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崇回去時已經是深夜了, 李福見他帶了一包點心回來。
點心自然是給李福,讓他擺盤放在桌上。
今晚中秋就要過去,小小圓圓的月餅上印著“花好月圓”四個字,李福道:“這是明姑娘做的吧?真是好看, 想必味道也是極好的。”
祁崇護短, 甭管明臻把所有東西做什麼模樣, 夸獎這孩子就了。就算真的做錯了, 也是祁崇來批評兩句,旁人不能在背后嚼主子舌。
想要一個糖似的甜粘人的小姑娘, 需要用意暖化, 用耐心去教養, 用寬容的態度原諒過失。
冰冷刻薄的環境下為了更好生存, 很難讓人天真。
祁崇“嗯”了一聲。
李福道:“過段時間就要秋狩了, 皇帝今年狀況不佳。”
祁崇冷冷勾。
李福也覺得造化弄人。
這段時間,皇帝十分寵楚皇后的兩名侄。這兩名侄原本是打算推給祁崇,好好的名門貴, 學了一些教坊青樓里的本事, 以為憑著床上本事和自貌就能把祁崇給迷得死去活來,結果反被祁崇算計給了皇帝。
如今可好, 皇帝年級大了也貪圖新鮮, 他的宮妃基本都是大家閨秀出,沒什麼花樣, 一時間被這兩個十七八歲懷絕技的姑娘勾得下不了床, 還封了一人為順妃一個為婉妃。
在外人看來, 楚家三個兒進宮, 一人為皇后, 兩個剛進去就被封妃, 這是天大的榮寵。實際上,楚家部也要因為這三名妃子而分裂了。
“虞懷風呢?”
李福道:“他前兩天就該到了漓地王城,漓地事務并不,短時間,如果沒有其他事,應該不會再來這里。”
祁崇點了點頭。
李福心知肚明,祁崇連兄弟父親都狠得下心去算計,斷然不會對虞懷風仁慈。只是這件事棘手,虞懷風是漓地兩王之一,若理不慎,兩國到時候也會發生戰爭。
李福只祈禱虞懷風永遠都不要發現真相。
半月之后。
漓地王城,王宮之。
虞懷風臨風而立,華服袂被風吹了起來,頎長形在風中猶如玉雕,聽完下方探子的話,虞懷風波瀲滟的眸子微微一瞇:“此事當真?”
探子道:“千真萬確,王妃早年在凌朝的時候,與安國公認識,兩人曾以師兄妹相稱。后來安國公回了京城,便不再相見。”
凌朝部許多事,這些探子都查不到。早年的員被明義雄封口,前些年又被祁崇的手下再封口一次,因而,虞懷風打探不到姜斕到了安國公的邊。
甚至連姜斕偽裝的白氏這一份都打探不到。
虞懷風在城樓上走了幾步。探子跪在地上不敢發出聲音。
姜斕長什麼模樣,虞懷風自然記得。他也清楚,自己與母親長得不像,與父親長得更像一些。
安國公斷然看不出自己是姜斕的兒子。
上次安國公看到他,臉上震驚之如此明顯,大概不是因為姜斕。
不是因為姜斕,那是因為誰呢?
虞懷風道:“你退下吧。”
之后,虞懷風直接去了漓王的住。虞城此時正在問責一些員,殿上已經見了,他們這里規矩不及凌朝那麼多,霽朝各個帝王又是出了名的無,金殿上殺人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
進去之后,隨口一問才知道,原來今年涌河泛濫災,沖破了大堤,是因為這些人的手下前些年貪污了一些鑄造大堤的銀子,導致堤防千瘡百孔,不堪一擊。
虞懷風知曉叔父事更加溫和,凡是都要問明白前因后果再殺人。
一旁貪污最多的員知道自己活不下來,與其大牢經折磨,不如一頭撞死算了,眼下這是殿上第一條人命。
包庇貪污的員還在解釋前些年的事,力證自己無辜。
虞懷風略有些不耐煩,不想聽這些人狡辯,他直接拔出了腰間的長劍,一劍貫穿了對方的口,在對方還未閉上眼睛的時候,虞懷風溫溫的一笑:“你是真的不知麼?為監察員,沒有察覺手下失責也是過錯,和王上解釋沒用,去地底下和淹死的百姓解釋吧。”
劍被出,濺了虞懷風一的,其他人膽戰心驚,紛紛跪在了地上。
看著這些失責員,虞懷風道:“全都押下去,擇日腰斬,家族男丁充軍為奴,眷送彩繡坊做苦工。”
充軍為奴是最悲慘的下場,若有危險,這些人會被當盾,沒有危險,則要做各種苦力活。眷進去彩繡坊,這一輩子便只能在暗無天日的房間里紡織刺繡,日復一日的勞作,不可能有人把們撈出來,直到死去。
霽朝刑罰嚴苛,尤其針對于貪污。這些員也知所有的刑罰,在知道的況下還敢犯錯,只能說是咎由自取。
等人都退下了,漓王才了眉心:“這些人吵得我頭疼,全都殺了才好。懷風,你突然來做什麼?”
