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都百里結界外,眾人穿過半明的結界,僅能看見模糊景象,但漫天飛升雷劫、七彩神祥云這等奇況,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一時間,眾人神各異,驚嘆、艷羨、擔憂……
“帝君!不愧是帝君!竟然踏祥云飛升,天下還有何人能如此!”
“雷劫散去,祥云降世,這等飛升之路聞所未聞,這就是大陸第一人的待遇,真是羨煞旁人。”
“結界還沒破,是不是窮奇還活著?這可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眾人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眼前,思及這一可能,各個臉雪白。
數百年前,四大魔有帝君,數百年后,又有帝君。可帝君走了,還有誰能擔此大任……
“錚——!”
沈流響對準地面奄奄一息的窮奇,一劍劈下。
佩劍招搖是高階法,他運轉全靈力,匯劍中,此擊就是斬斷山脈都不是難事。不曾想,窮奇全像塊玄鐵,劍鳴一聲,未能破開皮,僅是不痛不的一擊。
反倒己被震得后退數步,握劍的手指泛疼。
沈流響不可思議,方才帝云宇赤手空拳揍魔,像打崽一樣,怎麼到他,窮奇就變得如此堅不可摧。
窮奇本吊著一口氣,幾近昏厥,見帝云宇飛升離去,登時清醒幾分,他目落在沈流響上,臉上妖紋隨彎起的眼睛與角一起扭,看上去尤為可怖。
“我錘煉數百年的,豈是你個腐朽未干的小鬼傷得了的,待我恢復……”
話未說完,窮奇被不控地一把抓走,與此同時,沈流響被轟然擊中,天旋地轉間,用靈劍抵住差點刺穿口的利爪,撞上一塊巨石后,摔落在地,噗的吐了口。
衡九長發在風中舞,面目猙獰,籌劃數百年的飛升夢毀于一旦,腦中轟隆一聲,猶如失足落深淵,渾冰冷,已然瀕臨瘋魔之態。
他猩紅雙目盯著沈流響,恨不得將其碎尸萬段。
但衡九尚存一理智,眼下最要的是窮奇,趁其無力抵抗之際,得到力量。至于沈流響,稍后多得是手段讓他生不如死。
衡九抬手,掌心浮現出一個三足鼎。
他的本命法,滅神鼎。
里面有他留的后手,若不能如愿飛升,沒了帝云宇,他便要做這三界之主,眾生跪伏!
烏鼎芒一閃,布滿碎石的空地,浮現出一個紫木棺槨。
棺板落地,里面纖細影現了出來,穿著鵝黃長,發間釵上的流蘇輕晃,散出細碎芒,姿容清麗俗。
沈流響倏地睜大眼。
是星憐!
帝云宇說他允許徐星憐下界玩了,不過星憐貪玩未歸,才來妖都尋,原來是落在了衡九手中。
衡九以靈力束縛住窮奇,趁他病要他命,一道法瞬間籠罩其,另手摁住徐星憐額頭,微,默念法咒。
窮奇嘶吼一聲。
九嬰在洪荒時期,妖縱橫的時代,雖也頗有名聲,但與他窮奇一族比,仍是蚍蜉撼大樹。
如今一個脈稀薄的九嬰后人,敢對他下手,窮奇到奇恥大辱,“小小九嬰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想煉我盡管試試,待我片刻沖破心牢,撕碎這人的逃出,定刃你!”
衡九咧,聲音森冷:“待你能掙心牢再說吧,窮奇大人。”
話落,窮奇被迫化作一道赤,融徐星憐心口。
徐星憐卷翹眼睫微了下,昏沉意識不知是否蘇醒了,雙目闔,臉很是蒼白,隨著前衡九法訣念,白皙額頭沁出豆大汗珠,纖瘦影被赤包裹,一臉痛苦之意。
沈流響目一眨不眨地盯著。
境尋妖丹時,煉化朱厭遭反噬的素白澈,為自救教過他煉妖,與衡九所施法如出一轍。徐星憐是空靈,對妖而言如同堅不可摧的牢籠,衡九想利用困住窮奇,得到洪荒魔的力量。
沈流響屏住呼吸,握劍柄的手指收。
衡九活了數百年,修為早已及大陸頂端,先前雷霆一擊已讓他了重傷,沈流響想救人,只能等最佳時機。
他記得煉妖有三層,,捆縛,封印心牢。
等的,就是束縛到封印這一空隙。
將窮奇捆縛在心牢,即使此時他傷沒有反抗之力,衡九也耗費了大半靈力,停頓一瞬,再完最后一步時,異變突生。
沈流響看準時機,正出手,臉忽地一變。
徐星憐悄無聲息睜開眼,一只白皙如玉的手,倏地打破衡九防,穿其心臟,剎那四濺。
衡九心口一涼,面駭然,他已讓徐星憐的神魂陷沉睡,怎會突然醒來!
而此時,探心牢的靈力,倏地被一強悍的法力推出,衡九吐了口,徐星憐心牢竟然藏有帝云宇設下的制,他封印窮奇,便了制!
徐星憐玉白的手被染紅,指尖發。
自在帝宮長大,與人爭吵都從未有過,頭一次手殺人,心里害怕到極致,但臉上未流出半點膽怯。
細瘦的背脊得筆直,一向輕的嗓音,像摻了玄鐵般冷,一字一頓道:“我可是神歧山帝姬,豈容你這等小人控制!”
