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孟茯再三叮囑。

　劍香和隨行的幾個年輕長工都應著了。

　往日里兩盞茶的路，現在因為這滂沱大雨，走了四盞茶的時間，而且還沒到等到池塘邊，但見鴨棚早就被淹了一大半，鴨子們已經沒了蹤跡，不曉得跟著水流到了哪里去。

　倒是遠的樹上，站著不落湯。

　孟茯也顧不得這些個鴨鵝都去了哪里，只忙找人。

　忽然，見著池塘旁邊原來的生姜地里，那頭竟然飄來一個草帽。

　有跡可循總是好的，恰好他們這會兒正是毫無頭緒，自是往這一去。

　待走近了，方能看到了凹陷的地里，幾個腦袋浮在水面，隨著水流一上一下的。

　“是衛總管他們幾個！”劍香喊道。

　當下爬到樹上，往下過去，“就他們五個人，拿繩子來。”不曾見那幾個先來的長工。

　忙有人過去給遞了繩子，只見著劍香將繩子拴在樹上，自己這跟著另外一頭跳到下面斜坡上另外另一棵樹上，再將繩子拴了一道，才扔下去給他們五個人，“一個一個的來。”

　一口氣，也拉不得五個人。

　待到了第二棵樹這里，便能扶著繩子自己爬上來，只是在水里被沖刷了這麼久，全都有氣無力的，反而要人摻扶著回去。

　本是打發他們幾個人來尋人的，如今他們反而這般景，還不曉得那幾個年長的怎樣了？

　可現在也只能管顧著衛如海他們幾個。

　卻不曉得，那幾個年長的到底是老姜塊，到了菜園子里發現形勢不對，便折回去了，但因為雨大，也沒回貝殼工坊，就在街上這攤位上坐著吹牛。

　后來見攤位這里躲不得雨，才想著回貝殼工坊。

　孟茯等人回來時，他們幾個也才回來沒多久，因不聽話，險些這幾個去尋他們的年輕人出了事，孟茯不得要發一會脾氣，又扣了一個月的月錢做懲罰。

　這一折騰，天也暗下來了，雨勢仍舊沒有變小的意思，讓孟茯不免是擔心起來。

　但好在風是停下來了，應該是沒有臺風什麼的，眾人都在貝殼工坊的食堂里吃了。

　里面的工人們也沒個去，大家一起大眼瞪著小眼，點了蠟燭等著。

　大家都閑坐著，不得是要閑話，說的便是這雨。

　但這南海郡雖是窮，又時常被海盜然，但并不曾有什麼天災發生過，所以大家并不擔心。

　孟茯聽了這些個話，也安心了不，到了戌時一刻左右，這雨果然就開始變小了，等著沈夜瀾來接的時候，已經徹底停了。

　只是街上那雨水還沒流盡，猶如一條小河一般。

　孟茯也不曉得沈夜瀾是如何來的，鞋子反正也是全了，自己的也是的，索也不就不等這街上的雨水流淌完，夫妻倆牽著手一并回家。

　臨走時只千叮嚀萬囑咐，喊著回家的各人小心些，實在不行，今晚在貝殼工坊對付一個晚上，明天休息。

　這若是別的地方，這般的傾盆大雨過后，便是泥土芬芳，可南海城卻滿是海腥味。

　雖孟茯來這里已經是兩年有余，已經適應了這海風的味道，可是這一次的味道著實是太腥了，索拿了手絹來捂著口鼻。

　卻聽得沈夜瀾說道：“我從前在一本奇異志里看過一則故事，說是西海遭了臺風，附近別的地方就下了極大的雨，雨后那空氣里的味道，便如同當下這般。”

　孟茯本想說既然是奇異志，那必然是沒得個考究，斷然不用當真的。

　但隨后又想，連個小說話本子的靈也是來源于現實生活，一時便認真起來，“你這話的意思，莫不是別今晚鬧了臺風？”

