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二爺心底的怒意撐不住,臉上卻笑瞇瞇,“阿淵啊,你來見一下,這是你大伯母,這是邵氏。”
顧氏上前一步,“喲,這就是阿淵吧,長這麼大了,可真標致啊。大伯母也沒什麼好東西,頭一回見這只鐲子你拿去玩吧。”
話說完,眼角的余卻向高氏看過去。
高氏的皮黑了,了,老了,但眼角眉梢的那種氣質還在。
是人非啊!!
“多謝大伯母。”謝玉淵歡天喜地的接過鐲子。
顧氏全名顧妹,揚州城富商顧家嫡出的小姐,不識字,但為人卻利落爽快。謝家上上下下,這算是個明白人。
顧氏輕笑說道:“進了府別認生,缺什麼,什麼只管和大伯母來說,要是了欺負也別忍著,我來給你撐腰。”
謝玉淵心中一陣。
前世也是這麼幾句話,自己卻因為隔了一房,和走多不,漸漸的就生分了下來。
“以后不得來叨嘮大伯母的,大伯母可不要嫌我煩啊!”
顧氏聽了這話,當下心頭一驚。
這丫頭生在莊子,養在鄉野,那顧氏又是被瘋了的,誰來教養?
偏偏這丫頭句話應對如流,一點都不怯生,真真是難得啊!
這麼一想,顧氏的眼睛又往謝玉淵上多看了幾眼。
眼風唰唰唰過來,謝玉淵心想,大伯母你好歹矜持些,咱們來日方長,先把眼前這一位解決了再說。
“這一位,便是邵姨娘吧?”
邵氏正在打量高氏,冷不丁聽到“姨娘”兩個字,心里簡直能嘔出一口老。
謝玉淵淡淡的掃了邵氏一眼,臉上一派天真。
“孫家莊也有娶大老婆,小老婆的有錢人。小老婆見了大老婆,頭一件事就是磕頭請安,端茶遞水,規矩可大了。大伯母,咱們謝府的規矩應該也是好的吧。”
顧氏一聽這話,差點沒樂出聲來。
“謝府詩禮出,規矩當然是好的。我房里的那兩個,晨昏定省,一日不敢拉下。”
謝玉淵皺著眉頭,小聲嘀咕:“那為何不見邵姨娘給我娘磕頭倒茶啊,邵姨娘,你是不是心里不服氣,我娘做了正室?”
邵氏一口銀牙咬碎,和著往肚子里咽,“三小姐說笑了,我不敢。”
謝玉淵抿了抿,扯出一個淡薄的笑意,“我們莊上,小老婆可不敢自稱我,得稱妾,或者奴婢。”
“你……”
邵氏此刻想死的心都有。
八抬大轎抬進府的人,對著一個瘋子自稱奴婢,還不如死了算。
“姨娘別氣啊,我說的是我們莊上的規矩,謝家的規矩也許不一樣。大伯母,你房里的那幾位,都自稱什麼?”
顧氏素來和邵氏不對盤。
謝家兩房,一房為商,一房為,為的瞧不起為商的,邵氏更是仗著自己和太太有幾分親關系,把管家大權牢牢握在手中,大房一頭,損得很。
這會見邵氏被辱連話答不上,心里對謝玉淵的好度直線飆升,只差沒拿個繡帕,在一旁高喊加油。
“三小姐,我那房里的幾位都是自稱妾,再怎麼樣,規矩還是要守的。”
謝玉淵的目冷冷看向邵氏,“邵姨娘,你聽見沒有?”
此刻,邵氏心里像是被炸開了一個口子,什麼恨啊,怨啊的都沒有了,就剩下眼淚嘩啦啦的往外流。
這一流淚,謝二爺心疼啊,正要幫上一幫,卻見他爹森森的目掃過來。
謝二爺老老實實的閉上了 。
邵氏八面玲瓏,一看這形,只能老老實實的跪倒在高氏面前,接過丫鬟遞來的茶,高舉過頭頂,用盡畢的涵養咬出一句。
“妾請二喝茶。”
高氏不,只用冷幽幽的目看著。
主母不喊起,邵氏就只能一直舉著,管你有天大的委屈,管你是不是八臺大轎抬進的謝府,管你生養了幾個子。
謝玉淵看著謝二爺青得發黑的臉,心里暗暗爽了一爽。
的并非邵氏,而是謝家這幫狼心狗肺的東西。
要他們承認娘在謝府的地位。
一個從角門抬進來的,不清不白的人,和一個從正房抬進來,讓姨娘敬了主母茶的人,天差地別。
誰想踩,誰想害,首先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份。
“娘,茶喝吧,這是邵姨娘敬的。”
高氏如夢初醒,木訥的接過茶盞,喝了一口,然后面無表的說了三個字:“要聽話。”
聽誰的話?
主母的話。
為什麼要聽?
因為你是妾!
邵姨娘張了張,從牙里咬出一句:“謝二。”
謝老爺見事妥當,從椅子上站起來,“你們娘幾個好好敘敘舊,晚上在暖閣里擺兩桌,一家人吃個團圓飯,也讓三小姐認認人。”
謝老爺一走,謝二爺也沒臉留在宅。
他深款款的“安”了邵氏一眼,甩甩袖離開。
謝太太見自家外甥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連戲都懶得演,直接沉了臉道:“我上也乏了,大,你把人安置吧。”
謝玉淵走到謝太太跟前,“祖母臉瞧著不太好,好好保重著,孫先去了。”
謝太太笑不笑的道:“好孩子,去吧。”
謝玉淵扶起高氏,一雙妙眼向邵姨娘掃過去,然后不不慢的走出堂屋。
顧氏用帕子拭了拭角,跟著離開。
等人都離開,謝太太含笑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
“姨母,我不活了。”
邵姨娘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眼淚像那斷了線的珍珠,嘩嘩嘩往下掉。
謝太太心疼地看了一眼,“我的兒啊,這就是命,是命你就得認。”
邵姨娘氣得頭疼,疼,渾上下沒有一不疼。
“姨母,我還有一雙兒呢,明明是嫡出,這一下卻變了庶出,你說……讓我怎麼認?”
邵姨娘拿兩個孩子出事,謝太太心里也劃了魂兒。
是啊,做妾就做妾吧,只要吃喝拉撒都和正室一樣,老二心里有,也就是個名份問題。
等過幾年京城那位再想不起高氏這一茬,想扶正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那兩個孩子可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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