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誰派你來的?”張元功沒在西山集團混過,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用馬鞭指著李家奇,冷聲道:“你有何企圖?!”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李家奇。你不知道我很正常,因爲你們這些公卿大臣,何時把草民放在眼裡過?”李家奇朗聲道:“沒有人派我來,我們人民的眼睛無不在!我們的目的當然是消滅吃盡我們的毒蛇猛了!”
他說話極煽力,讓老百姓忍不住的想追隨他。
“你不要搞錯,在談判結束前,皇上還是你們的皇帝!”張元功大聲呵斥道:“都散了吧!不要太沒規矩了!”
“去你孃的!”有老百姓忍不住大罵張元功道:“皇帝都跟一條狗一樣了,你還擱這兒裝什麼大尾狼?!”
鬨堂大笑聲中,張元功有些惱怒的吼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呸!”殊不知,老百姓早就被趙昊解了籠頭,還想靠老一套唬住他們,只會適得其反。
百姓紛紛朝兩個國公投擲火把,安保隊員趕把兩人護在後頭。
“我數三個數,再不讓開我就要抓人了!”張元功鐵青著臉吼道。
三個數數完,依然沒人理他,老百姓反而開始拉著馬車往碼頭去。
盧橋煤場可是趙昊真正的發跡地。橋下的永定河如今四通八達,即可以通過北運河上大運河。也可以直接去天津,還能經白河到唐山……
“不能讓他們把皇上弄上船!”兩個國公對視一眼,都是滿目焦急。
“抓人!”徐文璧咬牙喝一聲。
“公爺,這不合適吧?”安保隊員們不犯了難,雖然他們不是子弟兵,但也知道集團的口號是‘爲了人民’。
“顧不了那麼多了,先把皇帝弄回宮裡再說!”徐文璧切齒道:“沒看出來嗎?那個姓李的,還有他旁邊那幾個,肯定不是普通老百姓,是別有用心的細!”
安保隊員看看大隊長,見他點下頭,只好策馬上前,擒下了擋在人羣前的李家奇和他邊幾個同夥。
“不要管我們,把皇帝送去江南!終結帝制!”李家奇等人被反剪雙手,還大喊大,不讓百姓救他們。
他很清楚,現在沒有人敢真對老百姓羣公然施暴。‘一切爲了人民’的口號喊多了,必然會改變一些規則。
“讓他們把人送回來!”徐文璧怒喝道,但怎麼可能有用呢。
還是張元功沒包袱,指著李家奇等人,幽幽對百姓道:“五分鐘之,把人送回來,不然我槍斃他們!”
“行刑隊準備!”徐文璧也豁出去了,他不敢對老百姓開槍。但爲了救駕,殺幾個來歷不明的傢伙,實在算不得什麼。
“計時開始。”張元功說著,掏出了自己的懷錶。
百姓當時就僵住了,怎麼可能不管李先生他們?他們可是窮苦百姓的領頭人啊!
“絕對不可以放回來!”李家奇見老百姓要讓開去路,登時急了,乾脆高聲唱起了起義歌:
“起來,飢寒迫的奴隸!起來,神州大地苦的人!滿腔的熱已經沸騰,作一最後的戰爭!”
“舊世界打他落花流水,奴隸們起來起來!莫要說我們一錢不值,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老百姓竟都會唱這歌了,跟著合唱起來,讓兩位國公頭皮發麻。
忽然他們看到一個海軍將軍策馬疾馳而來,正是集團談判副使,蔡一林海軍將。
歌聲停下時,蔡一林翻下馬,立在了李家奇幾人前,冷冷的看著對面的行刑隊。
他忽然發現站在自己對面的那位四五十歲的安保大隊長,正是那個遙遠的春天,將自己帶到耽羅島海警學校的人。
蔡一林向褚六響敬了個禮,沉聲道:“教,好久不見。”
曾經的海警炮王笑著還禮道:“是啊,我退伍都十年了。”
說著他看一眼蔡一林的肩章,出欣的笑容道:“請問海軍將閣下有何貴幹?”
“我想請問教,此次行刑經過合法審判了嗎?有人民臨時政府指定貴單位執行死刑的文書嗎?”蔡一林並沒有拿自己的職務人,顯然是給昔日教面子。
褚六響搖搖頭,如釋重負的咧笑道:“沒見到。”
“那就不可以行刑。”蔡一林沉聲道:“請立即帶回,以免繼續損害集團形象!”
“是,海軍將閣下!”褚六響揮揮手,下令道:“撤!”
轉眼功夫,就帶著部下騎馬離去,不再理會兩位國公。
“二位今天的行爲,我會以談判副使的份寫報告,呈送人民臨時政府的!”蔡一林說完朝李家奇遞個眼,後者便趕和同伴回到了人羣中,簇擁著馬車向碼頭而去。
徐文璧滿頭汗珠,張元功面如土,兩人這才意識到,自己本不是什麼保皇黨領袖,而是被人家當槍使了……
弄不好要被髮配懊洲了,甚至去西伯李亞去種土豆都有可能!
