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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村那人那傻瓜》 第29章

第三十章

只說荷花眼見著長生把那盒子往人家手中送,正驚詫發呆之際,孫雪梅聽了靜轉頭見了,笑著向打招呼:“荷花。”

荷花被喚回了神,腦子裡還是懵懵的,忙了個笑臉走了過去。只怕自己遠看不真切,特意下瞥了一眼長生手中的盒子,果真是他那個寶貝無疑,再看長生,但見他一臉無辜的,甚或還有幾分委屈:人家不要他的東西。

孫雪梅對荷花笑道,“我才還想著一會兒跟長生去你家找你說說話呢,巧得你便來了,可是來找我的吧,有事?”

荷花有些尷尬,本來與孫雪梅也稱不上閨中友,向求人便有些張不開,如今看著長生把心窩子熱乎乎的遞給,心裡更是說不出的憋屈難,可一時也找不到別的話敷衍,只臊著臉道:“想請你和程老爺吃個飯……”

孫雪梅笑道:“別什麼老爺不老爺的,倒外道了,我比你長兩個月,你若不嫌棄他聲姐夫便是,又或者他聲大哥也好,他也不是計較的人。”

荷花扯了扯角沒應,孫雪梅又道:“只是不巧,他剛剛回縣城了,來了這麼幾天了,只怕是衙門裡有事尋他。不過他走了也好,咱們許久沒見,好些己的話當著他還真不自在,就咱們姐妹一塊兒說說話才舒坦……哦,對,還有長生。原我在村子裡一個朋友都沒有,人家都避著我,這麼多年也只你們倆不嫌我和我說話,如今你們倆了親,不知怎的,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歡喜,倒像是冥冥中自有安排似的……我也不是那些讀書人,說不出什麼那個意思來,總之就是許久沒見著你們,這回一下子都見著了心裡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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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雪梅兀自說得歡喜,荷花卻是面,越聽越覺得尷尬彆扭。孫雪梅許是看出了什麼,收了話茬,道:“看我,一見著你們就只顧自己歡喜了,你莫不是有事找他?”

荷花臉上一熱,磕磕的道:“也沒什麼事,不是我……是我爹想與程老爺說說話……咳……也不是我爹,是我弟弟,大寶……他……”

孫雪梅越聽越迷糊,瞪著眼一臉的迷茫。

荷花只覺沒臉的很,可話既然說了也不能只說一半兒,再者也沒法與代,只豁出臉面道:“是這麼回事,聽說縣衙門裡在招衙役,我爹是想跟程老爺打聽打聽可有什麼規矩沒有,想讓我弟弟大寶去試試。”

孫雪梅道:“原是這個,我倒也聽他說過,不巧他才走了。不過沒關係,過不了幾天他還要來接我回去的,到時候讓他登門去拜一下李大叔便是。”

荷花臊得恨不得扎進土裡去,聽了這話更覺自己好像到孫雪梅腳底下去了,下意識的搖頭道:“不用,不用麻煩了……其實我爹也只是那麼一提,大寶也未必是那塊料,別麻煩程老爺了……”

孫雪梅卻是熱,只道:“不是說了別說這見外的話了嗎,他公務上的事我一個人應不得什麼,可我想著只讓他給大寶指點指點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到時候有什麼比試挑選的,咱們有個準備也吃不了虧……”

荷花越聽越臊,只恨自己沒臉的說了這些,這會兒這心還不如直接讓爹拿鞋底子一頓,只撥浪鼓似的搖著腦袋道:“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了,我剛說這些就當我沒說,別給你們添麻煩了……今兒風大,你趕屋去吧,別著了涼……我們先走了,等你不忙時咱們一塊兒坐……”說著也不等孫雪梅回話,扯了長生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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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長生好像有話沒說完似的回頭,荷花抓了他胳膊的手用力一掐,長生疼得回了頭,委屈的看了一眼,腦袋一垂,不不願的捧著自己的小盒子跟著走了。

後,孫雪梅愣了半天也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兒,不明所以的轉進了院。

荷花一路掐著長生的胳膊冷著臉回了家,進了院便把手一甩進了灶房,悶不吭聲的舀水生火做飯。

心裡又氣又恨又委屈,明明平時給一個都跟在他心口剌似的,倒了兒卻連盒子一塊兒給了別的人,虧得平日裡得了他的花生還開心,只當是他把自己放進心裡疼著了,原跟人家一比自己什麼都不是,還傻了吧唧的呢!又氣自己怎麼這麼沒臉皮,那些討人請的話居然還說得出口,真是自己給自己,活該人家不把當回事兒!