懷風道:“我打算再去一次凌國。”
漓王有些驚詫:“為何?”
懷風將來龍去脈講了一下。
漓王聽完之后搖了搖頭:“懷風,你真的已經因為這件事瘋魔了。安國公見你真容而震驚,大概是因為你容貌艷麗,你去王城走一圈,百姓見你的反應肯定比他更加激烈。”
虞懷風道:“他與我母后相識,不管是否有線索,我都想查探一下。叔父,我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漓王早就已經放棄了,但是,這些年他都不忍心打擊懷風,只能看著這孩子苦苦尋找。
“凌朝畢竟是異地,離家千里,你行事作風太過狠辣,叔父擔心你不小心惹了外人,自難保。”漓王搖了搖頭,“況且,你應該知道。王嫂當時中蠱毒,離開王兄后,沒有解藥緩和,生下的孩子只怕弱多病,從小帶著病,活不到年。”
虞懷風道:“安國公府或許能將人養大。”
“小瑜先天不足,養在王宮里也不見好。那孩子只怕比小瑜更弱,凌朝高門大族部爭斗不斷,你敢保證真能存活下來?”漓王又道,“就算是有,你如何保證能進安國公府部查探?”
虞瑜是漓王妃生的王子,從小就弱。
虞懷風道:“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查一查。叔父放心,秦王與我來往甚,只要我開出足夠的條件,他應該會幫我。”
漓王搖了搖頭:“與虎謀皮,焉有其利。”
他清楚自己勸解不了虞懷風,虞懷風從小就很堅定,他想做什麼事就一定要做到。不到黃河心不死,也只能任由他去做了。
一名六七歲大的小孩兒突然跑了進來,見到殿里的腥,他也沒有覺得害怕,踏著就過來了,張開手臂抱住虞懷風的:“懷風哥哥。”
虞瑜長得和漓王很像,雪白,一雙眼睛如葡萄一般黑亮,眼睫也很長,笑起來很惹人憐。
虞懷風道:“哥哥要走了,等回來的時候,給小瑜帶回一個姐姐,好不好?”
虞瑜眼睛更亮了:“真的嗎?”
虞懷風輕笑,掐了掐他白白的小臉:“這個嘛……我也不能保證,也可能是一個哥哥,小瑜好好保重,聽父王和母后的話,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虞瑜握了自己的小拳頭:“好吧。小瑜更想要姐姐,等哥哥把姐姐帶來。小瑜是男人,肯定會保護姐姐。”
虞懷風在他耳邊念叨姐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虞瑜也知曉家里本該有一個姐姐,每次懷風出門,他都期懷風把姐姐帶回來。
貿然去凌朝并不可行,虞懷風只好找了個借口,說是要和凌朝再做一樁易,且有寶要獻給凌朝皇帝。兩國之間易不,這樣才會顯得不突兀,恰好剌族也會在這個時候朝貢凌國。
······
秋高氣爽,正是泛舟游湖的好時節,夏天天熱,幾乎都不愿意出來,近些天京中貴常常聚在一起,要麼詩作畫,要麼就談一談京城中的趣事。
當下最有趣的事莫過于皇后到冷落,壯武侯在秦王一黨的之下被削了爵位,職位也被降到三品。如果不是皇帝太過偏心,力保楚氏一族的人,只怕壯武侯不能活下來。
看到皇后和壯武侯吃癟,明薈這幾天笑得合不攏。最近邀請貴一起蹴鞠,也順帶意思意思請了寧德和嘉寒。
寧德是公主,明薈還是惹不起。不過嘉寒麼……父親都被削到了三品。平日里明薈沒事也總想欺負欺負別人,嘉寒和有仇,如今還落魄了,明薈手,恨不得嘉寒過來之后,把鞠踢到嘉寒臉上。
還差一天,明薈就已經按捺不住了,先和明臻一起玩,明臻很走,也不太會蹴鞠,明薈頗為耐心的教。兩人玩累了后,明薈和躺在草地上,姐妹倆頭抵著頭,明薈還在算計著要不要欺負嘉寒。
數落著嘉寒和寧德的罪行:“去年我也穿白子,和嘉寒撞了服,倆讓宮在我座位上倒了蟹黃油,我坐上去后才覺得不對,都不敢,幸好祁庭把我帶走了。前年的時候,明知道我不會唱歌,嘉寒還給我戴高帽子,在眾人面前夸我唱歌好聽,非要我唱……”
明臻安安靜靜的聽著。
明薈吹胡子瞪眼:“你說,明天我一腳把球踹臉上,這過分嗎?”
明臻搖搖頭:“不過分,姐姐做得對。”
明薈抱著明臻的手臂:“我也覺得我做的對。不過聽一些流言,嘉寒大概要許配給五皇子,五皇子在朝中地位僅次于秦王,這口惡氣我怕出不了。”
唉聲嘆氣。
明臻也不知道怎麼安明薈,只好用手明薈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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