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磬扶著太后過去,便是太后稍整理了妝容,但那驚嚇過后的狼狽,還是被蕭湛初看在眼里。
他幾步上前, 跪下了∶"孫兒來遲,倒是讓皇祖母驚了。"
太后聽這話, 眼淚險些落下來, 忙命蕭湛初起。
蕭湛初起后,便和顧玉磬一起扶著,溫聲道∶"皇祖母,旁邊的昭慶殿已經讓人收拾過了,不如皇祖母先過去昭慶殿歇息?"
介于年和男人之間的清朗聲音溫潤恭謹卻又,聽得太后慨連連∶"關鍵時候,還是得我的小九兒啊!"
說話間,其它幾位皇子并大批侍衛也都已經到了,圣人也即將駕臨,然而太后見了那幾位,卻只是淡淡地說∶"沒什麼,事都過去了。'
一時又對蕭湛初道∶"小九兒,你先料理慈安殿的事,讓玉磬陪著哀家過去就是,哀家沒事,經得住。"
蕭湛初確實還有事要辦 ,當下看了一眼顧玉磬。
顧玉磬便見他微抿著,黑眸中著擔心,便輕笑了下∶"放心就是了,我一定會把皇祖母照顧好的,再說壞人不是都被抓住了嗎 ?"
蕭湛初的目卻落在耳邊的一縷發上,那是鬢發,散落了,并不顯眼,但他知道,適才發生的事,并不像說的那麼輕松,只是不想讓自己擔心罷了。
他到底是按捺下擔心,并沒多言,沉默頷首。
這個時候轎過來了,皇后黃貴妃并諸位公主妃子也都來了,嘩啦啦一群人擁簇過來,圍著太后, 有的抹淚, 有的擔憂,說什麼的都有。
太后臉沉了下來∶"哭什麼哭,又不是什麼大事,這點事就哭!"
太后年紀大了,對晚輩格外慈,平時并不輕易發怒,這麼一來,大家都嚇到了,太后便命顧玉磬陪著,過去了昭慶殿。
而被留在原地的,皇后黃貴妃并幾個皇子妃,看著那個伴在太后邊的顧玉磬,神間便有了幾分異樣。
宮里頭是出了事,大家命都險些不保,那個時候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但是如今歹人被捉了,命保住了,一切都回到了原,還是要爭寵,還是要為了一點利益寸步不讓。
顧玉磬突然如此得太后青睞,誰心里能舒服呢 ?
顧玉磬此時顧不上想如今如何被眾人嫉恨,腦子里都在想著剛才蕭湛初看自己的那個眼神,墨沉沉的眸子,里面是外泄的擔憂。
剛才紅莘哭著說尋不到自己,都看到了,當時他一定很擔心自己。
鼻子就有些發酸,還是忍不住想,那上輩子呢,自己死了,他是不是也難過?
不甘心,一直都不甘心。
并不愿意承認,但其實守在那府門前就是想看看他,看看死了,他會不會難過,也想問問他為什麼娶別人。
咬,腦中想起的,卻是他騎馬歸來的樣子。
馬在疾馳,他子前 ,墨發瘋狂地撲打在袂上。
皇子府所的街道不算繁華,但也不是沒人經過,他那樣騎馬,是不是已經不顧一切地想趕回來?
這麼想著的時候,卻已經到了昭慶殿,太后看眼圈泛著紅,只以為是了驚嚇,又想起這纖弱的子在關鍵時候竟然不顧一切地背起自己,心里那滋味,自是和尋常不同。
忍不住握住顧玉磬的手∶"你這孩子,可是開始后怕了?其實這也沒什麼,你看哀家活了這麼大歲數,有什麼沒經歷過呢,這都不算什麼事。"
今天已經說了兩次"這都不算什麼事"了。
其實確實不算什麼事,的夫君和兄弟爭皇位時候,比這個和驚險多了,后來的兒子又和當時的六皇叔爭,兒子繼位后,又遇到過兩次叛,一次刺殺。
今天這個本沒法比 ,說白了不過是幾個烏合之眾罷了。
當然了,烏合之眾背后是什麼人指使的,這定是要嚴查了。
顧玉磬卻抿抿,紅著眼睛,小聲說∶"皇祖母,我不害怕,我就是,就是在想——"
皇太后一臉慈∶"你想什麼呢?"
顧玉磬想起那怒馬而來的男人,心涌,眸中潤,竟忍不住道∶"就是在想九殿下,他
他上輩子到底怎麼想的……
當然了,這話永遠不可能說出。
只好轉了一下,有些僵地道∶"他,他什麼都會!"
皇太后怔了下,之后竟然笑出來了。
子孫不孝,讓一個老人家經這般驚嚇,險些喪命歹徒之手,傳出去可是大昭國的笑話,應該震怒,應該大罵,但是現在竟然被逗笑了。
拍著的手背,笑嘆道∶"到底是年輕,兒長,滿腦子都是想的小九兒,不過小九兒確實能干,你看哀家這些孫子,有那個能和他比 ?"
