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以假真
雲姨娘,林姨娘以及幾個小姐則走在後麵,雲姨娘穿了銀紅素綾做裡的飛魚窄袖衫,腳上蹬鹿皮裡天青劈革翁鞋,雖已近三十,但仍舊俏明艷,難怪頗得蘇生寵,一直讓打理後宅之事。
到了花園亭臺中,各人找了位置坐下,下人立即將準備好的茶果依次端了上來。
雲姨娘笑聲朗朗,道,「今天是春以來最好的一天了,再過數天就是容兒和相府的大小姐婚的好時日,今兒趙老先生前來我們蘇家指導,真是太榮幸了。」
尊者點頭,道,「蘇家與相府結親,對咱們整個堯城來說都是件可喜可賀之事,蘇老爺看得起老夫,與有榮焉。」
「哈哈哈……」蘇生不住大笑,「哪有哪有,老先生客氣了,方纔走了一圈已經累了,不如在此稍作片刻歇息歇息吧。」
「來人,上茶。」大夫人蔣氏吩咐道,隻見六個丫鬟手中端著上好的茶湯和茶點依次走進亭臺。
亭臺擺放著兩盆梅花,兩盆迎春,四盆山茶,四盆寒蘭,這些花是特意為婚禮所準備的,經過專人的心養護,開的明艷人,生機,散發著怡人香氣,令人心曠神怡。
眾人繼續討論著婚禮的相關事宜,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
隻是那雲姨娘不知怎的,總覺得後腦勺不時傳來陣陣冷意,好像有人在暗中盯著似的,讓接連打了好幾個冷,但是幾次回頭細看,又什麼都沒有發現,疑地轉過頭來,了後腦勺。
連似月遠遠地站在牆角的樹後,目始終落在雲姨孃的上,那眼神裡凝集著一團寒意,看到雲姨娘不適的樣子,冷笑一聲:
都來了啊,那真是老天助啊。
亭榭中花香四溢,引來了園中的蝴蝶,又為這春景增添了幾分生氣,幾個孩子坐不住了,跳著去追捕那些小生命。
突然,這些蝴蝶一隻一隻朝夫人蔣氏的方向飛了過去,翩翩飛舞著盤旋在的周圍,最後紛紛落在那肩頭和襟前綉著的七牡丹花上,還有的盤旋在邊,久久不願離去,形了一片奇景。
眾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路過的下人們也忍不住停下腳來圍觀。
蔣氏也愣住了,的目落在那七朵新添的牡丹花上,昨日那洗服的丫鬟紫杉哭著跪在地上求饒,說是洗壞了的裳,就請人在上麵綉了牡丹。本要斥責,但是看到那七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立刻就喜歡上了,就饒了那丫頭。
但是沒想到,這牡丹竟然能以假真,甚至賽過了亭中的真花,引來大片蝴蝶停駐。
看到眼前的景象,連似月笑了笑,昨日讓紫杉採的紫牡丹花有著奇香,將這些花細細的一點一點抹在所有綉線上,那綉出來的七牡丹便自帶香味,紫牡丹的香氣最能招蝴蝶了,所以蝴蝶聞到這些香味自然就會靠近大夫人。
趁人不備,連似月回到住屋,先將上比甲了,又將裡層的夾襖下來疊好放進床底,再用將那比甲咬出了兩個,然後隨意地補了幾針,重新穿在上。
季枝遙從出生起便是個不起眼的草芥,誰都能來踩她一腳。不起眼到前朝覆滅,宮人落荒而逃時也不帶她。聽留下的宮婢說,新帝陰鷙殘暴,只在宮中待了一夜,苑中侍從便無人生還,全部慘死。她徇徇度日,如履如臨,卻還是沒逃過被抓去太極宮當侍女。*日子過得慌亂,新朝建立不過數月便再度岌岌可危,季枝遙不得不跟著他離開皇宮,過上隱姓埋名的生活。一日,地痞流氓趁她不備沖進院中,一群人生拉硬拽要將人搶走。她雖學了些繡花拳腳,卻敵不過人多勢眾。絕望之際,院門被人從外推開,一陣冷風卷入,吹至宮殿的各個角落。禁衛將偌大的庭院封鎖,截斷任何能逃跑的通道。那群人眼見身著墨色蟒袍的男人不疾不徐走到她身前,丟下一柄長劍。嘭一聲落地,滿院的人嚇得直接跪地,瑟瑟發抖地看著那塊標致至尊之位的令牌。可季枝遙卻不知道他會做什麼,昨夜他們大吵一架不歡而散,想來他很樂意置自己于死地。然而死寂須臾,所有人都在等下一步,卻只見他蹲下與兩眼微紅的人平視,語聲溫和,拉過她的手,讓她握緊劍柄。“孤今日教你殺人。”——他給她榮華富貴,給她身份地位,可寫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出逃的三月后,他卸下偽裝,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無論如何都要將人強行帶回上京。意識到這一點后,季枝遙雙眼空洞又絕望,一柄長簪毫不猶豫指向了自己的喉嚨。當看到眼前男人滿面慌張,變得毫無底線時,她就知道自己賭對了。這條命,就是她能和他叫板的、最簡單的東西。
聖旨賜婚虞幼蓮與江有朝時,京中所有人都覺得婚事雙方不搭。 一個是令國公府、簪纓世家千嬌萬寵長大的嬌嬌女,生得一副柔膚雪肌、眉眼如畫,叫人看了就想捧着哄着。 一個是寒門武舉出身,仗着軍功一躍成爲人上人的粗野將軍,曾一槍挑落敵軍數十,進京那日更是當街嚇哭兩歲稚兒。 江有朝本人也這樣認爲。 所以當令國公府遞來一張長長的嫁妝單子,上面列滿了各種珍奇寶物、時興首飾、綾羅綢緞的時候。 他也未置一辭。 只想着湊合將婚姻過下去,雙方相安無事便好。 直到春獵那日,那個紅脣雪膚,小臉如羊脂玉般瑩潤的嬌小姐,不小心撞進了他的懷裏。 江有朝大手一揮,將人穩穩接住。 對方盈盈拜謝,露出柔嫩細膩、不堪一握的脖頸,嬌矜又勾人。 江有朝狼狽鬆手。 ——在無人看到的角度裏,耳垂突然變得通紅。 * 京城衆人驚訝發現。 向來寡言冷語的江統領,婚後竟將自己明豔姝麗的妻子捧在了手心裏。 新婚第二日,他親自去金鑾殿前求了數箱羅綢錦緞,只爲小姑娘隨口說的一句牀榻太硌了; 生辰時放了滿城的孔明燈,只爲討她展顏一笑; 就連小姑娘鬧脾氣,也是他好聲好氣地哄着求着,生怕她受一丁點委屈。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那個令國公府千嬌萬寵長大的小姑娘,婚後居然比婚前還舒心自在。
西南王季燁出殯那天,失蹤三年的長子季寒舟回來了。爭名,奪利,掌權,一氣嗬成。人人都說,季寒舟是回來繼承西南王府的,隻有雲姝知道,他是回來複仇的。他是無間地獄回來的惡鬼,而雲姝就是那個背叛他,推他下地獄的人。她欠他命,欠他情,還欠他愛。靈堂裏,雲姝被逼至絕境,男人聲音帶著刻骨的仇恨與癲狂“雲姝,別來無恙。”“我回來了,回來繼承父王的一切,權勢,地位,財富……”“當然也包括你,我的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