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一個出奇溫和的笑意,聲道:我這兩個乖兒子真本事,差點連老爹都給你騙倒了。現在見到你們還沒有到了狼的肚皮去,高興得連你們的頑皮都要忘掉了。
沉落雁一向對其他義軍領袖最有研究,首先認出他是誰,籲出一口涼氣道:江淮杜伏威!
任和香貴等同時一震,更弄不清楚杜伏威這老爹和兩個小子的關係。
杜伏威仍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寇仲和徐子陵,眼尾都不看沉落雁地應道:
翟讓還未給李害死嗎?
沉落雁軀微,低聲道:杜總管說笑了。
杜伏威大模廝樣坐了下來,眼睛移到任臉上,淡淡道:杜某沒見'鬼爪'聶敬已有好幾年,他仍是每晚無不歡嗎?
自知對方是杜伏威後,任立即由老虎變作溫馴的小貓,有點尷尬地應道:大當家仍是那樣子。
寇仲和徐子陵見杜伏威一登場,立時得各方人馬服服,心中既高興又苦,卻又全無辦法。無論比武鬥智,他們都遠非這老狐貍的對手。以前因著種種形勢,又兼之杜伏威的輕忽大意,他們纔有可乘之機。現在形勢大變,杜伏威再不會那麼輕易上當了。
杜伏威轉向香貴道:聽說你乃'煙桿'陸抗手座下四大高手之一,專責爲陸抗手找尋俊男,不是看上了我兩個劣兒吧?
香貿嚇了一跳,忙道:杜總管誤會了,令郎們只是本賭場的貴客,大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杜伏威點頭道:那就最好!
衆人都知他心狠手辣,輒殺人,那敢發言。
當日以雲玉真爲一幫之主,又有獨孤策爲撐腰,對上杜伏威時,亦只有俯手稱臣。現在除了李親臨,其它人連和他平起平坐的資格都欠奉。
杜伏威眼睛落回任俏臉,聲道:還不擲骰!
任那敢說不,將三粒骰子擲到臺上。
三粒骰子先是飛快急轉,逐漸緩下來時,忽然像給某種力道牽制,驀地停止,全一點向上。
衆人注意到杜伏威左手正按在桌沿,不用說是他以勁借桌子傳到骰子去,控制了骰子的點數,只是這一手,其它人便自問辦不到。
杜伏威了這一手,連正在猶豫是否該出手的沉落雁亦立即打消這念頭。
今次來比,不但帶了座下十多名高手同來,還包拈了與地位相同的祖君彥,非是沒有一拚的實力。
杜伏威笑道:該是杜某取頭牌了。一
話才完其中一疊牌像是給一隻無形之手掇取了般,過桌面,移到了他前,同時翻了開來,竟然兩隻是天,另一隻是至尊,一副通贏的格局。
衆人看得頭皮發麻,不但懍於他出神化的功,更對他看穿任娓做的手腳
而駭然。
寇仲嘆道:可惜老爹你沒有下注,苦下他孃的十多錠黃金,再分幾個子兒給孩子,那我們就發達了。
杜伏威笑道:我早下注了,注碼就是你這兩個不肖兒,來吧!回家的時問到了。
徐子陵哈哈笑道:請恕孩兒們不孝,既踏出家門,就永不回頭,最多用娘教下的自斷心脈之法,一死了之,好過再回去給老爹你打打罵罵。
沉落雁等聽他們又爹又娘,弄得一頭霧水,但卻知兩人絕不會真是杜伏威的兒子,亦不由佩服也們敢於頂撞杜伏威的勇氣。
豈知杜伏威毫不以爲忤,只是嘆了一口氣道:先不說爹不會任你們自斷心脈,更不會再相信你們的鬼話。但爹自你們離開後,真的好掛念你們,不但不忍苛責,還準備真個認你們作兒子,好幾承我杜家的香火。
兩人那會相信,但給他看穿了把戲,手不是,溜也不是,一時都不知該做什麼纔好,無計可施。
就在此時,一陣笑由中間大堂方向傳送來道:杜總管啊!你的頑皮孩子既不聽話,不若就給我們管教好了。
衆人大訝,誰人明知是杜伏威,仍然敢在老虎頭上釘蝨子?
