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昔微借機提了一下:“喬家財,只要不出格倒也沒什麼大問題。眼下史臺正彈劾父親,喬家若是想出橄欖枝,咱們接一下也未嘗不可。”
說著就手抱住了老夫人的手臂,聲道:“依孫的意思,若喬夫人這次登門求助,祖母就不如應了下來,好不好?”
老夫人笑瞇瞇的看著。
這孩子,還是頭一回跟自己撒呢。
可作為祖母,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孩子撒,怎麼偏偏這一次,這心里就格外的甜、滋滋呢?
趙昔微見老夫人不語,又搖了搖的手掌:“只要您幫了喬家這一次,父親在朝堂上就多一個幫手,而二嬸娘的綢緞莊也就多了一筆大買賣!這可是互利雙贏的好事呢。祖母,您就答應下來吧!”
在這件事上,趙昔微是存了私心的。
只要能搭上了喬家這條線,憑借的制茶手藝,很快就會有第一筆進賬,若是進展順利,就會有第二筆、第三筆……日子久了,就能憑借自己的能力,慢慢地在京城立足。
雖然前路不可預測,可已經想好了,即使以后嫁了人,也不想放棄賺錢的機會。
銀錢,能解決人生中大部分的煩惱。
小時候吃夠了沒錢的苦頭,現在機會送上門來,不想再讓自己經歷那樣的日子。
老夫人瞧著那憨可的模樣,越看越是喜歡,就忍不住點了點的臉頰,笑瞇瞇的道:“好好好,我們微姐兒都出言相求了,祖母又怎麼會忍心拒絕呢?”
趙昔微滿心歡喜,一雙杏眼亮晶晶的:“祖母英明神武!孫替喬夫人謝過祖母了!”
老夫人被哄得十分開心,就又問了一下崔家和何家的看法。
趙昔微就將自己觀察所得都一一分析著道來。
“清河崔氏這麼有名,卻很是低調樸素,可見是個很懂得審時度勢的,這樣的人家和他們建立,是最安全不過。”
“而何家……”
提到這個東宮屬,趙昔微腦海中就又浮現了太子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就頓了一頓。
“何夫人出寒門小戶,無點墨,言行魯莽,今日在場的夫人小姐們都很是瞧不起的樣子。然而何奎卻并沒有因為自己做了大就嫌棄這樣的糠糟之妻,足以見得,他是一個品行正直的君子。
話又說回來,何夫人甘愿在貴婦圈子里扮丑賣傻,何奎卻依然如故讓四應酬,必定是在看不見的地方得了好……”
老夫人“咿”了一聲,好奇的道:“什麼好,你說與我聽聽。”
趙昔微一笑,有竹地道,“都說丑妻家中寶,傻妻何嘗又不是呢?有這樣一個俗的妻子,政敵提起他就會覺得他也是個傻子,于是就會對他放下戒備。如此一來,他的仕途就更加安全了。”
趙昔微又道:“孫還聽聞何奎有意讓兒嫁東宮,若將來太子登基為帝,何奎必然……”
話還沒說完,卻被老夫人敲了一下額頭:“什麼嫁東宮,這種話我們既不知道,也聽不懂,知道了嗎?”
趙昔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老夫人這是覺得,為閨閣小姐議論嫁娶之事有失統。
雖然心并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可卻還是生出了幾分:“祖母教訓得是,孫再也不說了。”
老夫人見如此乖巧,就又忍不住了的頭,滿臉都是慈。
說著話,已到了含門。
卻聽陡然傳來一陣鐵甲叩地的聲音,接著就有侍衛厲聲喝令:“武衛軍奉命巡夜,車上什麼人?統統下來接搜查!”
趙昔微和老夫人俱是一愣。
這王家還真是錙銖必較。
“車上何人?速速下來!”
此時天已晚,云朵漸漸地染上一層水墨,又淡淡在天際暈開。
街道上,全副武裝的武衛軍持刀而立,堅的鐵甲在火把的照耀下,散發著冷冷的銀。
含門是皇城最西面的一道門,與鴻臚寺、太社、西市相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以負責守衛的是最得太后重的武衛軍。
今日在蓮華寺得罪了王范,顯然這是故意找茬的來了。
形勢人,趙昔微輕嘆了一口氣,正要掀簾回應,手掌卻被老夫人按住。
“你坐著,我去同他們說。”
老夫人整了袖,挑起半卷車簾,將崔夫人贈的那面腰牌遞了出去:“老乃是丞相府的趙楊氏,今日應京兆尹崔夫人之約前去蓮華寺上香,天冷路,故而耽擱了點時間,還請軍爺通融一下。”
把京兆尹崔大人的份拿出來,又刻意將裴家給去,為的是避免引發不必要的沖突。
為首的侍衛接過腰牌,拿在手里掂了掂,拉長了聲調:“原來是相府眷啊……”
他出幾分傲慢神,轉而高聲道:“城最近不怎麼太平,下奉太后之命,嚴查出含門的過往車輛。”
說著,就拱手一禮:“老夫人,多有得罪了!”
竟是堅持要讓下車?
太后黨羽也未免太囂張了。
王范在蓮華寺那樣出言不遜,眾眷看在王家的份上,已是忍讓至極。
可現在難道區區一個侍衛,也要老夫人忍讓不?
趙昔微就皺了眉頭。
若是忍吧,這堂堂相府的臉往哪擱?
若是不忍吧,不得又給趙家扣上一個跋扈的帽子。
正左右為難之時,突然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趙昔微心詫異,就聽見車廂外面傳來一道溫醇厚重的聲音:“何事如此喧嘩?”
是父親!
趙昔微忙抬眼去。
只見趙子儀一紫服,外罩深青黑狐領子披風,策馬疾馳而來。
他的后,跟著數十名著樸素卻材高大的青護衛。
那名侍衛臉一變,方才的傲慢立即消褪得干干凈凈,出一副諂笑臉:“趙丞相,小的奉命巡查,不想卻遇上了令堂,正想要護送老人家過去呢,您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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