話落,徐星憐收回淋淋的手,讓漸漸失去生息的衡九摔滾在地。
了口氣,杏眸向沈流響,丹微張,一聲“兄長”尚未喚出,形劇,俏臉出痛苦表,慘了聲。
尚未被煉化功的窮奇,從逃了出來,徐星憐力,子朝鋪滿砂礫的地面倒地。
似曾相識的覺襲來,的神魂像墜幽海中,被誰拉拽一般,沉不見明的海底,逐漸失去意識。
約間,不知落到誰的懷里,挨著很暖和。
那人似乎在,應當是帝父,或是哥哥、兄長……
徐星憐側過臉,角微彎了下,意識隨神魂一起沉沉睡去。
衡九抓住后,本想抹去的神魂,鑄造一個沒有意識的完容,但徐星憐發間那支流蘇釵子,竟是件瀕臨神的法寶,將徐星憐神魂與真保護得極好。
衡九傷不了,只好用法令的神魂陷昏睡,帝云宇設下的制將徐星憐神魂短暫拉回來后,又回歸了原狀。
沈流響抱住徐星憐,探靈力的顯示沒有傷,可無論怎麼做,人都醒不來。
沈流響擰眉頭,懷疑是何法所致。
原著徐星憐失蹤,如今看來,多半是衡九功奪了造化飛升,這些后手不再需要,徐星憐便被落在紫木棺里,不死不滅,亦長久未能蘇醒。
沈流響咬了咬牙,找了個干凈地方,放下懷里的徐星憐,只要神魂安然無恙,總能找到辦法。眼下,圍繞妖都的結界未破,他得先解決窮奇。
沈流響抄起佩劍,抬頭一,卻被不遠的場景驚到。
窮奇在吞咽衡九尸!
衡九倒地的上半被撕咬得不模樣,穿的心臟也被撿起一口吞掉。
窮奇在用妖間最原始的方法,奪取修為。
沈流響試過窮奇有多難對付,當即要阻止,不過未等他出手,只剩半邊的衡九倏地了,一掌將窮奇擊走,殘缺部分重新長了回來,空的口愈合了。
衡九早已煉出九顆心臟,將核藏在其中之一,只要未傷及核,他便有九條命。
衡九站起,當即施法向窮奇襲去。
妖恢復力本就極強,窮奇這類魔更是出類拔萃,稍給他息機會靈力就能恢復,如今又吞了些九嬰,恢復得越發快了。
再來一時半刻,便難以對付。
衡九深知這些,召出滅神鼎,靈力打其中,剎那引得風云變。
只見原本手掌大小的三足鼎,浮至半空變大數倍,烏鼎染上一層淡紅澤,待窮奇被扔進去,伴著陣陣嘶吼,鼎晃不已,仿佛隨時要翻到在地。
不過,待其上符文浮現出來,里面哀嚎聲漸漸沒了,鼎恢復平靜,變得濃郁似。
沈流響看得渾發涼。
衡九用這鼎放出紫木棺時,他竟未發現這是滅神鼎——原著后期最強法,只是持有者不是衡九罷了!
當時妖族眾人只聽一人號令,那人就是用這鼎將素白澈困其中,試圖救素白澈的人多不甚數,且都是三界有頭有臉的人,一個接一個進鼎中,結果這些人,在滅神鼎中神魂俱滅,幾乎全軍覆沒。
鼎小世界鮮飄杵,尸骨山,唯有幾大男配活了下來,但也吃盡了苦頭,最后周玄瀾將持鼎的鬼面男子擊敗,才將素白澈一行人放了出來。
這等法,如今竟在衡九手中,抑或一開始就是他的,只是飛升后才扔在了這片大陸,被鬼面男子奪得了。
衡九不指滅神鼎能殺了得窮奇,只是要讓其在鼎不停地折磨,靈力消耗。如此,才能保證窮奇始終于重傷狀態,待他將徐星憐制解決掉,再將其放出,煉化。
衡九目落在徐星憐上,沈流響臉一變,衡九這次卻不給他機會,兩人間的修為差了數百年,修為高一個境界,便有著天壤之別,衡九直接將沈流響擒住,如先前對窮奇般,將他扔滅神鼎。
世間沒有人比衡九更知道鼎是什麼,沈流響壞他一生所愿,扔鼎中,是為了沈流響遭比千刀萬剮還痛苦的折磨。
何況,里面還有窮奇。
外界一刻,鼎十年,不知沈流響能撐多久……說不定,窮奇此刻已將他一寸寸吞掉。
衡九盤膝坐下,無比快意的想。
須臾,他抬頭了眼,結界已有碎裂跡象,在功煉化窮奇前不能讓人來打擾。衡九施法,耗費了一時半會兒的時間,加固結界。
待一切準備妥當后,衡九向一旁的徐星憐,正打算解決制,前烏紅巨鼎劇烈抖起來。
符文乍現,芒閃爍不定,竟有崩裂之勢!
衡九臉大變,立即施法控制,但滅神鼎轟隆一聲巨響,鼎變得四分五裂。
本命法損,衡九噗的吐了口。
有人從鼎縱躍出。
衡九猛地抬頭去,不可思議地喝道:“窮奇你怎麼可——!!!”
話音一頓,衡九眼睛瞪大到極致,臉上表僵住,愣愣地張了張,“怎麼可能……”
他將人扔滅神鼎,已有一刻,鼎便是十年之久,區區凡胎,怎麼可能還活著!
出來的并非窮奇,而是一個渾染的青年。
那青年墨發在風中輕舞,一雙猩紅眸著衡九,角彎起,笑得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