天空那月,彷彿幻化了慈父,在含笑看著他們。
~~
這邊萬曆皇帝在數千百姓的‘護送’下,在沿途父老鄉親的圍觀下,一路‘風風’下江南。
那邊徵倭軍也如期肅清了侵朝鮮的倭寇。在釜山過了中秋節後,便登上中國海運的船隊,浩浩海反攻日本。
原本按計劃,徵倭軍登陸第一戰是名護屋城的。
但是太閣下當初築城,顯然沒有詢問過九州老王……哦對,老王已經掛了。那問問附近的松浦隆信也行啊。
他一定會用自家的慘痛例子告訴太閣下,築城,一定要遠離海岸,至建在炮打不到的地方。
結果名護屋依然建在海邊,第七艦隊甚至可以近到一公里的距離開炮。
對艦載大口徑加農炮來說,這個程不遠不近,簡直太舒服了。一通炮擊下來,再配上猴子念念不忘的織田市……火箭,這座僅次於大阪的日本第二大城,基本就一片廢墟了。
臣秀吉再狂妄,這時也知道,自己征服大陸的夢想破滅了。
而且三十萬大軍和一萬多海軍全軍覆沒了,帶來極其嚴重的後果。首先它幾乎空了日本的國力軍力和人力。
對本來就基不穩的臣家,更是極其沉重的打擊。嫡系部隊基本完蛋,軍事實力直接跌倒了谷底。
德川家康那幫傢伙都到了關門海峽對岸了,聽說他遭到毀滅的慘敗,居然直接班師回去了。可見已經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臣秀吉這時哪還顧得上海對面?急忙趕回了大阪城,重新召集部隊,集中力量,好震懾住那幫蠢蠢的大大名。
果然,德川家康很快便舉起義旗,斥責他鬼迷心竅,招惹天朝,爲日本引來天誅!當斬他猴頭以息天朝之怒。
一直與猴子的好的本願寺顯如,也發一向一揆,宣稱猴子爲新的佛敵。
已經今非昔比的尼子家,則開始討伐元氣大傷的利家……
九州島的大名也開始討伐殘廢了的島津家……
一時間,日本局面一片大好,彷彿要重回戰國一般。
九月十八日,徵倭軍全兵臨大阪灣。
第七艦隊掩護第一軍和騎兵師在澱川河口登陸,然後大軍直撲大阪城下。
在那裡,打著‘趙’字旗的德川軍,和本願寺的僧兵們,已經在設施完備,擁有三圈城池,多重護城河的大阪城外苦戰多日,損失慘重了。
大貍子本打算打個落水狗,沒想到猴子落了難,還是能收拾他。爸爸要是再不來,家康都有剖腹的覺悟了。
但全日本最好的城池,也敵不過大炮的轟擊。甚至不用化大炮,只消永樂大炮的實心彈,就能輕易毀壞大阪的城垣。
這也是不可避免的,畢竟日本人建城時,本沒想過防火炮這碼子事兒,所以城牆都是石塊幹砌的。連點膠合材料都不用,哪能遭得住重炮轟擊啊?
僅僅兩天功夫,炮兵師就轟塌了大阪城的二之丸、三之丸,也就是第二第三圈城池,僅剩個孤零零的本丸了。
所以日本日後便管大炮‘國崩’。
每天夜裡,徵倭軍還會向大阪城發數千發織田市火箭送溫暖……
日本可是純木結構的房子啊,比朝鮮的房子還怕火。
整個大阪城都了一片火海,燒了整整兩天才熄滅。臣秀吉的天守閣更是到了重點關照,直接給燒塌了。
三天後,當徵倭軍和德川軍、僧兵,填平了壕,從不同位置衝進偌大的大阪城時,倖存的臣軍已經徹底失去了抵抗意志,紛紛跪地投降。
而叱吒一生風雲,從農夫到太閣的臣秀吉也在窮途末路之時,與北政所寧寧一同在殿二階廊剖腹了……
那鮮紅鮮紅,如深秋的楓葉一般。
~~
當年十月,白雪皚皚的富士山下,湖畔楓葉紅得像大阪的火,得讓人心醉。
“真是絕啊。”趙昊果然如約來賞楓了。
“是啊,沒想到生養倭寇的地方,居然這麼漂亮。”戚繼也慨道:“看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也不完全絕對。”
“也不要一棒子都打死。”趙昊笑著漫步在滿地金黃和火紅的林蔭道上,對恭敬跟在旁的乾兒子道:“我看家康就很好嘛。”
“都是父親大人教導有方。”趙家康忙謙虛道:“其實日本最的楓葉在鬆島。明年父親大人一定要再來賞鬆島楓哦。”
“好好,一定一定。”趙昊點點頭,對趙家康笑道:“就算當上了將軍,你也不能就安心躺著吃天婦羅,還要多花些心思,配合戚元帥把三國一統的大好局面延續下去。”
“父親放心,能世世代代爲天朝的一部分,實在太幸福了!誰會願意再回到從前?”趙家康忙滿口保證。“我一定把他千刀萬剮!”
“好好。”趙昊點點頭。
賞楓之後,戚繼便和趙家康到富士川碼頭送趙昊上船。
知道趙昊和戚元帥有話說,家康便乖巧的先回避了。
“元帥不跟我回國了?”趙昊笑問道。
“我已經沒幾年了,剩下的時間就都用來打造一個結實的狗籠子吧。”戚繼笑道:“我看等我死了,就把我埋在那富士山上,墓碑上就寫——戚繼永鎮倭奴三島!”
“哈哈哈,好主意。”趙昊放聲大笑起來。
“你這次回國,就會審判皇帝嗎?”戚繼低聲問道。
“是啊。”趙昊點點頭,笑容漸漸消失道:“讓人愉快的事幹完了。該回去幹不愉快的事兒了。”
“你準備怎麼置他?”戚繼遲疑一下問道。
“還是那句話,給人民決定。”趙昊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看向遙遠的浦東方向。
雖然遠隔千里,他卻彷彿看到那東方明珠塔下,山呼海嘯的吼聲,還有那寒閃閃的斷頭臺。
“這只是我們考卷上的一道題,甚至算不上最難的題。”趙昊握著他已經包漿的菸斗,著天空的南飛雁道:
“希我們至能考個及格吧……”
說完,他便步伐堅定的上船,揚帆,出海,返回那屬於他,更屬於這時代每一箇中國人的考場。
【全書完】
ps.完本言容我緩一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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