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蕭湛初過來安宮的時候, 顧玉磬已經困了。
如今什麼都看不到,諸般景 ,在眼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眼前總是這個,人就覺得乏味, 歪在那里躺了一會,竟然睡著了。
也不過是打了一個盹的功夫,就聽說圣人駕到,是蕭湛初回來了。
顧玉磬便忙起來了,想了想皇后拜見皇上的禮儀, 便要上前依禮拜見, 蕭湛初卻先—步上前 ,扶住了∶"不用這樣。"
顧玉磬抿笑 ∶"不能不拜,你如今和以前不一樣了。"
蕭湛初 ∶"怎麼不一樣了?"
顧玉磬∶"君臨天下,萬乘之尊,自是不同 ,從此你是帝君,是圣人。"
之前和自己母親說話,母親把他做圣人,還覺得有些別扭, 但是聽了那番話,對于這一切 ,也就有了真實的覺。
他是這天下的主人了,這個位置, 終究和尋常人不同。
然而顧玉磬這麼說話,蕭湛初卻是沉默了,他盯著看了一會,卻只看到兩眼茫然地著前方,那雙墨黑的眼睛里看不出毫的緒。
他沉默地上前握著的手,將引領到榻前,卻是問道∶"剛才吃得什麼,可合口味 ?"
顧玉磬點頭∶"嗯,都是我喜歡的,便是今日午宴,宴上吃用都是適合我的。"
蕭湛初∶"過兩日,等你稍作歇息,便打開宮中的庫房,看看有什麼你喜歡的,挑一些來用,只是國喪期間 ,不可太好明艷就是了。"
顧玉磬聽著,頗有些無奈,便拉著他的手,哼道∶"難道在你心里,我如今當了皇后,也只知道吃喝玩樂嗎 ?"
蕭湛初∶"你不喜歡嗎?"
顧玉磬嘆了口氣∶"我以前確實是沒正經一些,鎮日想些吃喝玩樂,不思進取,但那是因為我心無大志。"
不止是心無大志,還因為重活一輩子,覺得上輩子小心翼翼虧大了,大有這輩子我就是要任妄為的覺。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那些可能害的黃貴妃什麼的,都已經不在了,還當上了皇后。
家男人既然當了皇帝,哪怕如今眼盲了,也該努力做好這個皇后。
顧玉磬已經開始謀劃著當一個好皇后了,一個寵冠后宮,且要把持住帝王心的好皇后。
當然了,史書上最好還可以記一筆,說如何如何賢惠。
蕭湛初;"那你如今呢?"
顧玉磬∶"我當然想著,要執掌后宮,要母儀天下,要統管務,要讓皇上安心地打理朝政,不至于為務煩憂。"
蕭湛初神微頓,他有些意外地看著自己的妻子∶"那你打算如何來做?"
他并不愿意多說什麼,甚至語氣里不敢出毫看輕,畢竟如今眼盲,若他說了什麼,只怕多想了。
顧玉磬便笑了,笑的時候眸中飛揚出一久違的神采來。
笑著道∶"適才和談起,我自是知道皇后職責繁重,若讓我一人來承擔,我必是不行,所以我想著,能不能恢復前朝之制,設立六局來分擔宮中事務。"
蕭湛初聽了,略沉后,點頭∶"好,就依你。"
其實后宮如何整治,并不定例,之前本朝也曾經設立過六局,但經歷了幾代之后,形同虛設,已經廢棄,前皇后喜權,鞠躬盡瘁也不演假他人之手,如今顧玉磬所提重設六局,本就在他設想之中。
畢竟他也知道的子,日日忙于宮中事務,豈不煩悶 ?
顧玉磬又道∶"設置六局,自然能分擔去不后宮事務,但是即使如此,需要我裁決打理的務事務怕是依然繁重,所以我想著—"
聲音轉∶"反正你得答應啊……."
蕭湛初聽聲音,是帶著一點點任的撒,心口泛甜,眉眼間便有了暖意;"嗯,我答應了,你說就是。"
顧玉磬這才道∶"如今宮中還有先帝留下的妃嬪才人,也可以啟用,各賦職責,來承擔后宮事務,這樣一則不至于閑置了生出是非,二則也算是厚待先帝舊人。"
當然了,還有一個緣由,沒說,那就是先帝那些低品階的才人人若是不被打發出去,宮中想進人,到底也是有數的,不然只怕是宮中住都不夠了。
這是自己的小小心思。
進新人,是擋不住的,哪有新帝登基后宮不進新人的道理,但進多,以及進什麼人,得設法把關了。
至現在,認為自己在蕭湛初這里,還是可以說話的,他也會寵著自己,自己便是任一些,他也不會說什麼了。
顧玉磬說完這些后,蕭湛初一直沒應聲,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的喜怒,只好追問道∶"你覺得如何?
