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淵忍不住低了聲音,問道:“李錦夜,十七王爺可有家人?”
李錦夜搖搖頭:“無妻無子,連個侍妾都沒有!”
“那他的生母是誰?”
“一個無名的小宮,生十七王爺的時候難產死了,聽說后來由皇后養長大。”
“他得不得先帝的寵?”
李錦夜看著阿淵眼底的亮,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玉淵輕輕喟嘆道:“那……可真真是個神的人啊!”
……
偌大的廳里,燭火通明。
一張大紫檀雕螭案前,端端正正坐著一人,玉淵站定,抬眼朝座上之人看去。
關于十七老皇爺的玉容,坊間流傳數個版本,總結起來,只“俊秀”二字。
但眼前的人,哪里是用俊秀二字便可描述。
他量極高,極瘦,戴一頂白玉冠,著玉帶白廣袖瀾袍,并未加巾束帶,通隨作文士的居家打扮,正垂目把玩著一柄紙折扇。
見人來,懶懶抬起眼,掃了二人一眼。
他的臉很蒼白,眼珠卻很黑,像是將都吸進去了似的,這麼黑白分明,看來竟有些不像活人。
玉淵正好與他的目對上,心不由又驚跳起來。
十七王爺面無表地將目錯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來了,坐吧!”
他聲音十分好聽,低低沉沉的,吐字極慢,卻不黏糊,即便玉淵見多了云端上的人,也忍不住為他的皮相和嗓音一聲好。
甚至忍不住想,若這人年輕個二十歲,該是何等的風流倜儻。
李錦夜拉過,上前行禮,“皇叔,這是我的子高玉淵。”
“皇叔,久安!”
玉淵屈膝行禮,十七王爺皺起眉,又盯著看了一眼,挪開視線對李錦夜道:“不及高家先人十分之一,俗了!”
這麼猝不及防的一句,讓玉淵睜大了眼睛,表無比傷。
十七王爺卻似沒有看到臉上的表,“你們且先坐坐,我先掌個燈!”
夜幕一點點降臨,像一張織得的網,悄無聲息的撒落下來,他一盞燈一盞燈點過去,速度極慢。
十八盞燈點完,廳里頓時大亮。
玉淵此刻才看清他老人家手里的那把折扇上,落印是一個高字,這是高家人的舊嗎?
“這是你大舅舅高樸贈于我的!”
“你與他相?”
十七王爺眼中的暖一閃而過,低低笑了下,另起了話頭:“他,沒幾日了吧!”
李錦夜往常過來瞧他,叔侄二人常常相顧無言,枯坐半盞茶的時間,他便借故告辭。
這會,他猝然向他發問,還是頭一遭的事,李錦夜忙回道:“彌留之際。”
“哈哈哈哈!”
十七王爺似聽到了什麼高興的事,大笑幾聲,“怪不得你會來!”
李錦夜微微一驚,“王叔?”
“你們這會想到我,若我沒猜錯的話,怕是那個老奴才的提點!”
十七王爺搖著扇子,角浮上一抹譏笑,“這老貨必是要殉主的,他這麼做,是想他日到了下面,有臉面去見先帝!”
李錦夜啞口無言,與玉淵對視一眼后,輕咳一聲道:“老王叔料事如神,正是李公公提點我們過來。”
“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他的兒子!”
十七老王爺驟然起,“你為什麼會這麼問?你不是他的兒子,會是誰的兒子?”
“他說,我是野種,是我阿媽和高樸后的野種。”
啪--
折扇掉落在地。
十七老王爺似瘋了似的沖到李錦夜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前襟:“放屁,他在放屁,他怎麼可以……可以這樣侮辱阿樸!”
“王叔,別激!”李錦夜放了聲音:“他的話,我半點不信,一個字都不信,否則,我也不會往這里來。”
“不要信……不要信……”
十七老王爺黑沉的眼睛里流出一行淚,他踉蹌著退后幾步,一屁跌坐在椅子里,神似瘋似癲。
玉淵靜著他,眼中含淚道:“老王叔,你我舅舅阿樸,你與他的關系一定極好,他犯了重罪,尸擲喂狼犬,不可殮攜回地,你告訴我,他是罪有應得嗎?”
“什麼是罪有應得?”
十七老王爺眼底泛出冰寒的,“這世上有多人是罪有應得?天家無父無子,無無義,普通人家殺父之仇,便是海深仇,這罪有應得?”
玉淵一聽這話,沖過去跪倒在地上,砰砰砰三個頭磕得擲地有聲:“無數個深夜里,我都在反復的問自己,高家到底是了什麼詛咒,人人都不得好死,我太外公,我外公,我舅舅,還有我媽!”
十七王爺看著,連連搖頭,似乎十分嫌棄道:“既無高家人十分之一的長相,也無高家人十分之一的氣節,你真真是……”
“老王爺,靠長相和氣節有什麼用,還不是冤死,慘死,我雖不是他們,可我就是高家人,我必要知道從前的一切,一個字,一句話都不能!”
最后一句話,玉淵幾乎是吼出來的,眼里噴著怒火。
十七王爺愣了愣,然后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半晌后,他長出一口氣,“好,好,好!”
好個屁!
玉淵心里回了句,正想著如何懟回去,卻聽頂上的人又道:“安親王,把你媳婦扶起來,這才哪兒到哪兒,還不到怒的時候。”
李錦夜扶起玉淵,聲道:“子心急,王叔勿怪,只這困局困了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十七王爺喟嘆了一聲,已現蒼老的手始終在遏制不住的抖,“是夠長的了,要從哪里說起呢?”
不等李錦夜他們回答,十七王爺迅速答道:“那就從我的父皇說起吧!”
玉淵心神一凜,不由自主的握了李錦夜的手。
“先帝能順利登位,你曾外祖父高斌出力不小,熙帝早年對我父皇的評價是‘為人輕率,喜怒不定’,高斌是帝師,所有皇子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中,他評價先帝也用了八個字--人品貴重,堪當大任。正是因為這八個字,熙帝臨終改詔,將皇位傳給了我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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