杜伏威頭也不回道:來者何人?先說出分來歷,看看有否資格代管杜某的劣兒?
一高一矮兩名子在杜伏威背後三丈許現出來,其中一人道:琉球東溟派護法單秀、單玉蝶,見過杜總管。
杜伏威大訝道:東溟派一向專事兵買賣,從不直接介中原紛爭之,不知所因何事,竟關心起我的兩個孩子來。
寇仲兩人亦你眼我眼,又喜又擔心,喜的當然是終給東溟派的護法仙子找到,驚的卻是怕們敵不過這該算世上最可怕的老爹。
這兩位子無論臉貌廓,皮材,均與一般人心中想象的仙子扯不上任何關係,但們雖沾不上麓的邊,卻絕不平凡。
單秀瘦骨嶙峋,瘦得只有一層皮包著骨頭,但卻長得像杜夥威那種高度,配上頭上斜傾的墮馬髻,似有神若無神的眼睛,寬大的長袍,假若在夜深荒郊遇上,不以爲是孤魂野鬼才稀奇。
但卻予人一種潔淨整齊的覺,乾枯得像能免任何疫患的傷害。
單玉蝶卻是隻胖的蝶兒,矮了單秀整個頭,年妃看來比單秀年輕上十多年,險如滿月,一團和氣,今人很難想象是東溟派的領袖級高手。
最惹人注目是們纏了幾轉在腰閒節節相連的鋼索。
這可是非常難使得好的奇門兵。
東溟派既以打造兵名震天下,這兩條別出心裁的鋼鞭自然非是凡品。
廳諸人還是首次見到這兩位護法高手,均生出原來是這般模樣的奇異覺。
高枯的單秀淡淡道:他兩人於敝派曾有示警之恩,使敞派免去被宇文化及襲之禍,如若杜總管肯高擡貴手,敝派必有回報。
這番話說得非常客氣,給足了杜伏威面子。
杜伏威想都不想,嘆了一口氣道:恕杜某辦不到了,兩位仙子請回吧!
任和香貿等更是大不解,耍知東溟派執掌天下兵供應的牛耳,若得們鼎力支持,對杜伏威的爭霸天下實是非常有利。而他竟爲了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一口回絕了東溟護法仙子的提議,自是教他們百思不解。
同一時閒,寇仲和徐子陵兩人耳饗起東溟夫人的悉聲音,作出指示。
單秀也幽幽嘆了一口氣道:那我們只好手見個真章了。
就在這時,杜伏威已首先出手。
目標卻是寇仲和徐子陵。
有了上趟的經驗後,他怎還會再次疏忽。
整張堅的長方賭桌沙石般四分五裂時,他已往兩人欺去。
驀地沉落雁手中出萬道劍芒,朝杜伏威攻去。
衆人中,只有清楚寇徐兩人的底細。
早前收服不了兩人,便下決心把兩人除去。皆因想剔除了楊公寶藏這不測的因素。
若論形勢,義車中現時以瓦崗軍最是聲威壯大,但若讓任何一方得到了'楊公寶藏',這形勢說不定便會改變過來,所以才寧願把兩人毅死,讓這石沉大海。
這刻有了東溟派這強援,配合祖君彥和其它高手,還怎肯讓杜伏威得到兩人。
任等則往廳外退開去。
杜伏威像早料到沉落雁會攔阻般,左袖揚起,掃在沉落雁劍芒的外緣。
沉落雁劍芒消去,變回一把長劍,電般往外疾飄,是被杜伏威的袖裡乾坤迫退。
寇仲和徐子陵則是連人帶椅翻倒到地上,朝向門的另一邊牆壁滾過去,迅快得連杜伏威都大意外。
單秀和單玉蝶兩大東溟派護法仙子已飄飛過來,同時往腰間抹去,抖手出那兩條若手指,以十八節鋼環連,長達丈許的鋼鞭,往杜伏威後腦和背心點去。
杜伏威腦後像長了眼睛般,兩袖後揚,拂在鞭端。
叮叮!