　“是不是，過幾日就曉得了。”不過沈夜瀾并沒有多擔憂，如今大齊沿海的地方，除了這南海郡也沒得個什麼地方了。

　早前倒是有禹州那樣的繁榮地帶，還專門花費巨資修建了港口，不過這不是已經金人奪了去麼？

　夫妻兩個回到府上，已經極晚了，等著洗漱沐浴休息，更是到了子夜時分。

　孟茯傍晚去菜園子折騰了這麼一回，到頭就睡，那沈夜瀾本還想與探一探口風，琢磨著是否能將玲瓏送走一事。

　時之的話他想過了，這毒無解，既然玲瓏已經毒發了，就不該再留于眼前，哪里曉得會不會突然發狂像是爹當初一樣殺無辜？

　沈夜瀾不想將孟茯等人置于危險之中，但他現在就殺了玲瓏，到底是不忍，所以今兒便打算，先將送到別，找人照看著，若真到了那一步，再尋個藥，無聲無息去了便是。

　只是孟茯如今睡著了，他也沒得個機會，隔日剛起，衙門那頭又有帖子來，急急忙忙去理。

　一日復一日，直至得了消息，禹州七天前遭了臺風，損失過大，死了上萬的人，好好的一座城，如今毀壞個七七八八，好不凄慘。

　一樣是住在海邊的人，整個南海郡的人談之變，有那杞人憂天的，也有那膽子大的，更有直接跑到海神廟里去燒香求海神娘娘保護的。

　一時間那香燭一個好賣，幾大的店子里都買斷了貨。

　孟茯也被司馬熏拉著跟風去燒了香拜了神，回去的時候便同孟茯道：“我家夫君手底下雖不缺乏了武功高強的，但到底都是些男子，跟在我邊到底不像一回事，書香劍香我也不好意思將們姊妹兩個分開，不如等玲瓏好了，你將借給我，怎樣？”

　孟茯想著，只是借，又不是不還，等著熏肚子里的娃兒出生了，必然是要回京城里去的，那頭什麼人沒有？于是也沒多想，“也好，只是我到底得回去問一問，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好勉強。”

　司馬熏點頭稱好，只是心里到底是覺得有些對不住孟茯，甚至懷疑起時之到底是個什麼居心？為何要讓自己管孟茯借玲瓏？

　本來要細問的，可是時之幫沈夜瀾去追那書生永晟去了，如今連人都不在南海郡，上哪里問去？

　而孟茯如今心思都在遭了臺風的禹州，就沒有留意到司馬熏的不自在。

　轉眼過了幾日，聽說金國那邊要大齊支援禹州，只到那里住著的遭了災的，大半都是大齊的子民。

　大齊應當對他們負責才是。

　但是禹州早就被金國奪了去，如今鬧了天災，大齊怎麼可能管？只覺得他們是異想天開，兩方是鬧得不可開。

　孟茯曉得了，也覺得這金國著實是無理取鬧，但卻聽說朝堂上，竟然有人提議趁著此刻將禹州收服回來。

　這一樣也是異想天開，禹州雖是遭了天災，死了不人，可金國的本還是在的啊。

　也不曉得是哪個藝高人膽大的人提出來的。

　卻不知道，提出這個意見的不是別人，正是那鎮北侯府的秦二公子秦淮，小小年還要親自領兵做作戰。

　他一向是個沉穩的人，雖也有上過戰場的經歷，但正經的戰場，還是沒上過。

　鎮北侯不在府里，遠在玖皁城那邊防著遼人，所以如今能勸得他的，便只是秦夫人了。

　秦夫人被氣得不輕，只捂著跳得厲害的口，“兒啊，為娘曉得你想掙一份功勞穩固咱家的地位，幫你大哥以后尋一門好婚事，可是你想過沒有，那禹州雖然是死了不人，可死的多是咱們大齊原來的老百姓，你以為那些個金國人們，會住在那種風吹就倒的茅草屋里麼？”