蕭湛初抬起手,了耳邊的發,低聲說∶"這些,自然都是隨你做主,我為君,掌管外務,既讓你做皇后,宮中一應大小事,自然都你說了算。"
顧玉磬這才放心∶"那就好,你既這麼說了,過兩日,我便按照我的法子來了,到時候不許你說不"
蕭湛初笑了下∶"那是自然,我豈敢說不?"
一時夫妻兩人又說了好一番話,蕭湛初和顧玉磬也說了一些朝堂的事,并不多提,只是說了馮大將軍一家,以及朝中原本一些跟隨三皇子的舊臣。
這麼說話間,天也不早了,兩個人便上床就寢。
蕭湛初抱著顧玉磬,小心翼翼地親,之后不知道顧玉磬了哪個關節,蕭湛初突然恣意起來,自從顧玉磬眼盲 ,還不曾有過,如今眼盲,整個人猶如深茫然雪海之中,卻又承不能承之力,幾乎覺得自己要被淹沒窒息,其中滋味,竟是和尋常時候截然不同。
*************
第二日 ,新帝蕭湛初便召了安定侯夫婦前來宮中,這件事自然是瞞著顧玉磬的。
安定侯夫婦突然被召進宮,自然是有些疑,新帝登基,事務繁忙,怎麼會這個時候召見他們兩個 ?兩人一起被召見,自然只能是和顧玉磬有關了。
但…能有什麼事呢?
安定侯夫人忐忑起來,畢竟這兒如今眼盲,眼盲的皇后,外命婦們那日雖上不說,其實心里都覺得奇特,甚至知道,各家權貴已經躍躍試,都想將自己貌如花的兒塞后宮之中,們都覺得,和一個瞎子皇后爭寵,那真是再輕易不過。
凡此種種,安定侯夫人自然又生了許多擔憂,今日被召進宮,難免多想了。
誰知道蕭湛初卻讓安定侯先至偏殿等待,他要和安定侯夫人單獨說話。
安定侯夫人心一沉,莫不是玉磬做了什麼錯事 ?
蕭湛初卻是神平淡,他讓人給安定侯夫人賜座,并上了茶點,之后才淡聲問起來府中諸事,閑話家常,安定侯夫人哪里有那個心思 ,不過隨口說幾句罷了。
蕭湛初見此 ,便道∶"昨日岳母進宮,可是和玉磬說了什麼?"
安定侯夫人聞言,馬上跪下了∶"昨日臣婦確實和皇后說了幾句家常話,也不知道圣人指的是?"
蕭湛初淡聲道∶"朕如今登基為帝,玉磬自然為皇后,只是患了眼疾,你我都是眼能見明之人,自然不知道患眼疾者之痛,目不能視,本該住在悉的皇子府休養,奈何如今不得不主后宮,這其中許多變化,許多職責,必心中徘徊煩悶。"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微垂下了眼。
其實以前,也會在自己面前變著法兒撒求事兒,他也就縱著,隨便怎麼著都行,只是覺得好玩而已,也喜歡看撒。
但是昨晚,求自己,他卻并不好。
他抬眸,向眼前明顯面上已經顯出忐志的安定侯夫人∶"所以朕希,岳母以后多進宮陪著玉磬說話,多寬,不要引著心生不安,這樣對眼疾恢復也有助益。"
安定侯夫人聞此,哪里還坐得住。忙起道∶"圣人說得是,臣婦愧。"
蕭湛初話已提到,也不愿多點,畢竟這是自己的岳母,總要留幾分面 ,便命安定侯夫人下去,卻召了安定侯進來,安定侯適才和自己夫人走了一個迎面,見夫人臉不好,心里已經有了不詳預,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圣人分明對自己兒疼寵有加,這才剛當上皇帝,怎麼就要變臉呢 ?
好歹屁坐穩了那位置再說別的吧 ?
自己這安定侯府,雖不是什麼權傾朝野的重臣,但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吧 ?
誰知道他進來拜見了后,新帝只是賜座,便沒再說什麼。
安定侯便有些無奈了,心說這葫蘆里到底賣得什麼藥 ?
正想干脆開口問,就聽得新帝道∶"圣旨,朕已經草擬,還請岳父大人過目。"
圣旨?
安定侯心里一突突,莫不是關系自己兒的 ?
可問題是,這剛立了皇后,沒理由馬上廢吧 ?
蕭湛初直接將那草擬的自陳令給了安定侯看。
安定侯從一旁侍筆太監手中取過自陳令的時候,草草掃了一眼,不由大驚。
這自陳令竟是說,三年不納妃嬪不進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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