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傍晚還有一段時間,天卻暗了下來。
沒過多久,開始飄落細碎的小雪。
雪花如漫天飛絮,紛紛揚揚,落在平康坊。
那些閣樓的飛檐黛瓦,河岸邊的枯柳樹丫之上,很快染上了一痕白霜。
天地萬,轉瞬白頭。
梁休三人一路兜兜轉轉。
最終,徐懷安也沒拗過年太子,帶著他踏了一座青樓。
百花坊。
坐落在平康坊最繁華的地段,平地起了四層的高樓。
錦閣繡樓,朱帷翠簾,氣象恢宏。
便是比起京城第一樓的萬寶樓,竟也差不了多。
門臨長街,迎貴客四方風雅,背枕清河,泛風月十里煙波。
就這排場,一看就不是一般青樓可比。
梁休心中微嘆,忍不住向老司機徐懷安請教了一下。
果然,這座百花坊,在整個京城的寨勾欄里,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除了另一家名紅袖招的,幾乎再沒有一家能和這里相提并論。
不像大多數風月場所,只做皮生意。
百花坊,可是有著一大批資質上乘,藝雙絕的子——也就是所謂的清倌人,賣藝不賣。
當然,對賣藝不賣這個說法,梁休是持懷疑態度的。
都已經淪落為風塵子了,哪還可能賣藝不賣。
之所以這麼做,不過是商業噱頭而已。
這種炒作手段,在前世那個花花世界,梁休見得太多了。
不過是待價而沽,只要出得起錢,這些人別說賣,怕是連靈魂都可以出賣。
再說,古代的,看似過得紙醉金迷,結識的人,也不乏上流權貴。
實則論地位,連一般的良家子都不如。
如果這些權貴,真把哪個子看上了,稍微用點強,那子莫非真敢反抗?
梁休一邊跟著徐懷安往里走,一邊打量著周圍。
此時,還不到酉時,也就是下午四點多的樣子。
按理說,并不是尋花問柳,風弄月的最佳時機。
然而,百花坊的門口已經十分熱鬧,來客人頭攢,絡繹不絕。
不時可以看到,一些穿金錢袍的豪富子弟,前呼后擁。
又或是頭戴儒巾的讀書人,三五群,有說有笑地走了進去。
其中不乏一些,年齡看起來,比梁休還小的年人。
面對門口迎賓的親熱招呼,臉不紅心不跳,應對自如。
有的興之所致,還在這些老人的上,狠狠上一把,直把這些窯姐兒們逗得咯咯姣笑。
梁休看得目瞪口呆。
臥槽,這些年前途無量啊,年紀輕輕,就特麼一個個了老司機。
又想到自己,都十六歲了,還是個苦的雛兒,心里便一陣悲涼。
忍不住罵了一句。
媽的,一群斯文敗類!
見此形,梁休忍不住口吐芬芳。
和這些人的招搖想比,年太子,無疑要低調得多。
為了不至于份暴,被人認出來。
來這里之前,梁休已經做過了心的打扮。
之前特意去了一家鋪子,買了一套家丁服換上。
梁休現在,一青幞頭的樸實裝扮,收斂了不貴氣。
看起來,就像跟在徐懷安后,一個眉清目秀的仆從。
和旁邊魁梧高大的劉安,一起組了徐家二的兩名小跟班。
正打量著周圍,后背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
兩聲哎喲同時響起,沒有防備的梁休,不向前踉蹌了兩步,差點栽倒。
“誰?!”
徐懷安嚇了一跳,剛要上去扶,想了想,又收回了手。
而一旁的劉安,已經轉過去,目嚴厲地鎖定住‘襲擊者’。
一旦對方想繼續圖謀不軌,他會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
只不過,這位‘襲擊者’似乎并不是故意的。
他穿白的儒生長袍,正低著頭,一邊著額頭,一邊輕吸冷氣。
在他旁邊,還有一名青小廝,年齡和梁休相仿,長得紅齒白,眉清目秀。
這人見狀,趕扶住白書生,關切地問道:“小……爺,你沒事吧?”
“沒事的,不用擔心。”
這位年輕書生,聲音細膩潤,說話輕言細語,給梁休一種子般弱的覺。
難道,這是一個娘娘腔?
梁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白書生,竟然生出幾分好奇。
這時,白書生緩過來,終于抬起頭。
下一刻,梁休徹底呆住了。
臥槽,這是什麼神仙值?!
梁休這人,其實頗為自。
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是天底下最帥的男人。
沒想到,第一次狂窯子,就遇到一個,值和自己不相上下……好吧,其實是還要超過自己的人。
眼前這個白書生,其實已經不能帥,而應該用來形容。
沒錯,梁休就是覺得,這個男人長得很。
他有一張小巧的瓜子臉,面若皎月,眉蹙春山,眼顰秋水,清雅如玉。
細膩的五,本就十分好看,再搭配到一起,更是致又立,簡直完無瑕。
他黑發如瀑,澤亮麗,用一只金箍扎著,再橫一只白玉簪子。
三千發披落在刀削般的雙肩,隨風輕舞。
他直修長廋弱的軀,站在漫天飛雪里,白勝雪,風度翩翩。
這一刻的氣質。
前世什麼晗晗、坤坤、戰戰、凡凡,統統被秒殺至渣。
人妖!
絕世人妖!
不知為何,梁休心中突然冒出這兩個字,忍不住倒吸口涼氣。
眼看對方癡癡呆呆地看著自己,也不知道避諱,白書生忍不住微微蹙眉。
“這位公子,剛才,是在下太過冒失,才會撞到閣下,還請你不要見怪。”
他雙手作揖行禮,秋水般清澈的眸子,注視著梁休,竟然帶著幾分。
梁休的鼻腔突然一熱。
臥槽,完了完了。
這該死的人妖,長得也太好看了,小爺剛才居然對他心了。
梁休嚇了一跳,趕了自己一耳,好讓自己清醒,避免被掰彎的命運。
山河社稷,萬千,還等著自己去攻略,怎麼能栽在一個人妖手中。
梁休趕一只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連連擺,口而出:
“不見怪,不見怪,人妖嘛,見怪不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