單秀和單玉蝶同時給他以兩袖傳來的驚人氣勁,震得往後倒退。
從容自若下,杜伏威把三大高手先後迫退,法加速,剎那閒飛臨仍在地上滾的兩名小子上空。
眼看寇仲和徐子陵要落人他的魔爪之際,轟!的一聲巨響,牆壁開了一個大,沙石像有眼睛般只朝杜伏威激而去。
杜伏威首次出凝重神,顧不得擒拿兩人,兩手幻出萬千袖影,把沙石迫得反往破倒回去。
同時嘬脣發出震徹大廳的厲嘯,命令隨來的十大近衛高手出手相幫。
轟!
瓦面竟又開了一個大,劍芒暴閃,由上方似芒虹般直往杜伏威天靈。
凜冽的劍氣,籠罩著杜伏威所有進退之路,聲勢驚人至極點。
以杜伏威之能,亦只有舍下正跳起來鑽而去的寇仲和徐子陵,集中全力來應付這可怕的一劍。
轟!
袖劍相,發出悶雷般氣勁擊的低嗚。
一朵白雲,凌空橫移丈許,再冉冉落到廳,現出位持劍遙指杜伏威的絕。
只見玉臉朱脣,既豔又青春煥發。
的秀髮烏黑閃亮,把皙白的更是襯托得玉骨冰,人之極。
只是在頭上紮了個男兒髻。綁上白英雄巾,可是的容姿采,連沉落雁都給比下去了。
杜伏威本以爲出手的定是東溟夫人,這刻一看下立即呆了起來,愕然道:妨娘何人?
打鬥聲由中堂傳來,顯是己方的人給截著了。而寇徐早由破逃之夭夭,沉落雁和兩位護法仙子等則在三丈許外駐足旁觀。
那淡淡的看了杜伏威一眼,旋即秀眉輕蹙,自然地流出一教人不敢冒犯的不悅之,輕地道:晚輩單琬晶,領教杜總管的絕藝了。
杜伏威眼中閃過森寒的殺機,點頭道:原來是東溟公主,難怪有如此手。
接著定睛著寇徐逃去的破,沉聲道:久聞東溟夫人以'水雲袖法'名揚天下,既已來到,爲何不親自落場讓杜某見識一下,否則杜某將全力出手,冒犯令千金了。
只是這幾旬話,單琬晶已可非常自豪,試問當今江湖上,有那些人夠級數令杜伏威全力出手?
東溟夫人和悅耳,低沉而帶磁的聲音由破傳來道:杜總管生氣了。這是何苦來由?我東溟派最重恩怨,有恩必報,有怨必還。與我們結下樑子,於總管大業有害無利。而且總管今晚多番失著,銳氣已泄,不若化千戈爲玉帛,大家也好和氣收場。
杜伏威心中凜然,事賃上他確窩囊泄氣,何況現在他已出行藏,在這朝廷勢力佔優的地方,無論如何都不宜久留,偏又下不得這口氣,沉片晌,仰天大笑逍:好!
我杜伏威亦是恩怨分明的人,此事必有回報,夫人請了。
形一閃,已到了中堂,接著慘聲連串饗起,旋又沉寂下來。
沉落雁變時,東溟派三人同時破瓦而去,祖君彥奔了進來,嘆道:給他殺了五個人後逃走了。
沉落雁早知有此結果,神如常地低聲道:立即通知公,若能趁他回江淮時加以截殺,我們至多了四分一的天下。
秀目轉往那破外星月灑下的後院,想起寇仲和徐子陵兩人,竟勾起了淡如薄霧的憫悵。
雖曾狠下心要殺死這兩人,但只是爲大局著想,其實芳心對他們已生了微妙的好。
這兩個小子確是非常奇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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