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瀾看看好似沒有骨氣的曾老五，又看向朗秋平：“你能幫朗音出一時之氣，卻不能幫朗音走出來。”

曾老五這樣的人，欺怕，他怕的是朗秋平。別看他現在在朗秋平面前逆來順，在朗秋平不在的時候，會怎麼對待朗音還是兩說。

只有朗音自己強大起來了，才能不懼怕曾老五這樣的混子。

朗秋平聽懂了沈聽瀾的話外之音，卻難以接：“難道就這樣放過他？”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沈聽瀾理了理襟，從他邊走過，“你想做什麼不必與我說，我沒有興趣知道。”

路過孟希月邊，把拉著一并出去。

孟希月有點不想走，目一直流連在朗秋平上：沈聽瀾不興趣，興趣啊！

兩人在外面等了一會，朗秋平也走了出來，他頓足回院一眼，吐出一口濁氣，“走吧。”

幾人往回走的時候，步伐都有些沉重——為一路聽來的有關朗音的閑話。

對那些坐在樹下乘涼碎的七大姑八大姨來說，朗音也許只是個談資，可對朗音來說，那些話像拔地而起的荊棘，舞著撲向，將刺得遍鱗傷。

沈聽瀾覺心口堵堵的。

將朗音從毀容的困境中解救出來，又使得朗音陷了另一個困境。

這一個困境無聲無息，像黑暗中蟄伏的野，隨時等待著撕裂朗音。

“朗大夫，你帶著朗音搬走吧。”孟希月沉悶的開口。

朗秋平扯出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沒有應話。

孟希月又將這話對朗音說了，朗音笑得與哥哥如出一轍，“搬到哪里去？除非搬進深山里，不然別人是遲早要知道我的遭遇的。”

“可總能安生一段時日。”孟希月很著急，怎麼和這對兄妹就是說不清呢！

朗音又笑了笑，扭頭對沈聽瀾說：“白夫人，我想好了，我愿意為您辦事。”

的目越過門窗，似乎在尋找什麼，“我要活下去，活得比誰都好，讓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我朗音不比誰差。”

“好。”沈聽瀾笑了，真心實意的為朗音高興。

“聽瀾，你剛剛跟朗音打什麼啞迷呢？我怎麼都聽不懂！”回去的馬車上，孟希月不解的問沈聽瀾。

沈聽瀾笑笑，“朗家人世代為商，朗音自小跟著父母學習經商之道，在經商上天賦卓絕，我想請為我管理商鋪。”

上一世去朗家，偶爾能聽朗音談起商事，其對商業一道的敏銳知與裁斷，每每都沈聽瀾欣賞不已。

沈聽瀾曾多次相邀，可朗音已發毒誓終生不踏出自己的院子一步，便沒有答應。

過往種種，皆如青煙般飄散了。

孟希月很是歡喜：“我本來還想幫幫朗大夫兄妹，不過有你在，就用不上我了。”

頓了頓，又說：“我想幫朗家兄妹重新找個住。”

孟希月有這個念頭，不僅是為朗家兄妹考慮，也是為了自己考慮。朗秋平有治好的本事，得保證朗秋平給自己治療的時候不干擾。

是看明白了，朗秋平對這個妹妹尤為在意，若是朗音出了什麼事，朗秋平無心給治病，如何是好？

所以，還不如現在費點心。

沈聽瀾搖了搖頭，“不妥，朗家兄妹不會想搬。”

“為何？”這就是孟希月想不通的地方了。

朗家人骨子里天生執拗，總想著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來。若是爬不起來了，就跌死在那個坑里。

朗秋平是如此，朗音也是如此。

孟希月唏噓：“這不就是給自己找罪？”

沈聽瀾哭笑不得，不過孟希月說得地的確有道理。

二人在岔路口分開，沈聽瀾與沈思思回了白府，回湫水院的路走到半途，被邱姨娘的丫鬟住了：“夫人，邱姨娘有請。”

邱姨娘請沈聽瀾過去做什麼？當然是問到底想不想和離。

“請在這兒稍作等候。”丫鬟福了福，將沈聽瀾留在花廳里。

喝過兩盞茶，又等丫鬟進來掌燈，暗下又亮堂起來的花廳燭影重重。

沈聽瀾了僵住的手指，忽略肚中傳來的，面向著主位跪下。

沈思思跟著沈聽瀾一起跪下，不明白為什麼要跪，卻堅定與沈聽瀾共進退。

又過了一陣，邱姨娘才在丫鬟的攙扶下從屏風后走出來，落座后似是訝異：“聽瀾，你跪著做甚？”

沈聽瀾眼觀鼻鼻觀心，張便道：“聽瀾不該在人前落楊小姐的面子。”

“楊家人的面子，你落了就落了，我怎會因此怪罪你？”

邱姨娘當然不是為了楊寸心面子被落一事怪罪沈聽瀾， 是為了沈聽瀾求和離，又生生將和離的機會推開一事在敲打沈聽瀾。

前頭沈聽瀾在這兒求著要和白遠濯和離，后頭就當眾將邱念仁批說二人八字不合一事否定。

楊寸心能請邱念仁批注八字？不能，可邱姨娘能，也只有這個做邱念仁妹妹的能。

沈聽瀾若不是沒長腦子看不出其中有邱姨娘的手筆，就是故意的。

不管是哪一者，都邱姨娘不悅。

“你到底是想與故摯和離？還是只是在捉弄我拿我尋開心？”邱姨娘說這話時，語調漸轉喑啞，怒意蘊藏其中。

沈聽瀾倒是初心如故，想著與白遠濯和離。可如今的況，若是如實說了，只怕邱姨娘要對產生芥。

“姨娘……”沈聽瀾咬了咬下，“這件事是聽瀾對不起您，我以為我能放下，可當事真的發生的時候，我才明白，我舍不得將爺讓出去。”

“所以，你心里還是有故摯的？”

心里還有白遠濯嗎？沈聽瀾也問自己。

心中的答案，不是邱姨娘要的答案。

沈聽瀾想著，點了點頭。

垂首跪在那兒，看著是極懊惱自責的。可若是有人看見沈聽瀾的眼睛，就會發現，的眼睛里平靜多于波瀾。

“既然心里有故摯，那以后就不要鬧脾氣了，和故摯好好過日子。”邱姨娘沉默一陣，說道。

沈聽瀾又是點頭，“聽瀾記住了。”

“回去歇息吧，我也累了。”邱姨娘擺擺手。

沈思思急忙站起來，出手扶著沈聽瀾也站起來。

沈聽瀾站起，目流轉時刻，仿佛自黛青屏風后捕捉到了一抹白，來不及多看，白一晃而過，像錯覺一般。

“姨娘，聽瀾告退了。”沈聽瀾說著辭別的話，目在屏風上來回掃。

一無所獲。

“趕走罷！”邱姨娘將手掌攤開抵住額頭，似乎連看見都覺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