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簾落下來，一室安靜。

夫妻二人平躺在床上，中間隔著一人的距離，像兩個一不的人偶。

窗外的風又大了，似乎還夾雜著一些雨珠。又是這樣的冷雨夜，深幽僻靜，不由一陣寥落之飄落心扉，點點暗暗，凄凄惶惶。

此刻，若是男人抱一抱該多好。

這人一到冬天子便發寒，李錦云則相反，跟個火爐似的，從前在晉王府，但凡這樣的天，都在他懷里取暖。

自打生下孩子后，他就再沒過，每月的初一、十五不過是裝裝樣子，給后宮、給天下做個表率。

可還年輕啊！

蕭扶搖心里期盼一陣子，傷心一陣子，忐忑了好一會，正要鼓足勇氣開口，卻聽見旁之人的呼吸慢慢輕緩下來。

竟是睡著了。

蕭扶搖翻了個，睜眼看著李錦云的側臉。這側臉和從前的令妃娘娘極為相似，顯得有些之氣。

令貴妃的死只有極的人知道真相，對外只說是先帝去世，傷心過度殉了主。

按例是沒有資格與先帝合葬在一起的，但李錦云做了皇帝，將追封了皇后，方才與先帝合葬。

因此，先帝陵寢里，有三個人陪著。

蕭扶搖突然想到一件事，李錦云百年后，陪著他的人，除了自己還有誰？

這時，李錦云睜開眼簾，目清冷，角揚起譏諷的笑：“皇后，你盯著朕看了半宿，朕的臉上是有花嗎？”

蕭扶搖像做了壞事被抓住當場的孩子，一下子紅了臉，“皇上總是那麼忙，臣妾好久沒好好看一看皇上了，這才失了禮。”

李錦云微微笑著，放在側的手習慣的曲起兩指，“皇后不是在看朕，而是在算計著朕吧！”

“皇上！”

蕭扶搖心頭一，出一副驚恐的表，“臣妾和皇上是結發夫妻，怎麼可能算計自己的夫君呢？”

“是嗎？”

李錦云翻了個，看著，瞳孔里有亮，沒溫度，“淑妃娘家遠在云貴，進京剛滿五天，如何知道高府的宅子是空的？”

蕭扶搖不自打了個寒，“皇上說什麼，臣妾怎麼聽不懂？”

李錦云冷笑了下：“淑妃邊那個楚河的宮，是你的人吧！”

轟！

渾的直往頭頂涌上去，蕭扶搖的臉卻慘白無比。

李錦云瞇了下眼睛，“除了這樁事之外，顧芷蘭兩個月的孕是你的手吧？的父親是大理寺卿，若再因為兒生下皇子往上升一升，你便要彈不住了吧！”

“張靈韻的孩子也是你的手，你讓人在日常的熏香中放了麝香，麝香能致人胎，所以在懷孕四個月后，孩子沒了，為此，還壞了子，至今臥床不起，”

李錦云把臉往前近一點，“皇后，你做的壞事，一樁樁，一件件都需要朕一一說出來嗎？”

他為什麼會知道？

蕭扶搖覺呼吸困難，男人冰冷睨視的目更是盡了最后一力氣，仿佛連管里，骨髓里的最后一點溫度都焚燒殆盡了，只剩下一點點冷冰的灰燼。

“你……既然都知道了，為什麼不廢了我？”蕭扶搖絕道，神出本沒法掩飾的無地自容。

“為什麼不廢了我？”怒吼道，“你當我什麼，戲臺上的戲子嗎？”

“廢了你？”

李錦云著，似乎沒有明白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來，許久，他笑了。

“顧芷蘭的父親顧承是大理寺卿，仗著兒是朕的妃子倚老賣老不說，還在外頭大肆斂財，匈奴之中，文武百為了大莘多捐銀捐糧，他倒好，捐發了霉的米。朕若不傳出要升他的消息，又怎麼能借你的手，打顧妃呢？皇后你看，孩子一沒有，顧承多識相，乖乖的讓出大理寺卿的位置。”

“至于張靈韻父親……朕追封母后為皇后，與先帝合葬，他跳出來反對的最兇，朕若不給他點厲害瞧瞧，他還真當是朕的岳丈呢！”

李錦云微笑：“后宮連著朝堂，朕的皇后與朕是結發夫妻，朕心里想什麼，皇后乖乖幫朕去做，你說這樣的好妻子，朕為什麼要廢了你？”

蕭扶搖猛的睜大了眼睛，隨即又狼狽不堪的垂下，濃的睫不停的戰栗著。

是怕的！

這個男人變了，變得本不認識。

“皇后啊！”

李錦云幽幽嘆了一聲，隨即將子平躺好：“你是不是心里在說，這個男人怎麼變這樣，太可怕了！”

蕭扶搖面劇變，瞳孔霎那間劇烈。

“朕也在問自己，怎麼就變了這樣？可這不是你要的嗎，你甚至為了這個位置，還不惜要勾結匈奴。這位置冷冰冰的，一溫度都沒有，到充滿著謀與算計，朕若不狠一點，只怕被你們算計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李錦云頓了頓道：“皇兄走前問我：這江山我讓給你，你愿意要嗎？我說：扶搖想要的東西，我必會滿足。皇后啊，朕是真心實意的過你，但如今……也是真心實意的厭惡你！”

“錦云……”蕭扶搖淚如雨下。

李錦云深吸一口氣，“皇后錯了，你應該朕為皇上。”

說罷，他不再說話，慢慢的闔上了眼睛。

睡意沉下來的時候，他耳邊似又響起了李錦夜的話：

“李錦云，你既然想坐那位置，那就讓自己的心變得狠一些，再狠一些，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你最的人，因為人心易變！”

皇兄啊，這便是你不愿意困守在這宮里的原因嗎？

他在心里問出這一句，便陷了沉睡。

是真累了！

輕輕的鼾聲讓蕭扶搖一下子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的已經被冷汗打。

淚，從眼角落下來。

正如同此刻的心，既覺得驚恐，又為自己到悲涼。

竭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氣息，不讓哭泣聲將他吵醒，可淚啊，總流不凈。

混沌中，仿佛又回到了晉王府。

那里百花盛開，鳥兒清鳴，和他坐在亭子里，依偎著。

他的音低沉和，看的眼神繾綣深……是多麼好的日子啊！

如今，再回不去了！

蕭扶搖在心里不停的問自己：做錯了嗎？

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