荷花想著想著就掉了眼淚,又忙吸了吸鼻子,用力把眼淚了。

不哭,我才不哭呢,那個王八蛋大傻子才不值得我為他哭呢!不就是一盒破花生麼,他給誰給誰,我才不稀罕!

“你怎麼了?”長生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捧著花生盒子,不安的著荷花……

荷花假裝聽不到似的不搭理他,把手裡的柴禾用力丟進灶眼裡。

長生看出荷花在生氣,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惹這麼生氣,他小心翼翼的探頭去看,眼睛裡閃啊閃,好像是要哭。

長生更加不安了,愣了愣,訥訥的道:“對不起……”

荷花拿燒火捅了捅灶眼,氣不順的頂道:“誰說你對不起我了!你有啥對不起我的!”

長生想了想沒明白,慢慢的蹭到荷花邊蹲下,可憐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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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捅了捅灶眼,停了手回頭道:“我問你,你那花生全是給留的不是?”

長生怔了一下,有所覺悟似的低了頭,心虛的扣了半天手指,小聲嘟囔:“說好的……給攢著……”

荷花瞪著長生,雖然已料到了,但他親口跟承認,真似往心口捅了把刀子,直讓又氣又委屈,只恨不得攥著手裡的燒火一下打他腦袋上。攥了攥手,到底沒掄過去,一咬牙甩過臉去不搭理他,恨恨地往灶眼裡又扔了幾塊柴禾。

長生蹲在荷花旁邊兒搭拉著腦袋不言語了。他惹荷花不高興了,非常的不高興,他覺得自己做了很嚴重的錯事了,他好像不應該給雪梅花生。可是他答應了的,爺爺說過答應人家的事就一定要遵守諾言,他遵守諾言了,他做的是對的。

長生翻著眼皮看了荷花一下,扭了扭子,打開了自己的小盒子,拉了半天,找出一顆最大的默默遞了過去。

荷花正氣恨委屈,便是長生這會兒把一盒子花生都給也消不了的氣悶,更別說只給這麼一顆。荷花隨手把那花生打掉,氣道:“我才不稀罕這破東西!”

花生被荷花打進了灶眼兒裡。長生一下變了臉,立時把手進鑽進灶眼兒裡去撿,花生撿了回來,手也被火燎到。

荷花嚇了一跳,忙拿沾了冷水的是手巾敷在他手上,正要問他疼不疼,抬頭卻見長生不知道疼死的,只管張的盯著他的花生,帶了怨責的瞥了一眼,再看手裡的花生,心疼得直哼哼。

荷花氣又上來,大聲道:“就為了這麼個東西生生往火裡手爪子,你是傻子嗎?”

長生攥了花生,角一撇,著荷花大聲道:“我不是傻子!”

荷花氣道:“你怎麼不是傻子!人家都嫁了人了!男人是捕頭老爺,管著多人,威風著呢!你算個什麼!你以為你攢幾個破花生就行了?!你恬著臉往前送人家都不要,你個大傻子!”

長生蹭的站了起來,瞪著荷花生氣的大喊:“我不是傻子!不是傻子!”說完便氣鼓鼓的轉走了。

荷花心裡也氣恨委屈得不行,嘟囔著罵了一聲臭混蛋,便隨手抓了地上的燒火繼續燒火。

拿了子胡捅了半天,心裡卻越想越憋屈。明明是他被捉當場,這話還沒說兩句,他倒氣上來了。多大的委屈啊,他連一句好聽的都不會說,愣呵呵的說句對不起就完事兒了,最後他這一甩了臉子,反的不是了!便是這樣還得蹲在這兒煙燻火燎的伺候他給他做飯,他就進屋想別的人去!再一想當時他把那盒子死命往人家手裡塞的樣子就更覺火委屈,哪兒還待得住,用力把燒火往地上一摔,起追進了屋。

荷花一進屋,正看見長生坐在炕頭,低著頭盯著他那花生盒子,一副憾委屈的模樣。荷花想他必是在想人家媳婦兒了,氣得二話不說,一下子撲了上去,把長生按在了炕上。

長生嚇了一跳,抱著自己的小盒子道:“你幹嘛?”

