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隊列里再次站出一位老者。
六十上下,兩鬢霜白,臉嚴峻,就跟誰都欠他兩百塊似的。
此人一出來,便大義凜然道:“為臣子,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狀告不法,乃是本分,豈能因強權而退卻!”
這話讓王儉憤不已,卻又不敢反駁,只想挖個地,立刻鉆進去。
只因,此人是他的頂頭上司,史臺一把手。
史大夫,蔣允!
此人出了名的朝堂清流,剛直不阿,鐵面無私,誰的面子都不給。
只要敢犯事,逮誰噴誰,可謂戰斗力十足的大炮一架。
蔣允瞥了眼梁休,上前行禮道:“陛下,太子昨日行事,老臣也有耳聞,此事,絕非空來風,臣請彈劾太子,強擄民之罪!”
此話一出,瞬間點燃導火線。
譽王和燕王兩派的人馬,趁機紛紛出列。
“陛下,此事臣也有耳聞,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臣請彈劾太子!”
“臣附議!”
“臣也附議……”
一時間,史臺,還有六部員,烏泱泱站出一大片,一致要求懲戒太子。
燕王不聲,譽王則出幸災樂禍的表。
梁啟看著一本正經的蔣允,突然有些頭疼。
要不是此人是自己的心腹,他真恨不得下鞋,狠狠呼在這老家伙臉上。
凈給自己添!
想歸想,畢竟連蔣允都出來了,梁啟無論如何,也要給群臣一個代。
深吸口氣,梁啟直接問道:“太子,既然你說想起什麼,那,強擄民一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事到如今,躲是躲不過去了,梁休嘆了口氣,干脆承認:“沒錯,兒臣昨日,的確帶了一名子回宮。”
話音落下,蔣允當即正道:“既然太子已經承認,還請陛下定罪!”
譽王都快笑噴了。
竟然會不打自招,世上竟有這樣的蠢貨。
不過下一刻,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面對蔣允這桿人人忌憚的朝堂老炮,梁休竟然當場笑著搖頭,質問道:
“蔣大人何出此言?孤是帶回一名子不假,可誰告訴你,是孤掠來的?”
蔣允一臉正氣道:“鐵證如山,太子又何必狡辯?”
梁休從容笑道:“蔣大人錯了,此是孤的一位朋友,因為負絕技,被孤的母后特意請宮,此事,你們若不相信,大可去坤寧宮詢問。”
呃……
這事,跟皇后有關?!
蔣允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愣住了。
他們就算再狂妄,沒有皇帝批準,也不敢去當面質問當今皇后啊。
好在,梁啟替他們問出了心中疑:“太子,此事,和皇后有什麼關系?”
梁休早已想好說辭,當即回答道:“回稟父皇,兒臣那位朋友,會做一種名‘火鍋’的食,可謂人間味。”
“兒臣昨日心來,想要品嘗一二,卻又不好意思勞煩朋友。”
梁休面不改心不跳:“后來,母后知道兒臣的心思,便下了一道懿旨,兒臣特地出宮,將那位朋友請宮來,也好烹制火鍋。”
蔣允半信半疑道:“就算這樣,不過是太子一面之詞,如何能取信大家?”
誰知,炎帝梁啟卻突然哈哈一笑,道:“蔣卿,不瞞你說,若是此事的話,朕反而可以證明。”
梁啟說著,又指向一旁的老太監:“賈嚴昨晚和朕一起,也可以作證。”
侍總管賈嚴立刻上前兩步,尖著嗓音道:“咱家昨晚,曾隨陛下去往坤寧宮,正好見識過那道‘火鍋’食。”
“此,絕非宮中膳食,是太子殿下一片孝心,著東宮送來的。”
老太監一本正經道:“由此可見,太子殿下,所言非虛。”
自家老子,又一次給自己撐腰,梁休不有些得意,順著接過話。
“諸位大人,有父皇替孤作證,想必,應該都沒有異議了吧?”
梁休看向群臣,朗聲道:“試問,若是一個被強擄的子,如何會,心甘愿為孤烹飪食?”
“而若說是強迫,孤又怎麼敢放心,讓制作一道不明底的食,最后,還送去坤寧宮?”
梁休攤手道:“萬一要是下毒,孤又不知,豈不是要鑄大錯?”
不人大臣凝目思索,都出贊同之。
如論如何看,此子和太子的關系,都非同一般。
既然非同一般,強擄民的流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盡管,梁休說的并不是真相,但,群臣也沒誰有那個膽量,敢真去找皇后印證。
結局早已注定。
退一萬步說,即便真有人死心眼,一定要找去坤寧宮。
皇后最后會幫誰說話,還用得著猜嗎?
所以,梁休一點也不怕東窗事發。
到了此刻,連蔣允也開始搖了,皺眉沉思半天,終于還是默默退回隊列。
其他彈劾的員,也紛紛自討沒趣,跟著退下。
太子有驚無險渡過這一劫,讓燕王有些意外,眼底閃過一莫名之。
而譽王則是暗自低頭,臉黑如鍋底。
自己心積慮安排的一幕,竟然被梁休這樣化解,他的心里很是不甘。
年太子并不知道,兩位王爺心中所想。
自顧自打了個哈欠,雙手攏在袖子里,重新回到前排,低著頭,準備在正事來臨之前,先瞇一會兒。
誰知,剛來瞌睡,便被醒。
一抬頭,就看到梁啟郁著臉,訓斥道:“朕問你話呢,走什麼神!”
我去!
問什麼了?
我錯過了什麼?
梁休轉頭,發現所有人都無奈地看著他,知道壞事了,連忙故技重施,用手扶住腦袋,作痛苦狀:“哎喲,好痛,可能,可能兒臣頭疾又犯了,這才導致走神,還請父皇責罰,哎喲喲……”
梁啟眼角直。
臭小子,還跟你老子我玩這套。
遲不痛早不痛,偏偏訓斥你一句,你就頭痛了?
哪有那麼巧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