。十個暗衛護在皇帝周圍,兩人朝來箭的那高墻沖了過去。
然而,不等他們沖到,別的方向就又來幾支暗箭,破空之聲尖銳,聽得人直起栗。
“往江府撤。”江玄瑾沉聲下令。
暗衛們齊齊挪步子,但是來者哪會這樣輕易放他們離開?退路之上,蒙面人無聲而至,手里刀劍凜凜泛。
江玄瑾神凝重了,這里離江府就半里遠,圣上若是在此遇刺,整個江府怕是都難逃罪責。看這些人的架勢,明顯是有備而來,沒在皇帝到達江府之前手,就是想將他一起拖下水,一石二鳥。
絕對不能讓皇帝傷著!
刀鋒一轉,那群蒙面人沖了上來,江府暗衛迎上,江玄瑾護著李懷麟就往前沖。
“朕錯了。”看著這場面,李懷麟咬牙。“是朕太輕慢!”
“現在說這些沒用。”江玄瑾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扯,堪堪讓他避開旁邊的刀鋒,“快走!”
刀劍撞之聲響一片,耳邊時不時就來一道羽箭,江玄瑾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對面那高墻之上,突然齊齊架上了十幾把弓弩。
“陛下!”低喝一聲,他把李懷麟拉過來往自己前一推。
“咻咻咻——”背后羽箭齊至。
“主子!”乘虛大驚,上去極力替他攔下幾支羽箭,然而來不及,四支羽箭帶著尖嘯聲,越過他就去了后頭。
來不及躲,江玄瑾勉強手抓下一支,但與此同時,背上和肩上的皮被另兩支羽箭破開,痛得他悶哼一聲。
更糟糕的是,最后一支羽箭逃過攔截,直接貫穿了李懷麟的左手臂。
“君上!”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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