“幹嘛?我打你!”荷花說著便揚了拳頭,噼哩啪啦的往長生上落了下來。

長生挨了幾下之後才反應過來,連忙抱著盒子閃躲,爬上炕去。

荷花爬上炕追打過去,裡還大聲罵著:“臭混蛋!你還敢跟我瞪眼!我還沒罵你呢,你還跟我大聲嚷嚷!你做了什麼好事了敢跟我大聲!我吃你一個花生都跟啃了你似地,敢你全是給人家媳婦兒留著的!你還跟我裝傻充愣,心裡的花花事兒比誰不!當著媳婦兒就敢跟人家勾勾搭搭!背著我還不定能幹出什麼呢!還有臉跟我說什麼‘說好的,給攢著’!你這王八蛋,太欺負人了!”

長生這會兒也顧不得他那小盒子了,一邊抱著腦袋啊啊的喊,一邊滿炕爬。

荷花著拳頭追他,越打越火兒:“忘恩負義的白眼兒狼!臭混蛋!虧得我對你那麼好,給你做飯洗臭腳丫子,還給你……”荷花瞪著長生的憋紅了臉,揚了拳頭頓了一下,到底沒往那兒打下去,轉而狠狠的錘在他大上,語無倫次的罵道,“你不是傻子,我才是傻子呢!往後我再對你好我就是天下第一大傻子!你不是想著別人嗎!我今兒就走把給你換過來!你拿花生把撐死我都不管!我再不給你當媳婦兒了!你找去吧!王八蛋!”

“啊!!!”長生被打得惱了,抱著腦袋大吼了一聲,“好!”

荷花停了手著他,呼呼的氣,瞪眼道:“啥?”

長生也瞪大了眼睛,生氣的大吼道:“你走吧!不要你了!不要你做媳婦兒了!”

荷花愣了一下,著長生一字一頓地道:“你說啥,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長生怒氣衝衝的大聲道:“不要你做媳婦兒了!雪梅笑,雪梅不打人!你打人!不要你做媳婦兒了!”

廂房,四和周夫子站在屋門口,聽著長生屋裡突然沒了靜,不面面相覷,一臉的莫名。

只說適才周夫子藉口問病來找四說話,聽著長生和荷花回來,只覺不合適忙要出去,才走到屋門口便聽荷花和長生在廚房裡似是絆了。他猶豫著沒,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見長生氣呼呼的從灶房出來回了屋,沒一刻荷花也跟了過去,才一進屋,兩人便打了起來。嚷嚷的什麼聽不真切,只約聽著荷花在罵人,好像很惱火的樣子。四也聽了聲音從裡屋出來,兩人在屋門口張的站了一會兒,只聽屋裡忽然靜了下來,好像一下被人掐了嗓子似地,什麼聲音都沒了。

不放心,想要過去看看卻被周夫子攔了,只勸道:“別去了,小兩口吵架,來的快去的也快,也許這會兒沒聲音是和好了呢……”

只他話音才落,便聽屋裡傳來一聲荷花變了音調的嘶吼——“啊!!!我打死你!!!”

和周夫子完全被嚇傻了,兩人提心吊膽的乾瞪著眼不知所措,站了好半天忽聽那屋門被用力推開。兩人也顧不得什麼,忙出了屋,正見荷花抱著個包袱,腦袋冒火似地頭也不回的走了。

兩人不明所以,站在原地互看了一眼,又忙進了長生的屋子。

一進屋,兩人又是一呆,但見長生耷拉著腦袋坐在炕上,整個人狼狽之極,頭髮也散了,裳也開了,聽見有人進屋,微微抬了頭看過來,又出了臉上紅紅的大掌印子。他翻著眼皮哀怨委屈的著二人,那神活似個才被相公凌的小媳婦兒,見他二人驚詫的模樣,又氣又臊似地撇了撇,撅著屁一頭扎進了被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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