　這些淺顯易懂的事，便是六歲頑也是知曉的。

　秦淮作為京城年天才，哪里能不曉得？但是他就是要去，如今還在向陛下爭取。

　“母親說的，我都懂，金國人何嘗又不是這樣想的呢？所以這個時候他們就沒有半點防衛，孩兒若是得以出兵，必然能殺他個措手不及，將這禹州給奪回來。”若是能順利的話，他最起碼也能得封個驃騎將軍，而且婉兒說的那些話，現在還在腦海里回著。

　未卜先知，既然能算到禹州會遭天災，那麼現在對于禹州也是毫無戒備的，自己去得出其不意，不是唾手可得的麼？

　要說這秦淮，那日因到虞家附近查虞婉兒，正好遇著中毒從狗里爬出來，好不狼狽，又那樣楚楚可憐。

　他一時了惻之心，將帶到一僻靜的小院落里安置。

　本來是想將救回來后，好好問一問那話本子的事，哪里曉得為未清醒之時，就一直拉攥著秦淮的手，一直喊他淮郎，夢魘里還在關心他，問他的傷疼不疼？

　秦淮當時有些愣住了，以為是故意的，而且自己上也沒傷？可是沒想到，卻聽虞婉兒夢魘里說，“淮郎，我曉得一位郎中，他應該能將你腳底的傷治好。”

　秦淮腳底的傷，莫說是外人，便是近親之人，包括他的母親秦夫人，也本就不知道。

　也是因著這個事，他意識到這虞婉兒不對勁。

　而虞婉兒醒來，見著他便直接撲在他懷里哭訴，自己原本是虞家的丫鬟，哪里曉得虞家小姐走錯路，虞家夫妻如今反而責怪起來。

　當時只楚楚可憐地看著秦淮，“當初要收我做干兒的是他們，如今說我是什麼妖怪，要下毒害我燒死我的還是他們。”

　待秦淮問起為何知道自己腳底的傷時，只說自己從小就做夢，夢到過秦淮，更是能將他從前的那些事都一一能說個清楚。

　哪里能不曉得呢？夢里與秦淮郎妾意，秦淮是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但如此，還能說秦淮的往后怎樣。

　秦淮一個年男兒，雖是鎮北侯府的二公子，外面的人客氣，也喚他一聲小世子小侯爺，可是他心里最是清楚，到他父親這一代，承襲就結束了。

　也就意味著，如果他不能求得半分功名，秦家鎮北侯府也就落寞了。

　所以他比誰都想要得功勛加。

　因此聽得虞婉兒說往后他途順，一路青云直上，更是二皇子的左膀右臂后，本就不小的野心越發膨脹起來。

　但真正對虞婉兒信任，還是因虞婉兒與他說了禹州會遭天災的事。

　而如今禹州遭了天災的事應驗真，那豈不是說的其他事，也都會變真的？

　還有虞婉兒從小就夢到自己，不但夢到自己從前經歷的種種，甚至還有最后，以及現在看自己的目，秦淮哪里不懂，那夢里他們的關系肯定不一般。

　可是柳婉兒雖，但的夢太玄妙了，即便夢里自己以后的那些輝煌都是真的，但是將留在邊，秦淮沒有那樣大的膽子，他也不可能拿秦家跟自己的命來冒險。

　所以待自己真的求得功名，將秦家的一切榮耀保住了，便不會將留下的。

　他心里想著這些，一面回著秦夫人的話。

　秦夫人聽了他的這話，卻一口否決掉：“你糊涂，你原來都是個穩重的人，怎麼就忽然行事了？你要曉得，母親就只有你，咱家也只有你了。”大兒子那副模樣，難道還能指得上麼？

　所以秦夫人怎麼可能他去冒險？

　若秦淮真出了事，那什麼承襲的事想都不用想，不但不用想，自家侯爺也不用做這鎮北侯府的主子了，別的兄弟們只怕第一時間就給搶了過去。

　但秦淮心意已決，秦夫人哪里勸得住？最后反而是母子兩紅了眼，各自一去。

　秦夫人是被氣得不輕，秦寶珠曉得時尋來，秦淮早就已經出府去了，只得來安母親。“母親莫要哭了，二哥一向是個有主意的人，等他回來了，我和大哥一定好好勸勸他，將這心思斷了。”