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我打開門的時候，還是習慣地朝屋裡喊了聲「我回來了」。雖然一如既往沒有任何回應，但是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一來易天並不是時時都在的，二來就算他在他也從不回應我。

我把行李箱拉進屋子。這次出差去A城一個星期，天天跟著經理跑工廠。晚上還要陪著那些頭頭喝酒，折騰到半夜回酒店，在廁所裡吐得天翻地覆，等到真睡過去時也不知道幾點了。幾天沒有休息好，我現在渾疲憊，只想趕沖個澡撲到床上好好地睡一覺。

彎下腰換鞋時才發現地上放著兩雙鞋。我一愣，走進客廳，立刻就聽到從臥室方向傳來的甜膩的息聲。

我呆在原地。

「易天…輕點…輕點…啊…」聲音越發高昂起來。

我聽著這帶著泣音的聲，一瞬間心臟像是被用針了幾百個麻麻的，痛得我渾發抖。

突然想起看過的一則新聞，妻子回家時發現丈夫和小三在床上鬼混，一怒之下提刀砍死兩人。這一刻我突然有些敬佩這位妻子，好歹能將痛苦轉換為憤怒，還有力量同歸於盡。而我只能像個癲癇患者一樣不停發抖，扶著沙發慢慢坐下，才不至於難堪地倒在地上。

其實人類是有避痛本能的，就像現在，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抖囂著離開這個地方，但是我握拳頭，再痛也坐在這裡，自一樣。

心裡有什麼東西在迅速流失。我慶幸那些莫名的堅決的從扎起就從未搖過的意一點點從心底消逝掉。同時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世界的崩塌，束手無策。

小時候不經意間從電視上看到一個畫面，男生眼中的世界是黑白的，可是當他看到某個孩時，卻看到了彩。從生的影開始，慢慢渲染開來，天空的藍，櫻花的紅，男生的世界一點點變得繽紛明亮。

那段時間我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是這絢爛的畫面。我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也會等到這樣一個人，救贖我無而黑暗的人生，帶給我和希。

然後現在，我的和希在我的房間我的臥室跟人滾床單。

我呼了口氣，重新起去門口拿行李。大概是痛到極致便到麻木，或者其實人裡痛苦的儲存是有限的，這一次所刺激甚大，我終於將它們一次耗完，再不用它們折磨。

我把箱子拉進客廳，那兩個人大概是完事了，屋子裡沒了聲音。打開箱子我把佔據了其中三分之二空間的給易天買的東西一一拿出來。他吃的他喜歡的零零落落在桌上堆了一堆。從櫃子裡找了個大袋子，把那些東西全部裝進去，準備一會兒拿去扔了。看著這滿滿的一袋，我心疼得牙都酸了，這跟扔錢有什麼區別。

後「卡」一聲，我轉頭，看到易天推門走了出來。這男人下一條牛仔，上面就著，額前的發有些汗，高的鼻樑下冷冷的抿著。他看見我臉上也沒出詫異的神來，只徑直越過我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灌下去。我愣愣地看著他上下滾的結，看著那張我想念了一個星期的英俊側臉，心裡想一會兒要連著那個杯子一起扔了，不然消毒也消不乾淨。臥室又走出來一個緻漂亮的男生，如果說我是那種扔大街拿著放大鏡找都找不出來的人，他就是那種走到哪裡都會為焦點的類型。

我原以為他看見我要驚異一下一下慚愧一下，畢竟這是我家，剛剛在他上的是我的人。誰知道人家沒看我，就對著易天淡淡笑了下說了聲「我走了」就離開了。我搖頭看著他的背影，暗歎這孩子段數真高，比起以前那些跟易天上過床就對著我冷嘲熱諷耀武揚威的小男孩，高了不止一個檔次。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了，隨他們折騰吧。

我該把箱子裡的服放回臥室去，但我現在並不想進去。倒不是因為不敢面對，我是擔心裡面那味道能把我直接熏倒下，於是我只好先把正事說了。

「易天，我們分手吧。」我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連我都有些詫異自己的冷靜。

對面的男人放下杯子挑眉看著我，半晌吐出一句：「我們有在一起過？」

我恍然大悟過來，心想自己真是傻了才會說這種話。我們兩個人哪來在一起之說，我於易天不過就是一個免費的洩慾工而已，還是一個用盡卑鄙手段死著他不放的洩慾工。

我走進書房，打開書桌下面那個上鎖的櫃子，在裡面拿出一個文件袋，撐開袋口確認了裡面的照片和底片，我起往外走。就是這些東西，我綁著他在我邊呆了３年。

我走到他面前，把袋子遞過去，「照片和底片都在裡面。」

他並沒有手來接，只是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問我：「你又想搞什麼鬼？」

我看著他那種不信任的表，心裡空得厲害。他大概以為我又設了一個什麼局讓他跳，所以就算眼前就是他拚命找了3年的東西，他也不敢接過去。

這其實不怪他。3年前，我對他下藥跟他發生關係，拍下照片威脅他跟我在一起。這些照片是我唯一的籌碼，失去它們我不但會失去他，大概連命都保不住，我這樣輕易給他，他如果能毫不懷疑地收下才是奇怪了。

其實以易天的背景那些照片就算流出去大概也沒人敢公然發出來，但是這有什麼關係呢，他的格，本就不會允許再多一個人看到那些照片。所以我還是功了，功地讓他留在我邊。即便後來被揍得進了醫院，我也滿心的興幸福。

我以為，一切都會好起來。只要我努力，我對他好，對他最好，對他更好，他一定會被打，會接我上我。

那時的我多稚愚蠢，不懂這世界並不是付出就會有收穫。

我把袋子塞到他手裡，「你自由了，以後再沒有人可以威脅你了。」

他皺眉一邊打量我一邊拉開袋子，看到那些不堪的照片臉立刻變了，像是看到了什麼噁心至極的東西。

我有些累，疲倦得快要睜不開眼。終於還是去臥室找了床空調被抱到客廳裡準備在沙發上睡一覺。

易天還是站在客廳不，大概是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他有些措手不及。我沒管他，靠在沙發上準備進夢鄉。突然一陣大力把我拽了起來，我睜眼，易天抓著我的領兇狠地看著我：「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仰頭看著天花板，天頂的燈又破又舊，牆皮皺起泛黃，跟它們的主人一樣散發著頹敗的氣息。半晌我聽到自己空的聲音，「易天，這是我的家啊…」

我從小到大，最奢的，不過想有一個家而已。在孤兒院像商品一樣被人挑回去又退回來時，在學校被排欺負時，半夜躺在床上燒得神志不清時，腦海裡唯有的念頭不過就是：如果我有一個家就好了。

長大終於有了一個家。雖然這房子是租來的，雖然這裡又小又破，雖然唯一的家人並不我。但是沒關係，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只是沒想到易天恨我至此，要帶人到這裡來，折辱我到極點。

從我們在一起起他就以各種方法傷害我試探我，以看我痛苦尋我底線為樂。恭喜他這一次終於是打中了我最致命的地方，讓我痛得連抓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易天冷冰冰地看著我，忽而甩手起，去臥室拿了服抓起那個文件袋頭也不回地離開。

「彭」的一聲後，屋子裡恢復了寧靜。

我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之前，心想一切終於都結束了。

三年的付出，終究是一場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