著這孫媳婦,以前就喜歡這個孫媳婦,如今看著真是笨拙又逗趣,天真又莽撞,能在危難之時力來背,也能在劫后余生時惦記著自己那孫子,至于這個"他什麼都能會"更是道破了小婦人對自己的夫婿的敬仰。
***************
顧玉馨陪了太后半響 ,當晚也就被送回去自己皇子府了。
不過蕭湛初當日并未回去,只是讓侍衛回府說了一聲,說他忙于公務,估計這兩天都不會回去了。
顧玉磬其實猜到了,這次的刺殺事件,顯然是有備而來,并不是區區幾個烏合之眾能事的,所以抓了刺客之后,要查背后指使人,要排查各路人,總之后面太多事需要做了。
顧玉磬想起自己父母,便讓人給安定侯府去了一個信,報了平安,第二天譚思文便過來了,親眼,看沒事才放心,之后又拉著的手說了一些私話。
原來昨晚上邀的,都是皇親國戚,但除了嘉寧嘉云兩位公主,其它沒能回來,全都押在宮里頭挨個審呢。
譚思文道∶"太后娘娘讓你回來,這是格外疼你,你萬萬不可張揚,小心行事。"
顧玉磬點頭,想,沒出事前,還一家子親親熱熱呢,出了事,竟是誰都不信了,不由膽寒,越發覺得自己冒險去背太后這一招走對了。
太后子骨朗,自己得了太后的信任,太后以后對蕭湛初也會更為上心吧,圣人是孝子,自然不會違逆了太后的意思。
如此,太后多活一日,蕭湛初便能多一份助力。
譚思文陪著顧玉磬說了半響話,又說起顧二即將回燕京城的事,顧玉磬便想起,忙拉著譚思文的手道∶"讓我大哥也回來吧,讓他回來,我們一家子團圓,不要再貪圖那前程,大嫂,可以嗎,你勸勸大哥?"
譚思文并沒多想,只以為顧玉磬嚇到了,便勸道∶"別怕,你大哥在蘇南,安全得很。"
顧玉磬跺腳 ∶"就是在蘇南,才不安全呢,說不得哪日出事了!"
本來以為不用急,但是這次刺殺事件提前了一年多,怕了,生怕自己家人出什麼事,擔心。
譚思文生怕急了,只好哄著∶"好,我自去勸你大哥,你放心就是。"
顧玉磬信以為真,這才寬,不過譚思文臨走前,又一再囑咐,定是讓譚思文勸。
譚思文離開后,顧玉磬有些神恍惚,腦子里不斷地想著上輩子這輩子,想著蕭湛初,想著自己大哥二哥,也想著后來的黃貴妃。
如此煎熬了三日,顧玉磬倒是有些憔悴了,惹得小惠兒幾個丫鬟擔憂起來,紛紛勸保重。
顧玉磬卻失神地靠在榻上,喃喃地道∶"他怎麼還不回來……他可千萬別出事……2
如今都要恨自己了,只能躲在后宅而已,關鍵時候,什麼都幫不上忙,若是男子就好了,也能陪著他邊,就不必這樣提心吊膽。
只是若為男子,又怎麼能嫁他為妻呢。
就在這時,就聽小惠兒一臉驚喜∶"殿下回來了,殿下回來了!"
顧玉磬猛地坐起來,連鞋子都忘記穿就要往外跑,還是被邊的侍給拉住了。
蕭湛初卻已經進屋了。
濃濃的秋意中,他著一湖水藍暗銀線綃緞武袍,行走間那袍面出水波一般的紋路,風姿清絕,卻矜貴沉穩。
袍 ,步踏,他抬首,看向。
他有著削薄的線,以及鋒利清冷的臉部線條,他眼神幽深晦暗,看一眼后,便站在那里不了。
顧玉磬迫不及待地撲過去,直接撲倒了他懷里,埋首在他悉清冽的氣息中,貪婪地抱了他瘦的腰。
"我好想你,擔心死你了,我日日想你——"顧玉磬眼中泛起,但是糯的聲音卻說著沒廉恥的話∶"我晚上睡不著,就想著要你抱我,你不抱我,我怎麼睡得著?"
蕭湛初下倏然收,抬手,準有力地掐住了的腰,卻沉聲道∶"你當時都做了什麼?你知道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嗎?是缺了侍衛還是缺了人手要去你背太后?你以為你這子能背得誰?!"
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嚴厲,嫁給他兩輩子,都不知道他原來可以這麼兇。
仰起臉,著說∶"可是,可是——"
霧蒙朦的眸中便落下淚來,可憐地說∶"可是我想你,我想你抱我。"
剔通潤的上了人的紅暈,清澈潤的眸子盈著水,那片薄而潤猶如花瓣一般的,輕輕地喃喃出那樣的話。
蕭湛初驟然低首,狠狠地捧住了的臉,幾乎暴地親上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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